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應宇雖是沒有直接在面上表現出來不滿,但或許是他為官多年,又仗著身后有昭儀娘娘撐腰,這些年來有些膨脹了。
是以他偽裝的并不到位,陳清認真觀察片刻,便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
蔣應宇上上下下仔細的打量了陳清一番,見他不但不覺得忐忑,甚至是敢直視自己,語氣里頓時帶出了些許不滿:
“本官屆時會讓人在縣衙門口粘貼一份告示,其中會言明你的清白。不過在此之前,你得學會明日在公堂之上該如何說話。”
陳清眼珠一轉,隨即道:“愿聞其詳。”
蔣應宇朝一旁的嚴管家使了個眼色,嚴管家當即幾步上前,站到了陳清的面前。
嚴管家笑道:“陳公子,我家大人找到了三個能夠證明你清白的人證。
明日在公堂之上,那三名男子會說是在孫二倉皇出門的前一刻鐘,才看到陳公子走入孫二家中的。
屆時陳公子只需言明你前一日與孫二起了爭執,那日是打算找他討個說法的。豈料一進屋就被人打昏了頭。”
陳清聞言,眉心微蹙的看向蔣應宇:“蔣大人這是讓我把臟水往孫二身上潑?”
蔣應宇頓時不滿的橫了他一眼,就好似在說:你小子會不會說話!
嚴管家當即道:“陳公子此言差矣,這如何能叫潑臟水呢?你只管說被人打昏了頭便是,又不曾說是被孫二打的。”
陳清頓時微垂著眼簾,沉默不語,不知在想些什么。
蔣應宇見此,頓時有些不耐煩了:“若你不照做,那就繼續在這兒吃牢房吧。左右本官也是看在謝大人的面子上,才想著撈你出來。”
陳清有些猶豫道:“可是這些都是沒有的事,那孫二又豈會承認那些?”
見陳清意動,蔣應宇面色頓時緩和了些許:
“這你無需擔心,孫二在新霖縣的名聲并不好,只要明日有人在公堂之上言明,曾親眼目睹你們爭執,百姓們自然就會相信。”
陳清面上閃過幾分為難之色,最終還是咬牙答應了。
蔣應宇見此,頓時笑了:“你出去見到謝大人之后,可別忘了替本官說說好話。”
這般別有深意的話,陳清自是聽得明白,當下道:“蔣大人放心,你如何費心費力讓我出大牢,我會一五一十告訴謝大人的。”
蔣應宇的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后就帶著嚴管家離開了。
第二日公堂之上,果真如嚴管家與蔣應宇先前在大牢里說的那般,先是有人替陳清做了不在場證明。
而在他說出出現在孫二家中的緣由后,當即有一對中年夫婦從人群當中走出,證明他們曾親眼看到他與孫二爭執。
孫二被帶到公堂后,直道自己并不認識陳清。
蔣應宇卻是不聽他解釋,當即捅破了他與瀟雨閣雀兒姑娘的奸情。
并推斷他是為了讓應氏給雀兒騰出正妻之位,這才狠心將她殺害。并栽贓嫁禍給正巧上門的陳清。
這莫須有的罪名,孫二自然是不認的。只是他喊冤之時,讓人看著著實有些心虛之意,是以眾人并不相信他的清白。
孫二當場就以嫌疑犯的身份,被押入了大牢。
只是陳清卻并未當場釋放。
蔣應宇聲稱陳清清白與否不能僅憑幾人的證詞,還需要調查一番才是。
退堂之后,陳清再次被收押入了大牢。
或許是怕他對自己心存怨懟,蔣應宇派了嚴管家跟他解釋了一番。
聲稱他這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假意調查,只是走個形式。
自此又過了一晚后,陳清終于是被無罪釋放了......
陳清話落后,阮葉蓁當即道:“所以蔣應宇這是打算拿孫二當替罪羔羊了。”
頓了頓,她又看向謝瑾瀾:“你說,他是否知曉,馮媽媽是殺害應氏的真兇,這才故意為之?”
陳清這時才知曉原來此案的真兇已然查出,張了張嘴想要詢問,卻不知從何問起。
畢竟他才剛從大牢里出來,對此案可以說是兩眼一抹黑。
謝瑾瀾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簡單的解釋了幾句馮媽媽的身份,她的殺人動機,以及蔣應宇與馮媽媽之間的關系。
末了,他還道:“馮媽媽如今被收押在府衙大牢,只能證據確鑿,就能將其定罪。”
陳清聞言,面上頓時多了幾分憤慨之色,恨恨的握緊了拳頭:
“簡直喪盡天良!蔣應宇身為一方父母官,不為無辜百姓做主也就算了,竟然還在其中插了一腳!他簡直愧對他的身份!”
不錯,陳清最恨的不是馮媽媽,而是蔣應宇這個縣令。
世上的惡人何其多!但正是因為各州各縣皆有能為百姓做主的父母官,百姓們才得以安寧的生活著。
可若是父母官與惡人勾結,反過來迫害百姓,那百姓們豈非敢怒不敢言,整日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謝瑾瀾與阮葉蓁對視一眼,任由陳清一人在一旁沉浸在自己的憤怒中。他們則繼續商議這先前的話題。
謝瑾瀾道:“蔣應宇是否知曉尚未可知,但他收押孫二,卻不僅僅只是為了替子鈺脫罪這么簡單。”
謝瑾瀾這一開口,頓時喚回了陳清的思緒,沉思片刻后,陳清道:
“的確如此,孫二當初在公堂之上被押下去時,草民分明看到蔣大......蔣應宇眼中閃過幾分喜意。”
阮葉蓁微蹙著秀眉,突然,她腦中靈光一閃,雙眸微睜圓了些許,道:
“當初馮媽媽不是曾說過,她在孫二家中,遍尋不到應氏所藏的證據嗎?
或許,蔣應宇也知道應氏手中握有他們買賣良家少女的證據。應氏一死,他猜測那證據落到了孫二手中,這才想著先下手為強。”
陳清卻是有些不明白:“若他想要先下手為強,為何等到今日?就不怕孫二已然把證據交給了他人?”
阮葉蓁一想,覺得也是。
謝瑾瀾道:“若是蔣應宇是在我贈予他玉佩的那一日,才知曉應氏手中握有證據呢?”
阮葉蓁先是詫異,轉而又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或許是馮媽媽在殺害應氏之后,又回頭找過,實在找不到后,這才把事情告知了蔣應宇。蔣應宇這才懷疑到了孫二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