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女貴不可言

第556章 必有因由

美人踮腳輕旋著,很快到了近前,卻又倏忽遠去,若即若離。

終被史殷奇抓住舞衣一角,一把扯入懷,惹得美人一陣驚呼,而后咯咯嬌笑,聲音柔如春水:“大王戲弄妾!”

嬌艷的面龐柔光若膩,櫻桃小嘴鮮紅欲滴,發絲略有些凌亂,有一縷粘于唇邊,紅與黑相撞,憑添了幾許誘人風情。

“分明是你戲弄于孤,不是身體不適?來給孤看看,哪里不適。”

“大王好壞……”

輕薄的舞衣被扯去,隨手拋落在地,樂師宮侍霎時間退了個干凈。

云雨過后,達奚柔依在史殷奇懷里,食指戳著他赤裸的胸膛,指甲上的寶石閃耀著妖冶的光芒:“大王怎就過來了呢,不多陪陪琦瑛妃?”

史殷奇摩挲著她肩頭:“我與她近半年未見,與你可是日日相對,這才一回來你又鬧得什么名堂。”

達奚柔媚眼一橫,語帶嗔怨:“妾是有幸跟隨大王出巡不假,可大王這一路上被亂花迷眼,哪里還記得妾。”

史殷奇焉能聽不出她話里吃味?

他不喜歡女人恃寵生嬌,敢在他面前放肆就更是不會容忍。

不過總有例外,達奚柔暫時就是那個例外。比起賢德端莊的王后和波瀾不興的姜佛桑,她偶爾的拈酸使性倒也別有情趣。

“亂花再多,名葩異卉只有那么一兩朵。留連花叢,值我逗留的地方也只有那么一兩處。”

達奚柔用系著銀鏈的腳踝貼著他的下肢輕輕磨蹭:“那大王是更喜歡芳樂宮的名葩,還是昭明宮的異卉?”

史殷奇才發泄完,又被她撩撥的欲情高漲。短時間卻是力不從心,揉捏著她綿軟的身體,道:“怎么總是跟她較勁。”

達奚柔有些不高興:“我豈敢跟她較勁呢?”

滿宮城再找不出第二個有自己親兵衛隊的妃子來,便是王后在時也不能說調動虎豹騎就調動虎豹騎,瞧著王座都可以分出去一半給昭明宮那位的樣子,由不得達奚柔不好奇。

“大王心里琦瑛妃無人可取代,卻又為何從不在昭明宮留宿?”

在王府時亦是如此。

從不留宿,卻能盛寵不衰,內里必有因由。

史殷奇看了她一眼,突然問:“你覺得我何以能登上國主之位?”

“這何需問?”達奚柔眼也不眨,“大王是天命所歸。”

“你以為是天命讓我成為國君?”史殷奇搖了搖頭。

應當說,是天命讓他遇見了姜佛桑,是姜佛桑讓他坐上了這個位置。

不過這話他自不會宣之于口。

“沒錯,是天命。”轉移了話題,“我與她前世里就相識,這也是天命”

其實什么“前世有緣、今生再續”,當年史殷奇也就是信口一說。

姜佛桑被囚于王府一段時間后似是想通了,不再排斥他,不僅配合治傷,還跟他坦言,她當日之所以能準確叫出他的名字,是因為夢里常常見到他。

只是他們前世非常坎坷,那是一段孽緣,最后都不得善終,每每夢到她都感到痛苦萬分,所以乍見到他才會神魂失守、心智大亂。

史殷奇半信半疑,但他又實在無法解釋那雙眼睛帶給他的熟悉感。

又見姜佛桑對史家諸人諸事皆知之甚詳,甚至能說出那么一兩件他年少時不為外人所知之事,這才深信。

一時大為感動。

遺憾與懊悔也跟著加深一重。

前世苦戀一場不得善果,今生重逢她偏又毀了容貌,怎不叫人惋惜。

史殷奇當時就想著,看在這段宿命前緣的份上,即便她臉傷無法治愈,自己也不會棄了她。偌大王府,還能騰不出一間屋室、養不起一個閑人?

更何況她隨后就證實了她并非閑人。

伯父起事時常說自己如有神助,那么姜佛桑無疑就是上天派來助他的那個神人。

沒有姜佛桑,他至今仍是競都王世子,或許這輩子都與王座無緣……

達奚柔嘟起嘴:“是,你們是天定的緣分,只有妾是半路湊上來的。妾該識趣,明日就收拾離宮,找個清凈地了卻殘生也罷。”

史殷奇看她作態:“你也休要抓著這一點不放。她能為了我豁出命去,你們誰能?”

“她能妾也能!妾便是為了大王粉身碎——”

對上他似有深意的視線,達奚柔訕訕止住。

若擱以前,這話自然隨口就說。

但經過上半年那件事,再是說得天花亂墜,面前人怕也不會信了。

史殷奇即位不久,有人獻瑞獸。

那獸通身如墨、狀似熊羆,卻比熊羆靈性得多。能根據馴獸師指令跪拜、作揖,還會踩在碩大的鐵球上滾動前行,如技人一般。

史殷奇率左右去了他的獸園,觀看了獻禮、滾鐵球后意猶未盡,又命人放出素日豢養的幾頭猛獸,讓與那瑞獸相搏。

此舉實在荒謬。瑞獸若是斗敗了、死了,豈非不吉之兆?

史殷奇卻不管這些,一心要看,誰也奈何不得。

所幸那瑞獸兇猛不輸,一番搏斗下來竟是贏了。不過也激發了它體內兇性,竟咆哮著闖出圈攔,直奔上首的國君而去。

事發突然——

一時間,嬪妃美人尖叫逃竄,大臣們暈死的暈死、鉆案底的鉆案底。

史殷奇看著迎面而來的龐然大物,呆坐位上、動彈不得,近前的內衛剛要拔劍就被拍飛。

危急時刻,一個纖弱的身影撲擋在了他身前。

史殷奇眼睜睜看著,姜佛桑的眉心痛苦皺起,面巾很快便被染紅,而后整個人軟軟倒在了他懷里。

下意識接住她,摸到一手的血。

她的右背挨了那瑞獸一爪,皮翻肉綻、血肉模糊……

史殷奇瞳孔驟縮。

尸山尸海他都見過,他自己也沒少殺人,看見血就感到興奮不已。

頭一次,對著一片鮮紅,不再是興奮,胃里反倒止不住地痙攣抽搐。

史殷奇當時恐慌極了,抱起姜佛桑嘶吼著喊醫官……

等姜佛桑轉醒,史殷奇問她:“人人驚懼逃竄,你為何要以身擋之?”

姜佛桑虛弱一笑:“那獸兇性大發,必欲擇人而噬,得一人想必即止,那么寧可是我。大王金尊玉貴,豈容有失?”

感動已不足以形容史殷奇當時的心情。

再想想即位之后冷落了她許多,更是罕見的生出些愧疚之意。

于是又恢復了對她的倚重,甚至比往日倚重更甚。

不必行禮、不必以妾自稱,出入宮禁自由,有調動內衛之權,王后離宮后內宮由她統管,不想處理的政務也一股腦交給她打理……

一個與他有著宿世前緣的女人,一個連命都可以給他的女人,還有什么是不能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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