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女如珠

第十五章

崔玉珠走著走著,便走到一處假山,聽到有人在說話。

她本想過去瞧一瞧,結果后背鬼魅一般貼上一個人,嘴巴也被一張大手捂住了。

“唔……”

崔玉珠被拉進了一個假山洞里,唔唔唔的死命掙扎。

“知道害怕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崔玉珠一愣,放棄了掙扎。

男子松開她,淡淡地說:“就該這樣嚇嚇你,到別人家里也敢這般亂跑,也不怕這條小命就葬送了。”

朱景明發現每次遇到她,都挺讓人操心的。一個女孩子,尤其是如此柔弱的女孩子,居然敢這樣在諾大的候府里亂跑,方才若不是他,指定就被欺負了去。

崔玉珠方才因害怕而飆出來的淚珠還掛在臉頰,她聞言轉過身,果然看到熟悉的面具臉。

確認過眼神,是他。

她呆呆地看著他,嘴唇輕顫,“恩人……”

“不要再叫我恩人,我聽得不舒服。”

崔玉珠向他側身一福,輕聲道:“可我思來想去,叫四哥終究有些不莊重,不如你將名字告知于我,我們以名字相稱。”

朱景明道:“那你直接叫我張三吧。”

崔玉珠疑惑道:“張三?”

朱景明淡淡地說:“李四也行。”

好嘛,她就說怎么有人叫張三的。。原來還是不肯告訴她真名。

崔玉珠暗自咬牙,強顏道:“李……四哥。”

“方才那個無賴是誰?”

崔玉珠“啊”了一聲,恍然道:“方才那石頭是你扔的?”

“嗯。”

“那人是我大伯母的娘家侄子,我也不知他怎么也在這里,方才若不是你……”崔玉珠說著眨巴了幾滴淚下來,邊拭眼角邊說,“先前你幾番救我,加上這次,我實在無以為報。”

她聲音本就酥軟,又加在他面前添了幾分刻意,更是細聲細氣的。

“既然知道無以為報便老老實實待在家里,你這張臉還是少出門為妙。”

崔玉珠微微抬起半張臉,似略有不解,“我的臉怎么了?”

她是故意的。

朱景明靜靜地盯著這張出塵絕世的臉默然不語,半晌才轉開眼,“沒什么。”

所謂各花入各眼,崔玉珠正巧長在朱景明的審美之上,換個丑一點的,誰對你一救再救。

“回去吧,省的你家人找不見你要急了。”

“嗯,那我先回了,估計娘親正尋我呢。”崔玉珠又側身一福,剛走了幾步便身子一個不穩,“呀”地一聲歪倒在一塊石頭上。

朱景明見此,忙扶她起來,溫聲問道:“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崔玉珠搖搖頭,“自小就有的毛病,不算什么。”

說著笑笑故作堅強,非要掙扎著起來,剛走一步便一個無力倚倒在他懷里。

也是她臉白如玉,倒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朱景明不疑有他,連忙將她摟住靠在他身上。

崔玉珠頭靠在他的臂彎,手抓著他袖子,有氣無力地說:“我腰間系了一個荷包,里面有糖,你幫我解下來可好?”

她柔柔地靠著他,本就腰細,這般倚著更似那風中弱柳,惹人堪憐。

朱景明聞言便去尋她所說的荷包,里面果真有糖,便取了一顆要給她。

崔玉珠閉著眼,不接。

朱景明無法,只好親手喂了一顆給她,崔玉珠微微張嘴便將那顆糖含了進去,還在他的目光下,伸出半寸丁香小舌舔了舔嘴唇,

倒真勾人得緊。

朱景明盯著那唇看了又看,過了一會兒才問:“可好些了?”

崔玉珠睜開眼,似有好轉:“嗯……”

崔玉珠往上看他一直戴著那臉譜,連下巴也看不到,看著實在礙眼,便忍不住猜測他此行用意。

不是客人,偷偷摸摸的……總不是壞人吧?不可能,以他一言一行,絕不可能是作奸犯科之人。

或許,只是不想被認出來而已。

崔玉珠自己站好,道:“多謝……四哥,我還有一事相托。”

“何事?”

“自從回來后,我每到半夜里睡著睡著總會覺得喘不過氣來,然后就突然嚇醒了,后面就再難以入睡。”

他眉頭一緊,直言道:“許是有了落水的陰影,這是心病,只能靠你自己去克服。”

額……

崔玉珠又道:“我想托你尋些安神的藥與我,好不好?”

