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交心
玫果‘呃’了一聲,回了魂,揚了揚手里抓著的鞋子,“我只是回來撿鞋子……”
瑾睿上前一步,取下她勾在手指上的繡鞋,蹲下身,抬起她穿著白襪子,踩在地上的小腳。
玫果身體一晃,失了平衡,忙扶住他的肩膀,“我不是有意偷聽。”
瑾睿拍去她腳底的塵,幫她穿上繡鞋,丟下她和銀杏大眼瞪小眼,起身走開了。
玫果豎著耳朵聽他走開,氣氛有些讓人不舒服,吸了吸鼻子,也打算開溜。
走出幾步,覺得這么下去也不是味道,又折了回來,“銀杏,放手吧,他不會娶你。”
事情到了這一步,銀杏也知道是沒有希望,掩了面,哭著走了。
玫果望了望天,不過也只是做個動作罷了,黑壓壓的一片,“瑾睿,我幫你解決了問題,我可是功過相抵了……”
瑾睿只當是沒聽見,進了廚房洗米做飯,玫果懷有身孕,也不見有什么反應,倒讓他省不少心。
然而他高興也就高興了這一會兒時間,蒸了鮮嫩的魚從廚房出來,還沒擺上桌,只是在她面前走過,她臉色一變,跌跌撞撞的奔向墻角。
眼睛看不見,一頭撞到墻角那幾株竹子上,彈了回來,扶著竹子干嘔了半天,就從嘴里滴了幾滴酸水。
真真是雷聲大,雨點小,不過也折騰得她臉色蒼白,翻著白眼,大口吸氣來緩和這胃里的難受。
瑾睿慌得將手中的魚丟在桌上,去擰了濕巾,舀了水在一邊服侍著。
玫果漱了口,洗了臉,兩腳浮軟,手搭著他的肩膀,小聲嘀咕,“這生孩子的事,怎么不讓男人去生,偏要女人來受這罪。”
想到末凡,眸子黯了下去,放開擱在瑾睿肩膀上的手,“我有點不舒服,去休息會兒。”
瑾睿望著她的背影,神色也暗沉下來,端了桌上的魚,送回廚房,重新做了些爽口小菜,喚她用餐。
玫果躺在床上,瞪著看不見的天花板,過了好一會兒,聽他推開房門,翻身坐起,收起滿腹的酸楚,朝著門的方向笑笑,“我問到青筍的味道了,好香。”
瑾睿審視著她的眼,眼底深處分明埋著痛,臉上偏要擠出一臉的燦爛,“如果有吃不下的,不要勉強。”
玫果撇嘴笑笑,“你放心,我想勉強也勉強不來,到時你可別嫌我折騰,要怪就怪你自己把我撿了回來。”下床穿了鞋。
瑾睿習慣性牽了她的手,引她坐到桌邊。
玫果吸著鼻子聞了聞,“那魚呢?”
瑾睿幫她挾著青筍,“喂了隔壁野貓。”
玫果微微一愣,“好好的魚,倒是便宜了它。”
瑾睿瞅了瞅她,“你聞不得,它又饞得不舍得走,就送了它了。”
玫果扁了扁小嘴,“如果一條生魚,任它怎么吃,可那魚卻是你辛辛苦苦做的。”
瑾睿挾著菜的手停了停,才把青筍放到她的碗中,“那野貓與我鄰居這許久,請它吃回魚也不算得什么。”琢磨著她聞不得魚腥,這往后該做些菜才好。
他哪知道這往后的日子由不得他提前打算,明明今天吃得的,第二天見了就如同見了瘟疫,這魚明明聞一聞就受不得的,過了幾天卻吵著要吃。
被她這么折騰法,他不知自己做菜的手藝竟操練成天下一絕,不過也只有玫果能有這口福享受。
玫果性子活躍,終是有身孕的人,白天忙碌,倒還強自忍著,到了晚上就沒了精神,早早的上了床。
在床上撫了會兒琴,滿腦子卻是昨晚是不是對他無禮了,他今晚會睡哪里。
沒等她想太久,床微微往下陷了陷,喉嚨一緊,“你還敢睡這兒?”
瑾睿睨了她一眼,在她身邊躺下,“剛才吵著困,現在又不睡了嗎?”
玫果干咳了一聲,“我昨晚……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瑾睿側過身,將手臂枕在她頭下,手指輕撫她的眼,“想看見我嗎?”
玫果深抽了口氣,慢慢眨著眼,沒敢回答,過了許久,才小心的吁出口氣,“你不再反感我嗎?”
瑾睿垂下手,輕撫上她的小腹,玫果更是大氣不敢出一口。
他隔著褻衣摩挲著她平坦的小腹,“如果你不想再回弈園,孩子跟我姓,可好?”
