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一看吳先生那眼神兒,便知道她在想什么,索性偏過頭去,佯裝看不見。
院外似乎進來了人,門吱呀響了一聲。
吳先生正要去看,誰知卻是林院士回來了。
“喲,這丫頭已經來了。”
吳先生忙替林院士褪下裘披,讓他到蘇欽玉旁邊坐下:“都來了快半個時辰了”
三娘與蘇欽玉紛紛起身,向林院士行禮。
林院士將他二人扶起:“來者是客,無需多禮。”
兩人便起身,回到方才的位置坐下。
林院士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花茶,喝下之后才道:“我方才同書院中的幾位先生商量晚間辦點兒有意義的事情,畢竟書院中這么多的人,聚在一起更有意思。”
吳先生進屋去放好林院士的裘披,出來便聽見林院士的這番話:“幾個老家伙整日不踏實,總愛搞些名堂。”
林院士對吳先生的話并不介懷,反而笑著與她道:“咱們弄個燈會,猜謎,吟詩,我出彩頭。”
吳先生一聽,垮下臉來:“你出?那你干脆把這院子給人家得了。”
林院士改不了這毛病,聽吳先生這般說他,頗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蘇欽玉卻道:“無需院士出彩頭,讓晚輩代勞便是。”
三娘抬頭瞅了他一眼,到底是有錢人,不缺這點兒彩頭。
“那怎么行?你是客,咱們是主,哪能讓你破費呢?”吳先生不答應,又與林院士道:“你前些日子不是畫了一副雪景圖么?拿出來做彩頭再合適不過了。”
林院士一想:“也成,與其拿來放著,還不如贈予有志之士。”
敲定了注意,林院士便去取畫。
蘇欽玉方才說要出彩頭,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畫是其一,我這里還有好東西。”他說著,扯下腰間那塊墜子:“此玉產自西域,成色上佳,也算一件珍品。”
吳先忙推拒:“不成不成,我可不能拿你這么貴重的東西”
蘇欽玉卻道:“此物并非贈予先生的,而是拿來做彩頭,算我出一份力。”
他將玉追往吳先生手里塞,根本不給她返還的余地。
三娘將吳先生拉了過來:“人家說了是盡一份力,您便給他這個面子,他既然拿得出來,便是不缺這點東西。”
“話怎么能這么說呢?”
吳先生欲再說,卻讓蘇欽玉打斷:“王小姐說得在理,我既然拿得出手,便是不缺。”
見此,吳先生才強強收下:“你可千萬別學了我家老爺的壞脾氣,到底是貴重物件兒,往后別亂給。”
蘇欽玉連連道是:“晚輩知曉,定然不會那般。”
吳先生不知怎么的,突然又看了看三娘,轉而蘇欽玉道:“你也成家立業了,不知蘇丞相給你尋的哪家姑娘。”
三娘一聽這話,便知道吳先生是在探蘇欽玉話,佯裝毫不在意。
其實,三娘還有那么一點兒好奇,蘇丞相到底有沒有給蘇欽玉尋妻室,或者是看好哪家姑娘。
蘇欽玉沉默片刻,搖搖頭:“尚未定下,但晚輩已有意中人,想來我父親不會阻撓。”
三娘一顫,心中不免有些異樣,即高興,也擔憂。
高興是因為蘇欽玉口中的這個意中人興許是她,擔憂是因為他口中這個意中人說不好不是她。
吳先生對蘇丞相的脾性也頗有耳聞,當年蘇丞相便是摒棄了門第之見,娶了意中人。既然如此,蘇丞相自然不會為難蘇欽玉。
只是吳先生覺得可惜了,這么好的后生,與三娘似乎沒什么緣分。
“敢問是哪家的姑娘,竟能得了你的青睞?”
三娘豎起耳朵聽,生怕他說了一個她并不熟識的名字。
可蘇欽玉并未直言,回避道:“這話不好說,萬一事不成,豈不是壞了人家的聲譽。”
吳先生覺得他言之有理:“也罷,我也就是好奇,別見怪。”
蘇欽玉搖搖頭:“先生嚴重,好奇也是人之常情,我豈會因為這點事情計較?”
林院士取了書畫出來,撣撣衣袖:“這東西放多了,就是不好尋”
現在書畫有了,玉墜也有了,林院士便打算去跟書院里的先生說一說,讓人去告知鴻淵書院聚集的那幫學子。
吳先生同三娘都還沒用用過飯,吳先生便說要上灶做一些吃的。
三娘將她拉住:“先生且坐下,學生給您做一頓。”
吳先生頗為驚訝:“你還會這個?”
“只能說懂一些,做出來的東西能吃。”
其實三娘廚藝還可以,那會兒被望春樓的人冷落在一旁,她自己也會動手做吃的。仔細想來,也是給逼出來的。
吳先生來了興致:“那成,你來做,我嘗嘗你的手藝。”
這院子里連個侍奉的人都沒有,吳先生便要幫著三娘搭把手,生火添柴。
三娘忙著洗菜淘米,卻不知蘇欽玉將吳先生拉到一旁去了。
他與吳先生耳語了幾句,只見吳先生滿臉驚訝。
三娘回頭準備問吳先生火點著了沒,卻看見他們兩人在一旁竊竊私語。
“先生?”三娘出言提醒。
吳先生這才回過頭來看了看三娘,略顯慌張:“哦,我方才想起你師公出門的時候未帶裘披,想給他送去,咱們這個年紀最不能受寒。”
京城的春日確實不那么溫暖,寒氣未散盡。
三娘不曾多想,點了點頭:“那成,我自己來便是,先生記得早些回來,免得飯菜涼了。”
吳先生道:“成,讓這蘇公子給你搭把手,一個人興許忙不過來。”
蘇欽玉微微頷首,三娘則應下:“好”
見此,吳先生便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見吳先生走遠,蘇欽玉撩起衣袖便準備生火。
三娘將手里的活放下:“你方才同先生說了些什么?”
他撿起一塊木條,往灶里塞:“不就是林院士未穿裘披就走了么?提醒她一下。”
蘇欽玉這個人奸詐狡猾,撒起慌來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三娘根本判斷不出他說的是真是假。
“你快不快動手,免得一會兒吳先生回來了和西北風。”
三娘嗯了一聲,繼續手上的活。
(戰場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