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別人如果不來找我們的茬,我當然不會再這樣。”
這句說完,薛青衣話鋒一轉,語氣凜然道,“不過她們故意無事挑釁,我這種行為也只能算是正當防衛罷了。如果我不反擊只會助長她們的氣焰,讓她們變得更加囂張而已。”
“人,從來都是怕強凌弱的。”
人,從來都是怕強凌弱的。
一時間室內寂靜無聲,眾人都陷入了沉思當中。是啊,人都是怕強凌弱的。
這話誰都知道,可真正處于弱勢,敢于奮起反抗的人又能有幾個?
盧氏輕輕嘆了口氣。這個道理她懂,只是她怕的是蕭玉吃虧。這次肖姨娘吃虧了回去,下一次指不定還要怎么報復回來。
盧氏的想法很簡單。她只想一家子安安穩穩、開開心心地過日子,所以能用錢財解決的事,她都用錢給解決了。
不能用錢解決的事,她也選擇了沉默和容忍。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她想的那般,至少肖姨娘就不是這種人。
盧氏的軟弱和寬容,只會讓她變得更加得意和貪婪。
盧氏望著蕭玉如花般的容顏怔怔出神,自從這次出了趟回來以后,玉兒是徹底變了,有些事情她看得比她這個做娘的還要透徹。
也許一直以來她都錯了。她一味的忍讓沒有換來對方的感激,反而助長了對方的氣焰,讓對方變得更加得寸進尺。
盧媽媽一邊吩咐婢女們把食盒里的菜擺上圓桌,一邊對盧氏勸道,“娘子,小娘子說的很對。看看肖姨娘就知道了,您一次又一次容忍她,她卻一次比一次更加貪婪和囂張。我們也不能再任由她這么欺負下去了。”
“說來說去,都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沒用。”盧氏頓了頓,羞愧道,“我不但護不了自己的女兒。現在還要自己的女兒出言來維護。我真的不是一個好母親。”
盧氏望著蕭玉的眼神滿是愧疚,從玉兒出生到現在,她什么也沒有為她做過,面對肖氏和肖姨娘她們的欺壓。她也無力反擊。
除了用錢解決問題,她好像什么事也做不了,她真的不是一個稱職的好母親。
薛青衣握住盧氏瘦骨嶙峋的雙手,輕聲道
“阿母,你怎么能這樣說自己呢?以前阿玉那般胡鬧。您不是一直都沒有嫌棄過我,一直護著我。在阿玉心中您是天底下最好的母親。”
這一番話,薛青衣完全是發自內心,盧氏確實是一個好母親,她雖然身弱多病,不過身為一個母親該做的她全都做了。
只怪以前蕭玉太不懂得珍惜,沒把盧氏的愛意放在心里,還經常惹事,徒惹盧氏傷心。
不過只要有她在,她就不會再讓盧氏傷心和難過。
想到蕭炎這個不成調的爹。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出現過,薛青衣的眉心不由皺了起來。
這個只管自己風流瀟灑,從不把妻兒放在心中的男人,有什么值得盧氏這樣掏心掏肺對待的?
她雖然不懂男人,不過一個不注重家庭的男人又怎么會是一個好男人?
薛青衣看著一邊坐著的盧氏,她雖然病弱體嬌,但寬容忍讓、溫柔善良,她值得任何人對她真心維護和愛待。
蕭炎,他配不上盧氏。
雖然還未曾謀面,不過薛青衣對蕭玉這個老爹的印象已經跌落到了谷底。
盧氏聽了薛青衣的話。眼中雖然淚意點點,面上卻露出了笑意。
還有什么比蕭玉當前這句話更能讓她開心和快樂的。
作為一個母親能聽到自己的子女這么說,所有的付出俱都值得了。
一旁的盧媽媽也抹了抹眼角的淚,小娘子如此聰慧懂事而又孝順。娘子總算守得云開見月明了,她對著盧氏笑道。“娘子,咱們不要再說這些不開心的,菜都上齊了,叫小娘子她們趕緊吃飯,菜都快涼了。”
盧氏含笑點頭。“恩。盧媽媽說得是,咱們趕緊用飯。楚楚,靈兒,快一起坐下。”
盧氏一開口,盧媽媽便馬上上前,小心扶著盧氏起身,到用餐的圓桌邊。
一旁的靈兒,聽得終于可以開飯了,開心地不行。
其實她的肚子早就有點餓了,不過看大人們在聊天,她就不好意思開口說話。現在聽盧氏說可以吃飯了,就喜滋滋地拉了薛青衣的手一起坐下。
蕭楚楚也款款坐了下來。今日,六妹妹這一番話對她的觸動也很大。
她總是為自己的軟弱尋找借口,從來不敢直接去面對她。
說到底蕭明珠一直敢欺壓她,絕大部分還是因為自己的怯弱和無用。
看著身邊的六妹妹有別于一般小娘子的自信和從容。
蕭楚楚暗忖自己也許做不到如六妹妹這般完美,不過她也要嘗試著去改變,努力向六妹妹看齊。
這時,靈兒眨著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指著桌子上一道蘆葦燉老鴨,嘴饞道,“姐姐,我想吃那道菜。”
薛青衣看著她,溫柔地笑了笑,給她夾了幾筷子蘆筍和燉松了的老鴨肉,再用勺子澆了點老鴨的濃湯在她碗里,輕聲道:“快吃吧。”
靈兒一聽這話,立馬就拿起筷子埋頭開動了起來,盧氏抿了嘴,看著靈兒含笑,道:“瞧,我們只顧著說話,可把靈兒餓壞了。”
看著靈兒小嘴塞得滿滿,一鼓一鼓的可愛勁,大伙兒都開心地笑了起來。
這邊一家子其樂融融地一起用餐。
那邊梧桐院里,蕭明珠免不了又一番折騰。娘親明明答應她給她去取高昌絲綿,結果卻滿臉怒氣,空手而回了。
“娘親,怎么回事?我的絲綿呢?”肖姨娘還沒喘口氣,蕭明珠就拉著她急急地問道。
盡管在春意居碰了壁,心里氣得要命。肖姨娘在面對蕭明珠時,還是忍住了怒氣。她握著蕭明珠的手,耐心地勸道,“珠珠,這一次這高昌絲綿,咱不要想了。娘親答應你,明兒個咱倆娘一起去街上,你想買什么就買什么,成不?”
肖明珠奮力甩開肖姨娘的手,怒氣沖沖地坐在紅木椅子上。
把手放在一旁的茶幾上。板起面孔,生氣道“娘親,你不是答應過我的要去取高昌絲帛,為什么不用想那些高昌絲綿了,那怎么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