阿岳不情不愿的去了前院,沒一會就領進來兩人。
鄴越笙面色從容,仿佛蘇欽玉這個時辰來這里,是件多么正常不過的事情。
三娘卻與之相反,先前她發現了這座宅子,蘇欽玉就要她命,此時見她在這兒坐著,還悠哉悠哉的拿著筷子準備吃飯,也不知他此時什么感想,會不會將她活剝了。
“貴客貴客,蘇公子架臨,讓寒舍蓬蓽生輝啊……”鄴越笙說著這番客套的話,卻都不起身,瞅著也不像歡迎人家的模樣。
蘇欽玉面無情緒,也完全不當回事,只是上來瞅了瞅桌上的飯菜:“咦,你這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怎么舍得吃肉了?”說著,他還把那盤紅燒肉抬起來看看,又聞了聞:“還不錯!阿岳,去給我取副碗筷來。”
“啊?”阿岳驚訝道,這意思也是相當明確,就是不情愿給他吃。
蘇欽玉望著他:“啊什么啊?還不快去。”說罷了,想起他身后的少漓:“差點兒把少漓忘了,給他也備一副……”
鄴越笙放下手里的筷兒,端起桌上的一盤青菜,遞給蘇欽玉:“拿去,你就合吃這青菜,紅燒肉太油膩。”
蘇欽玉不接:“油膩好,乘機補一補,你看我這臉都瘦了。”
“你臉都不要了,還補什么補?”
“沒有臉,還能補身子......”
鄴越笙放下那盤青菜,給了他一記白眼,轉而問三娘:“你說,準不準他吃,你要是不準,我就攆他出去!”
這兩人較勁怎么扯到她頭上來了,三娘看了看蘇欽玉,他是雖是笑意迎人,卻讓人無端生出些寒意來。
三娘本身是沒有立場的,況且就算她不準,估計對蘇欽玉也沒什么用:“來都來了,就讓他們一塊兒吧。”
如此,蘇欽玉滿意的點頭,尋了地方坐下。
見她這么說了,鄴越笙讓阿岳取了碗筷來,大伙兒都圍著石桌坐著。
這頓飯,三娘吃得異常拘謹,這大概是女子自來的矜持,畢竟她一個女子跟四個大男人吃飯,實在是...豪邁不起來。
好在鄴越笙挺照顧她,時不時的給她夾菜,否則她真有可能一碗白飯吃到頭。
她不知道鄴越笙的父母是怎樣教養他的,大概是落難貴族的緣故,鄴越笙對人很和善,這會兒都吃罷了,他還幫著阿岳他們收拾。
三娘有些臊,怎么說她也是個女人,這種燒菜收碗的活計理應搭把手。不過想了想,她又釋懷了,兩輩子連生火都生不好的人,去幫他們做那些,恐怕是越幫越忙。
蘇欽玉,坐在那里穩如泰山。三娘瞧見了暗自感嘆,這人不識趣,上一世鄴越笙可是他頂頭上的主子,這廝倒好,吃罷飯嘴一抹,還看著主子忙活。
也不知鄴越笙登基之后是怎么忍了蘇欽玉的,若是換了她,定要叫他吃些苦頭。
“你在想什么呢?”
正走著神,蘇欽玉突然開口問她。
三娘支支吾吾的:“沒...沒什么......”
“想不想走?”
聞言,三娘一愣:“走?去哪里?”
“聚仙樓,或者你姨娘那里......”
這廝擺明了是在引誘她:“你把我領走了,怎么跟他交待?”這個他,自然指的是鄴越笙。
“你跟著我,他絕對放心。”
“什么叫他放心?我又不是他的人,要他放什么心?”
蘇欽玉卻置之一笑:“就說你肯不肯走,不愿意的話,我就自行離去了。”
“別!”三娘忙道:“那我怎么跟你走?”
“能怎么走?邁著腿,大搖大擺的走。”
三娘不信:“他們不管?”
蘇欽玉搖搖頭:“你先去前院等著,我自有我的辦法。”
他要是真能帶她到秋姨娘那里去也好,總比在這兒方便。她也不怕蘇欽玉耍詐,就沖鄴越笙對她這態度,說明人家沒有敵意。正主都不介懷,蘇欽玉還有什么好計較的。
“行!你最好說話算數!”
蘇欽玉很是不屑:“一個小丫頭,我有什么必要哄你?”
三娘見他這般,便信他一回,依著他的意思先去了前院。
只是她不知道,她前腳剛走,鄴越笙后腳就過來了。
看見院里就坐著蘇欽玉一人,鄴越笙并沒有詢問三娘的去向,而是與蘇欽玉道:“你替我照看好她,千萬別出什么茬子。王家莊子那邊我找了個人過去頂替,要是有人來信說王家來接人了,你又照著先前的法子把她換回去。”
蘇欽玉嗯了一聲,問他:“準備什么時候啟程?”
“就今晚.....”
“怎么這么急?”
“沒辦法,消息來得也急,本來是想著照看她一陣子,等王尚書回來。可現在不走也不成,那邊是鬧得不可開交了,怎么也得走一趟。”
蘇欽玉皺著眉:“那京城這些事情都不管了?”
鄴越笙沉默了片刻,嘆息道:“先不管了吧,京中的事情就勞你多多費心,順道替我給蘇伯父問個安。”
蘇欽玉點了點頭:“那你一路上多留點心,到了北鏡記得捎信來。”
“成,我都記著的,你也早些回去......”
兩人一席談話之后,蘇欽玉領著少漓出了內院。
三娘老實的在前院候著,遠遠的瞧見了蘇欽玉。
鄴越笙主仆也沒說送一送,任由蘇欽玉他們自行離去。
她湊了上去,問:“就這么走?”
“不然呢?你還想留在這兒?”
三娘倒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鄴越笙待她不錯,她麻煩了人家,轉身跑了連聲招呼也不打,太不合情理。
蘇欽玉似是看穿她的心思,說道:“要不,你去給人家打個招呼?”
三娘忙搖頭:“算了,咱們還是走吧。”
蘇欽玉唇邊抿著笑:“嗯,那就好......”
坐在馬車上,三娘一直同蘇欽玉講:“將我送到建安河附近就成了。”
蘇欽玉回回都是瞇著眼,輕輕嗯一聲,也不同趕車的少漓交待。
三娘掀開車簾看了看,還沒出北街,便直接跟少漓說:“去建安河一趟,我在那邊下。”
少漓正哼著曲兒,聽她這么說,便停下道:“好嘞!”
三娘料想他也聽清楚了,又縮回了馬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