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衣的目光透過姬彥向雅間的窗戶外望去,臨江湖上飄著一層薄薄的霧氣,水氣彌漫的臨江湖恍如人間仙境一般。
好半晌薛青衣才收回了視線,端起桌上的果子酒微微抿了一口,含笑的眸子似有若無地睨著他道,“不知道殿下意下如何?”
“青兒,你應該是最懂我的。當年母妃一人凄慘地死在了自己的宮殿當中,我出生以后就連母妃一面也沒有見著。要不是他,我母妃何至于有那樣的下場。”姬彥說著,握著酒杯的手掐得死緊,痛苦地閉上了雙目。
沒有母妃的呵護,他一個孤兒在宮中受盡了欺凌。就連那些婢子們也是逢高踩低,對他拳打腳踢,冷語相向。幸虧有母和母妃的好姐妹香妃娘娘的照應,不然他也不可能活著長大。
皇宮就是一個人吃人那樣兇殘的場所。
后來,他不知怎么地想到了他,派人把他送出了金陵城直接就把他送到了無名山上的寺廟當中,任其自生自滅。
他在寺廟當中和那么小道士一起潛心修煉,幸得云游到那的佛國高僧一丁大師看中,才習得一身武藝。
他怕是做夢也想不到他推崇不已的東海佛國的圣僧和他有如此地淵源。
三苦大師是他的師叔,世人不知道的是他在東海佛國所受到的推崇還遠在三苦大師之上。
一丁大師不但看中了他,還把一身的技藝全部傾囊相授。要不是他執意要回德泰,他就是一丁大師未來的接班人。
一丁大師深知他塵緣未了,最后也只能無奈放手,囑咐他以天下蒼生為念,切勿大開殺戒。
雖然他和東海佛國的關系如此深厚,但他們的關系并沒有在世間公布,知道的人也聊聊無幾。早幾年,他就已經為回來的這一天布局,現在他的手中也已經掌握了不少朝野的力量。
這些人或在太子的陣營,或在各皇子的陣營,明面上他們服務于太子和各皇子,其實他才是這些人真正的主子。
除了皇宮,在民間他勢力的也滲透到各行各業當中。
他有屬于自己的一支暗衛隊,也有為了奪嫡早就準備的商賈隊伍。
而這些商賈隊伍,是他的外祖云龍天一手為他創立。在他被德泰帝送出金陵城那一天起,外祖就找到了他,他執意在一丁大師門外,外母無奈,只能在暗中為他培養勢力。
有了資金和人馬他才能為奪嫡誓死一戰。
現在他最大的競爭對手就只剩下太子姬禮了,再加上姬禮的無道更激起了他爭奪高位的決心。
再睜開眼時,姬彥的眼中滿是堅定,“此次回來,我就是為了復仇的,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青花瓷的酒杯被姬彥捏成了碎片,姬彥眼中的恨意和徹骨的痛連薛青衣看了也忍不住側目。
她遞上了桌上的布巾給他,姬彥接過道了謝,“我失態了。”他慢騰騰地擦了擦手,又放在了桌上。
薛青衣笑著搖了搖頭,任何人經歷這樣的事情,都會如他這般的,像她一想到前世定國公府最后的悲慘下場,不是照樣恨不得把那些加害定國公府之人剝皮食肉,姬彥的心情她最能理解。
“青兒,這條路九死一生,你又何必滲和進來。”雖然薛青衣比姬彥想象中的還要機智沉穩出色,不過他的私心還是希望薛青衣能夠富貴安穩的度日,在他看來她完全沒有必要踏進來這一步。
她對他即使有著兒時的情誼,但絕對沒有兒女之情。如果說為了兒女之情,她要出面幫他,還有一絲說得過去。但很明顯的她并沒有,這也在她第一次見面時斷然拒絕了他就可以看得出來。
面前的女子長得亭亭玉立,比綻放的鮮花還要美上幾分,在她的笑靨當中他找不到兒時那個天真爛漫的她,她變了,變得更美。
可他的心中卻是無比的失落,姬彥忍不住喟嘆了一聲。時間隔開的何止是距離,如果當期他沒有離開金陵城,是不是他和她之間不會是如今這樣生疏的樣子。
不過即便他們分開這么多年,但他仍是深信面前的薛青衣并沒有那種問鼎后位的野心。
從他回來那一日起,她就各種明示和暗示他去爭奪王位,他實在想不通她有什么理由需要這么做?
姬彥目光幽深地望著薛青衣。
“我是為了我們定國公府,陛下這幾年對我們定國公府甚為忌憚。”薛青衣直視著姬彥,語氣輕冷地道,“如果我不出手,我怕也許不出幾年就我們定國公府容身之地。”
薛青衣斷了斷,又繼續道,“不知道殿下知不知道?我祖父的手中握有傳世兵書,而坊間向來有得天書者得天下的傳聞。”
“這本兵書不是在蕭銳手中,難道還是在公爺手中不成?”姬彥問道。
“蕭銳手中確實握有兵書,不過不是先祖的那本兵書。蕭銳的兵書還是我放出的消息,只不過是為了混淆視聽罷了。很多人想得到兵書,這當中也有陛下,當初陛下為了鞏固皇位,無奈把兵書交給了我祖父保管,知道這件事的除了當初為陛下奪取江山的四大功臣外,無人得知。”薛青衣冷笑了一下,繼續道,“可陛下怎么會放心把如此重要的兵書放在我祖父手中,當初也是不得為之。現在德泰兵強馬壯,四海升平,而陛下的身體卻是一日不如一日,那些知道陛下秘辛的人,除了現在位高權重的四大功臣外無一幸免,都被陛下以各種理由給處理了。陛下也不是不想鏟除四大功臣,也不過是有心無力罷了。所以這幾年,他一直暗中分化削弱四大功臣在朝中的勢力,接下來怕是要一一鏟除這四大功臣,陛下才能安心。”
“殿下進宮想必已經面見過陛下,也應該清楚陛下的身體狀況到底如何。”薛青衣面色一正,道,“所以現在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時刻,陛下要出手第一需要對付的就是定國公府,而我是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我阿祖和族人的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