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度想要親自護送她到容奇州。
姜佛桑當然不可能同意。
一來授人以柄。
二來,她太過清楚,蕭元度壓根不是懂得見好就收的人,如有可能他甚至想效仿蒲膺直把她送回王城——這是他親口所言。
撇開私心,蕭元度的確是不甚放心。
聯想到現下的形勢,西雍州、逐鹿城……來時一帆風順,不代表歸途不會變生不測。
尤其她還要往容奇州走上一遭。
隨行護衛雖有六七百,那個內衛統領卻不在。
蕭元度原本還挺高興那人沒跟來,這會兒倒覺著他在也好。
盡管看此人不順眼,蕭元度也不得不承認,神歡是迄今為止唯一讓他生出罕逢敵手之感的人。
他若在,姜女的安全至少多一重保證。
史殷奇令昆柱王居府思過,并命神歡率一隊人馬親往西雍州監管,隨行人員中自不會有他。
姜佛桑道:“除了護衛,還有暗衛,沿途也都早做了防控,不會有事。”
蕭元度還沒忘他飛身入姜女馬車那日被人以劍抵喉,執劍者是一蒙面女子,來去如風。
包括姜女此次來東寧,他偶爾也能感知到暗處有人存在,但也只是偶爾。
問姜女,姜女如實相告,說那人是她特意從有黎一族尋來的護身符,只聽命于她。
有黎一族世代生活在南海星羅島上,其人守險,不奉君王,不與外界接觸,甚是神秘。
她能請來此人,花了多少心思自不待言。
想至此,心下稍安。
來時無人相迎,走時倒是都來相送了。
以州牧為首,州衙官員全都到齊,還有不少圍觀百姓。
碼頭上擠擠攘攘,揮手目送琦瑛妃所乘船只遠去。
蕭元度想起昨晚的熱烈與瘋狂,還有直白又大膽地用身體和行動訴說著愛意與不舍的姜女……恨不能脅下生翅隨姜女而去。
人雖還在原地,魂兒早已跟著那船走遠了。
屬吏們七嘴八舌議論著,這真是最輕松的一次接駕!
琦瑛妃當真言行如一,這半個月以來,既無耗財勞眾之弊,也半點不以逸豫為念,察民瘼、備邊防,無論軍中還是民間都贏得了很高的聲望。
“使君怎地……”
眾人朝蕭元度看去,發現他濃眉深鎖。
順著他目光遠眺,船隊早不見了,使君看什么呢?
直到宣吾城在視線盡頭化為一個黑點,姜佛桑才轉身進了船艙。
菖蒲把斟好的茶遞到她手里。
姜佛桑一眼注意到她通紅的眼眶。
“舍不得了?”
菖蒲不甚好意思承認。
真算起來,這些天他們比女君和五公子待在一起的時候還要長。
“不用不好意思,相悅之人,朝朝暮暮猶嫌不夠。不過你也不必難過,不會很久了。”
菖蒲愣住,女君這是何意?
姜佛桑笑了笑。
她對蕭元度也是這般說的。
蕭元度不會在東寧待得太久,菖蒲也不會留在她身邊很久了。
“在我與他之間,你已選了我一次,我很高興。因我之事誤你們多年,又何忍繼續讓你們兩地分隔?你倆的情況畢竟不同于我和他。況且我身邊還有似霓她們,似霓你總是放心的,若是想我了,也可隨時回王城看我。”
“不,女君——”
姜佛桑止住她要說的話:“你也別急,也不是即刻就要將你嫁出去,想娶我的宮令,總要立些功勞攢些身家,你說是不是?”
菖蒲瞬間漲紅了臉,支吾不能言。
想起正事來,拿出昨日才到的密信。
因女君與五公子回城之后一直在寢殿……未及呈報。
姜佛桑展開,上面記錄的盡是她離開王城這些天以來史殷奇所作所為。
面色無波地閱覽罷,遞給菖蒲。
“女君,宮城那邊……”菖蒲焚毀前快速掃了兩眼,“大王也有令,讓你早日回程,咱們——”
“不回。”姜佛桑托腮凝視窗外,聲音沒有絲毫情緒。
菖蒲遂不再多言。
南州與海外諸國的博易往來自大越起中斷已有多年。
史弼與史弶皆不重此,姜佛桑說動史殷奇重開港口之一暫看情況,史殷奇便把這個港口定在了容奇州。
原因姜佛桑也能猜到。
當初游學那會兒他們經過容奇州時,比起他州州牧的敬而遠之,容奇州州牧梁集可謂畢恭畢敬,吮癰舐痔、阿諛取容,極盡逢迎之能事。
對尚是儲君的史殷奇就能做到如此,史殷奇成了國君以后更有過之,三不五時便往王城送些稀奇精巧玩意兒。
梁集擅投史殷奇所好,史殷奇也極為受用他溜須之功,有好事自然也能想起他來。
去年史殷奇出巡,他又獻上名馬赤驥,史殷奇一見良駒便把什么都給忘了,哪里還記得追究他過錯?姜佛桑事先的鋪排全都成了無用之功。
梁集在史殷奇面前卑諂足恭,見了她恭順不減。至少面上是如此。
這不,早一步得到消息,親率屬官百姓于城外十里吹打迎候不止,接風宴上名目繁多的奇技淫巧亦讓人大開眼界。
更讓人瞠目結舌的是行宮內的一應安排。
侍人全挑的是十幾二十容貌秀美的男子,所著衣物甚是輕薄,一個個看著姜佛桑的眼神更是赤裸裸,到了菖蒲和一眾侍女經過都面紅耳赤的地步。
其余不必細說——總之是把東寧州那邊缺少的全給補上了,誠意可說滿滿。
即便姜佛桑有言在先不必鋪張,也不妨礙梁集請罪之后繼續鋪場。
梁集認為她就只是嘴上說說而已。
他對姜佛桑有些印象,但不深。畢竟上回來時史殷奇身邊美人眾多,她也極其低調。
誰能想到后來竟有如此造化。
史殷奇即位后他也試圖打探過此人的喜好,所知寥寥。
但既能得史殷奇愛重,便也不難揣測……
自認已足夠殷勤周到,哪怕國君親至也挑不出錯處來,琦瑛妃還有甚可不滿意的?
若非看她在國君跟前舉足輕重非同一般妃嬪,他才懶怠大費周章。
想著把人伺候舒泰了、送走了,也便能安生了。
不過眼下還有一個難關,需知這港口重開可是琦瑛妃的提議……
姜佛桑來容奇州本就是奔著博易場來的。
題中應有之義,躲也躲不過。
梁集干脆主動提出請她前去巡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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