玫果慢慢吸著氣,唯恐說錯什么,“瑾睿……”
瑾睿攬著她的腰,將她僵著的身體貼向自己,在她耳邊低語,“我姓濮陽。”
玫果失落落的心,在這一瞬間,被塞得滿滿的,鼻子酸得難受,將臉靠近他,埋進他耳鬢,臉貼著他的臉,手慢慢環過他的腰,“你同銀杏說的可是真心話?”
瑾睿‘嗯’了一聲,垂眼看她,冰冷的眼眸越來越暖,“等你眼睛好了,我們另尋個地方,安安靜靜的過一世,可好?”
玫果又吸了吸鼻子,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了下來,不住的點頭,“可是我的眼睛,真的能好嗎?”
瑾睿默了一會兒,“你的眼受寒過度,里面的神經盡數壞死,我現在用的藥物,也是想刺激那些神經再次復蘇,不過機會不大。”
玫果抽著嘴角笑了笑,將他摟得緊了些,“沒關系,反正以后我賴上你了,就算看不見,你也不會丟下我,是嗎?”
瑾睿沒理會玫果的玩笑話,將手臂緊了緊,“有一個辦法……不過風險很大,只有四成的希望,一旦失敗,就再也沒有希望了。”
玫果唇角動了動,將唇抿了抿,過了好一會兒才幽幽道:“我好想再看你一眼,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我也想試。”
瑾睿心里一動,轉過臉,覆上她的唇。
玫果的心猛的一跳,接著完全失了節奏,張嘴喚了聲,“瑾……”
他的舌便滑進她口中,他給她口對口的喂了那許久的藥,對她的口中可說是輕車熟路,輕輕一撩,一股電流從玫果舌根化開,傳遍全身,心象是要跳出胸膛,腦子里也糊成了
一團,只知道一下一下的吸著他身上那淡淡的竹香。
就在她完全昏得找不到方向的時候,他慢慢退了出去,摩挲著她的滾燙的唇,“如果失敗了,我會是你的眼,你在哪兒,我便會在哪兒。”
玫果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這樣,但現在這么依在他懷里,那顆荒涼的心總算抽出了嫩芽,覺得很滿足,“那就別治了,我寧肯看不見。”
瑾睿一愕之后,猛的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深深的吻住她。
她感到他的唇微微的抖,輾轉而溫柔,腦子里一陣悠悠蕩蕩,身邊全那股青竹香,熏得她意識模糊,入墜云端。
耳邊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一只冰涼的手穿進她的褻衣,觸到她滾燙的肌膚的一瞬間,他離開了她的唇,慢慢伏在她耳邊,一動不動,強忍著體內燥熱的萌動慢慢褪去。
過了一會兒,他深吸口氣,吻了吻她滾燙的面頰,翻下身,側身將她摟緊,“睡吧。”
玫果摸向他的手腕,順著那條突起的血線直摸到他手彎處,方才消失,一陣心疼,“忍得很難受嗎?”
他平日里性子冷蕭,她竟一直沒想起他身上同樣也有著血咒。
瑾睿避開她的手,攬著她的后背,吻了吻她的額頭,“沒事。”
玫果深吸了口氣,略退開些,扯開他胸前衣襟,小手正要往下移動時,他手臂收緊,將她的雙手牢牢固在他胸前。
玫果迷惑的睜大眼,雖然看不見他,仍好想能看見他此時的表情,“瑾睿,你還是厭惡我,是嗎?”
瑾睿輕搖了搖頭,將下巴抵著她的額頭,“你腹中孩兒受太多動蕩,不太穩當,現在……”
玫果心里暖得了一片,他們兄弟倆都是這般為別人作想,想到佩衿,心里涌上縷縷內疚,他只怕這時還在為弈園忙碌。
佩衿望著院中桃花,風一吹,粉色花瓣散了他一身,又望了望飄著薄薄云彩的天空,她此時怕是在歸途的路上了么?
眼前幻出她甜美的笑,唇角不禁也勾出一抹笑,眼睛柔情媚意盡現。
離洛拿了份禮單,走到他身后,拿著那份硬皮禮單簿,拍拍他的肩膀,抽了抽一邊唇邊,一臉的不屑,“又在想那小妖精了?”
佩衿不置而否的笑了笑,掃了眼他手中禮單簿,“都整理好了?”
離洛點了點頭,“我這就讓人往普京送,送去虞京的,你動作也快些,不用我跑兩趟。”說著便自走開,也望了望天,那妖精按理也該派人報回程日期了,怎么還沒消息……
佩衿正打算去倉庫清點貨品,一只白鴿飛來,他心里一緊,停住腳,緊緊盯著那只白鴿。
白鴿在他上空盤旋了一圈,穩穩當當的落在他手臂上。
佩衿看著鴿子腿上那支鬼面竹做成的細小竹筒,心怦然直跳,臉上露出喜色,取下竹筒,抽出里面信函。
瑾睿離開這許久未曾與他聯系,他以為只怕這一世再也見不著他,心里時時掛念,不想今日竟有了他的來信。
微抖著手攤開信紙,細細看了,長松了口氣,他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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