以崔家的家世,安神藥何須他去尋?

見他不應,崔玉珠眼圈一紅,又執著帕子掩面拭淚,“不是我愛煩你,只是這種病羞于見醫,我見你飛檐走壁厲害得緊,才斗膽求你……”

朱景明見她好端端的又哭上了,皺眉道:“好好說話,莫要如此哭哭啼啼。”

“我……”

朱景明時刻留意著外面的動靜,聽見了遠遠有腳步聲接近,忙對她“噓”了一聲,將她一攬帶到洞里深處。

原來是有人聽到這邊有動靜所以過來查看,不過他們所處位置隱蔽,若只探頭不進到里來是絕對看不到的。

一女的說:“奇怪,方才明明有什么聲音。”

男的說:“都說你聽錯了,你還不信。”

崔玉珠伏在他身上,整個人緊張得瑟瑟發抖,心快得仿佛要跳出來一般。

她也怕被抓……

朱景明用一只手攔在她的背上,因著這洞口并不寬敞,所以整個身體是與她的緊緊貼著的。

女孩子身子能有多軟,腰能有多細,朱景明再次刷新了認知。

是啊,別看她腰細如掐,但卻是真正的骨肉均勻。

而且她,似乎還長肉了……

朱景明有些失神,兩只大手鬼使神差地握在她腰間,量了量,暗道果真盈盈一握。

一個不防,懷里的人伸出兩只手,將他的面具推了上去,四目相對,朱景明看到她亮晶晶的雙眸,又氣又無奈。

隨著外面人的聲音漸漸遠去,崔玉珠低聲解釋:“你那臉譜太丑了,我看著害怕……”

她說話時尾音輕顫,似乎生怕他怪罪。

朱景明深吸了口氣不再糾結于此,反而問:“你方才吃的可是桂花糖?”

崔玉珠道:“不是。”

朱景明不語。

崔玉珠問:“可是你聞到了桂花香味?原是我在皂角里放了些桂花,那頭上便殘留了些許香味。”

朱景明不露聲色地低頭靠近她發間聞了聞,果真如此。

崔玉珠輕聲問道:“你……可是不喜?”

“不是。”

不是不喜歡,那就是喜歡了……

崔玉珠道:“方才所托你若覺得不便,便當作沒聽到吧,這種小事本也不該煩你。”

朱景明道:“既聽到了,又如何當作沒聽到。”

“那……”

朱景明率先走了出去,將面譜重新戴好,“你且回去等著,改日我差人送至府上。”

“多謝。”崔玉珠解下脖子上的墜子,跟在他身后道:“呀,也不該讓你平白出力,這個送你。”

他一看,竟是一個羊脂玉葫蘆墜子,玉色油潤,小巧玲瓏。接過手竟還熱熱的,應是剛取下來的,幸許還留有主人的余香。

朱景明略猶豫了一下,便將那墜子收進懷里,頜首道:“我有要事不便久留,你也快些回去,莫再亂跑了。”

“知道了,你去吧。”

崔玉珠見他走至一樹下,抓著樹干一蹬腳就上去了,再走近一看,人已不知去處。

崔夫人這時還不知崔玉珠獨自一人跑開,還以為一直跟顏慕青一起。

等崔玉珠回來時問起姜靈芳,才知道顏慕青并沒有隨她們一起回,而是一直留在那兒等她。

可是她都回來了,慕青呢?

這時,有個婆子匆匆跑進來,在文昌候夫人耳旁言語了幾句,文昌候夫人臉色一變。

崔玉珠嘴唇動了動,心知不好。

她猜得不錯,出事的正是顏慕青。文昌候夫人接到消息,趕緊通知顏家前往出事之地。

事情是這樣的,崔玉珠走后顏慕青便被盯上了。先是有個丫鬟以崔玉珠為借口將她騙至一間偏房,顏慕青反應過來時房門就被鎖了,而里面床上正好有一名醉酒的男子。

這明顯是有人設計的一個圈套,那不知名男子也不知是誰指派,也不知真醉假醉,或是見色起意便欲將顏慕青強占了。

那男子酒色之輩,力氣本就不大,很快就被顏慕青抓了機會掙脫了。這時顏慕青趁機拿了個瓷瓶砸向他的頭,倒真給砸出一個坑來,那男子隨即倒地不起,鮮血直流。

文昌候夫人與顏家人匆匆趕去,看到的便是如此混亂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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