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娘賦

第一百六十八章 莫名心安(一更)

意識仿佛墜入深淵一般,周遭漆黑一片,身子也感覺越來越沉。

突然,頭頂上出現一道光,晃得她眼睛不舒服。

睜開眼,模模糊糊一片,只能看到人影子在眼前晃動。

“祁瑤……”

三娘聽出來了,這是王文胥的聲音。

“父親……”她張著嘴叫他一聲,奈何發出來的聲音跟蚊子哼哼似的,根本聽不見。

王文胥沒管她說什么,只是欣喜的朝屋外喊道:“大夫!大夫!你快過來看看……”

接著,眼前又多了個人影,那人伸手觸了觸她的額頭,又給她把把脈:“還好還好,王小姐可算是挺了過來。”

三娘有氣無力的看著那些晃動的人影,辨不清誰是誰,反而眼乏。

那大夫趁熱打鐵,給她喂下藥,她便又睡了過去。

再醒來,月上樹梢,三娘睜眼看著頭頂上的床張發愣。

肩上的微微疼痛提醒她,她還活著,謝天謝地,謝閻王爺留她一條小命。

這地方該是溢南城中,她隱約記得聽見王文胥的聲音,心里的大石頭也終于落下來,還好他沒事。

思及先前的事情,三娘還心有余悸,也不知蘇欽玉他們如何了,少漓回來了沒有……

半晌,屋里來了人,是個衣著樸素的婦人。

她進來見三娘睜著眼,嚇了一條:“王小姐醒啦”

三娘點點頭:“敢問這里是……”

“這里是溢南城縣衙后院,老奴的奉我家主子的令,來照料您的。”她說著,又問道:“王小姐現在覺得如何?頭還暈不暈肩頭還疼不疼”

三娘如實道:“頭倒是不暈了,肩頭確實有些疼。”

那婦人嗯了一聲:“那就好,燒算是退下來了,肩頭上的傷慢慢養著就成。”

好不容易進來一人,三娘趕緊問蘇欽玉他們的去向:“嬤嬤,敢問,與我同往的其他人情況如何了”

婦人想了想,問道:“王小姐問的是哪一位”

“衣著素凈,長像秀氣……”她說了一堆能形容蘇欽玉的詞,就怕說少了這婦人想不起來。

只見那婦人聽罷,搖了搖頭:“那位公子啊?他情況似乎不太好,在東邊廂房里躺著,渾身都是傷,虛弱得很……”

“什么!”三娘震驚不已,忙道:“先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么會突然渾身是傷”

婦人見她激動,連忙安慰道:“您就安心吧,傷勢是重了些,不過有薛大夫看著,那點傷不成問題。”

三娘怕她是為了穩她,又問:“當真”

婦人笑道:“那是自然,薛大夫的手藝,整個溢南城都曉得。說他能生死人、肉白骨,也不足為過,您的傷就是他看的。”

如此一說,三娘稍稍安心了些。只是她現在大病初愈,還下不了榻,沒法去看他。

婦人見她沒再問,拿起方才端進來的藥渣,鼓搗不停。

半晌,她弄好了,便用小碗把搗好的藥端過來:“王小姐背過身,老奴給您上藥。”

三娘道好,費力的撐起身。

這一動,傷口的疼痛越發清晰,她咬牙頓那里,沒了動作。

婦人見了,放下手里的藥碗,扶她先躺下:“這般動作,傷口會裂……”說著,她輕輕將平躺的三娘從側邊搬動,三娘便順勢翻了個身。

婦人輕輕拉下她的里衣,將先前包扎好的紗布剪開,又把倒好的藥敷上去,再取新的紗布纏好。

她一邊將紗布結角處剪平,一邊感嘆:“王小姐此番傷情太重,剛抬回來的時候高燒不止,薛大夫說了,還好只是風寒引起的,若是破傷風,要救回來就難了。”

三娘忍著疼痛,已是滿頭大汗,胡亂應了兩聲,就不說話了。

待上完藥,那婦人又將她翻回去,掖好被角。

“天色已晚,王小姐歇下吧……”

“有勞嬤嬤……”三娘點了點頭道。

第二日,三娘見到了王文胥。

他進來看著三娘正眨巴眼睛望著他,立馬陰沉著臉:“就知道胡鬧!若不是救援的人去得及時,你險些就去見閻王了!”

三娘對上王文胥,只能賣乖,主動認錯,因為他就吃這套。

“父親,祁瑤知錯了……”她做出一副傷心欲哭的模樣,淚眼望著他不住的閃爍。

王文胥怒上心頭,本來還有許多要訓斥她的話,可見她這模樣,話到了嘴邊卻怎么也不忍心再說了。

“行行行,快別哭,趕緊好起來才是要緊事。”

三娘像個孩子似的,見他不再追究,又笑了起來:“祁瑤就知道,還是父親對我最好!”

王文胥聽了這話,卻是一聲嘆息:“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三娘想起昨日那婦人同她說的話,問王文胥:“東邊廂房那邊……情況怎么樣了”

王文胥也沒在意她是如何知道的,只是神色憂郁道:“不太樂觀,到現在還沒清醒。”

三娘不免著急,雖說蘇欽玉不怎么討喜,可這回能脫險得多虧人家。

“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她問得小聲,因為怕王文胥會嚴詞拒絕。

結果,王文胥非但沒有拒絕,反而道:“等你再養幾天,等傷口結痂了,再去。”

這大概是王文胥能給她最大的縱容了,三娘見好就收,應了下來。

養傷的這些日子,三娘安安分分的,準她做什么她才做,不準的堅決不碰,加上人還年輕,所有恢復起來非常快。

等她傷口結了痂,也能下床行動自如了,她便讓伺候她那人領著去東廂看看。

聽說蘇欽玉昨日睜開眼了,可惜就那么一小會兒,然后到現在沒再醒過。

東廂那屋充斥著濃濃的藥味兒,隔著十來步都能聞見。

她站在屋外頭,不敢貿然進去,便敲著門問了問:“請問…可以進來嗎?”

有人在里頭應道:“可以,進來吧……”

如此,三娘才推開門進去。

進去之后,濃濃的藥味撲面而來,濃得有些刺鼻。

三娘抬眼,瞧見榻邊坐著的人,卻是陸亦陽身邊的仆從。她趕忙又走近了些,結果看見榻上躺著的并非蘇欽玉,而是陸亦陽。

也不知怎么的,她竟暗自松了一口氣。

(戰場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