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欽玉搖頭:“那余縣令早兩個月就被調走了,傅家現在的日子稍微好過些。”
“調去哪里?這樣的人,不是應該直接處死嗎?”
“他貪是貪了些,卻懂得為官之道,如今升了官職被調到渠州去了。”
“渠州?王家三爺也是那邊……”
蘇欽玉點了點頭:“正是在王三爺手底下。”
在三娘的印象中,王三爺不能說是個絕對清正廉明的好官,卻不見得能容下余縣令這樣的人。
“誰調去的?河洝又不屬于渠州管轄,升官也不能直接越地方吧?”
“這個你就甭管了,總之他一定會在渠州栽跟頭。”
三娘雖憤憤不平,但聽他說得這般肯定,。
只是看著那座簡陋的宅子,想想從前傅家的風光,頓覺世事無常。
“蘇公子能不能借些銀子給我”
蘇欽玉聞言,挑了挑眉:“你想幫他們一把?”
三娘不否認:“是想幫,不過傅靜嫻跟她母親不同,送到她手里,她未必肯收。所以,勞蘇公子去蓬萊閣打聲招呼,尋著她就說她身上什么東西很值錢,拿五百兩買。等回了京城,我便把銀子還你。”
蘇欽玉沒應下,也不回絕,只說:“你倒是煞費苦心。”
“走吧……”雖然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至少也來過,三娘覺得這樣比出現在他們面前好。
“少漓,到河頭那家客棧去。”蘇欽玉吩咐道。
現在天時已晚,得先尋個地方歇著,明兒再行水路。
蘇欽玉將三娘帶到客棧安頓好,又同少漓出了門。
三娘猜,他應該是蓬萊閣了。
仔細想想,蘇欽玉除了有時嘴壞一點,行為浪蕩一點,似乎也沒有太討人厭的地方。
不過,他讓人滅她口,她還是對他存著三分芥蒂。
“欸!”少漓應著,便駕車匆匆前往。
一夜好眠,次日他們醒來,又匆匆趕路。
等他們來到河邊,準備尋上船啟程的時候,卻被船中負手而立那人驚了一跳。
蘇欽玉皺了眉,面帶薄怒:“陸兄不是昨夜走了么?怎么又回來了”
進來的時候,陸亦陽明明已經見著三娘了,他已經確認了是她,可還裝作一副沒瞧見的模樣。
“左右也耽擱不了多久,況且走水路,還能看看這渠河之上美景。”
現在三娘也露臉了,蘇欽玉也不用再同他假客套遮遮掩掩的,所有對陸亦陽的態度來了個三月天瞬到寒冬的轉變。
“如此,陸兄就好好欣賞風景,我等先告辭了!”
蘇欽玉這是把話挑明了,不歡迎你,也不愿與你同行。
“且慢!”陸亦陽卻上來攔住他,思忖片刻才又道:“我并非有意為之,還望蘇兄見諒,只是昨夜在半道上遇了些事情……”
三娘聞言,將陸亦陽打量一番,又看了看他的隨侍。昨日夜里,三娘雖然沒跟著他們在一塊,卻看見陸亦陽身邊跟了兩個人,現在就剩下一個。
蘇欽玉如此細致入微的人,自然也看出不對勁,態度稍稍好了些:“發生了什么事”
陸亦陽欲言又止,看了看三娘,又看了看少漓。
少漓倒是識趣,癟癟嘴走了。
三娘坐著沒有要走的意思。
陸亦陽看著她,又不好開口,只能又沖蘇欽玉望了望。
蘇欽玉側過身來,對上三娘,正欲說話。
三娘卻直言道:“又不是什么太過機密的事情,何須搞得神神秘秘不就是南蠻子入侵嗎?照你這般模樣,昨兒是在路上碰著了吧?”
陸亦陽驚恐萬分:“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三娘當然知道,如今正是大鄴內憂之時,北方鬧饑荒,旱情還會持續下去。如果這個時候起兵入侵,大鄴的糧食一定不足以支撐軍需。
行軍之際,糧草何其重要,那是軍中命脈。
再者,大鄴宮廷乃至朝堂之上,看似平靜無風,實則暗流涌動。齊王與睿王儲君之爭也迫在眉睫,大鄴即將歷經一場大動蕩。
三娘抬眼望著陸亦陽,道:“你甭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唯一想知道知道的是,你在哪里碰上他們的”
三娘現在管不了別的,唯一關心的是身在溢南的王文胥。
如果南蠻子已經混入溢南了,那王文胥真是危在旦夕。
照著前世的行跡,王文胥根本沒有去溢南,征糧的事情,更輪不上他插手。
實在是沒想到,僅僅是讓王祁蓮變了姻緣,就引發如此大的變動。
還有,在三娘記憶中,這一年南蠻子并未起兵出征。
雖然這是最好的機會,但他們真正起兵是在齊王登基之后。
可是為什么這會兒,會在國境以內碰上南蠻子呢?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陸亦陽本不想讓三娘知道這些,奈何三娘自己攤了牌,他也無奈:“離溢南……還有數里之遙的地方。”
三娘愣了愣,趕忙問道:“那溢南城……”
陸亦陽瞥眉搖頭:“我們尚未進入城中,根本無法知曉城中局勢。”
三娘此時說不清的慌亂,如果王文胥真的在溢南城中身亡,那她就成了間接致其死亡的推手。
蘇欽玉看出她的慌亂,因著陸亦陽在場的緣故,也沒有出言安慰,只是繼續問道:“你估摸著他們有多少人”
陸亦陽仔細回憶著:“不少,總之那一條道上幾乎沒有往來的人。”
蘇欽玉皺眉思索,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道:“不少如果他們已經攻陷了溢南城,為何要在數里路之外扎堆實在沒道理……”
他說得正是,如果他們已經占下溢南,理應在城中休頓,以便下次出軍才對。
三娘有了另一個猜測:“如果,南蠻子并非是攻城,而是為了別的……溢南城里,興許有他們要的東西。”
陸亦陽不敢說她這個猜想一定錯誤,但也不是不可能:“如果他們真是為了這個,那么會是什么”
三娘也想不明白,真相只有去了溢南城才能知曉:“我們必須去溢南一趟!”
蘇欽玉當即否決:“不成,你不能去,我同陸兄前往便是。”
三娘不依不饒:“你帶我來不就是去溢南找我父親的嗎?此時這般,又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