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珠的酒并不醉人,但卻讓崔玉瑾一夜好眠,直到清早醒來整個人神清氣爽。
他先是起來打了套拳,出了身汗以后再沐浴更衣,整個人便顯得神采奕奕。
今日是武試第二輪,像朱云赫那樣能做到百發百中的人畢竟少數,崔玉瑾今日也算超常發揮,每箭都正中紅心。
不過他靜立靶得了好成績,而移動靶實在太難。
不僅考馬背上的功夫,還考你手眼功夫,那配的弓箭不過一石弓箭,射程最多不過一百多米。
那么問題來了,用這樣的弓箭,誰射得中兩百米左右正在移動的靶心?
陳子堯與崔玉瑾都射偏了一點,只有江軼射中紅心了。
到最后評的時候,前三依次是江軼、崔玉瑾、陳子堯。這三人年紀都差不多,皆是后起之秀。
崔玉瑾有意結交江軼這個人,但奈何江軼這人心氣高,好似誰也看不上的樣子,崔玉瑾只好作罷。
到了第三日,便是最難的一輪,也不知秦王要怎么比。
朱景明負手而立,面容冷峻。他一只手抬起隨意指了立于武場的一面旗幟,開始設定規則。
“江軼,你待會兒若能在一柱香內將那面旗子送來,你就是今場武試的武狀元。”
他轉而對崔玉瑾道“崔玉瑾,你要守住那面旗,不可被損毀,不可被奪走。”
又對陳子堯道“他們倆一個奪旗,一個守旗,你則要在香盡前在旗子上寫下一個武字,才算你贏。”
上官歏心一動,忍不住看向朱景明。
這比法看似簡單,實則讓這三人皆是以一敵二。
崔玉瑾既要防江軼奪旗,又要防陳子堯寫字。陳子堯呢,他既不能讓旗被江軼奪了,又要在崔玉瑾的守護下搶先在旗上將字寫了。而江軼既要從崔玉瑾手中奪旗,又得防陳子堯寫字。
如此規則下的限定時間是一柱香,只要守過這柱香,崔玉瑾就算贏了。
香點燃,比試開始。
待周圍沒人了,上官歏忍不住道,“我覺得你似乎有點偏心崔玉瑾。”
朱景明挑眉“表哥為何這么說?”
“一柱香。”
一柱香太短,看似公平,實則守的人更占優勢。
是么?
朱景明不置可否。
不管演武場臺打斗如何激烈,其余看眾看得火急火燎的,朱景明面上仍平靜如水,只眸子隨著三人動了動。
一柱香很快,待香快燃盡時,旗子已在江軼手上,陳子堯的“武”字也只剩最后一筆,崔玉瑾現在唯一要做的便是拖住江軼。
江軼擅攻,崔玉瑾擅守,如今卻要反過來。
只見崔玉瑾騰起,閃電般踢出一腳,江軼頭偏過,耳邊似疾風穿過。一轉身,陳子堯的拳風也至面前,他堪堪躲過。
他停下腳步,將旗子舞得生風,然后往下一插,那桿旗便直直穿進木頭臺面,入木十余寸。
他眼中寒光一現,一個閃身,手刀對著崔玉瑾劈過去,崔玉瑾握拳相迎,兩人斗得不分伯仲。
三人相搏,確實是江軼占據上風。
可惜規則便是規則。
朱景明瞥了一眼香,只余裊裊青煙飛散。
監場的武官宣布,“一柱香到……”
那旗桿牢牢的插進木頭里,考評武官用了十成的力氣拔了兩次才拔出來,旗上字未完成,江軼未能將旗奪走,是崔玉瑾勝了。
武官領了旗子來匯報,“啟稟殿下,字還差一筆,是崔玉瑾守住了。”
朱景明頜首“宣布吧。”
武官轉身大聲宣布“此次武試大選,崔玉瑾勝!”
崔玉瑾雙手抱拳謝過。
陳子堯雖有些惋惜,卻仍保持了君子風度,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恭喜表弟。”
崔玉瑾與他客套了兩句,見江軼一個人,便走過去江軼面前笑道“江軼,待會兒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喝酒去?我請客。”
目光真誠,笑意暖暖。
江軼微怔,他原以為這人勝了該志得意滿的,沒想到他第一句話竟是邀他一起喝酒。
他斂去了漠色,問“什么酒?”
崔玉瑾沒想到他竟愿意接受他的邀請,輕笑道“你喜歡什么酒?步月樓的秋露白,清風小筑的醉里一夢,還是益香閣的桃花醉?都是好酒。”
“我喜歡燒酒。”
崔玉瑾哈哈一笑“好!那就喝燒酒!”
人生得意須盡歡。
這三人算是打了一場,不分伯仲,正在步月樓推杯換盞之際,門口又進來了兩個。
神色怡然,悠哉悠哉的。
崔玉瑾扭頭一看,吃驚不小,江軼與陳子堯見了也均臉色一變。
沒想到竟是穿著常服的朱景明與上官歏!
朱景明笑了笑“不歡迎?”
崔玉瑾忙道“殿下與將軍肯賞臉,榮幸之至。”
說著三人便要起身行禮,被朱景明阻了,“私下里聚一聚,就莫當我是什么殿下,不拘這些禮。”
上官歏點頭,“也別叫我將軍,我們年紀差不了幾歲,名字相稱就是。”
“是……”
這倆不速之客一點覺悟也沒有,也沒看別人什么表情,該叫吃的叫吃的,該喝酒的喝酒。
幸好全是習武之人,本來也沒那么多彎彎繞繞,一頓酒喝下來,關系確實拉近了不少,說的話也沒那么多顧忌。
上官歏見崔玉瑾一個大男人腰間居然掛著五彩繩,早就想笑他了,“你這腰間的五彩結是哪里求來的?倒真是手巧,只是像玉瑾這樣的大丈夫配這個卻顯得娘們幾幾了。”
崔玉瑾如實相告“是我妹妹編的。”
“原來如此,我還道是哪個相好送的。”
崔玉瑾哈哈一笑“別說五彩結了,劍穗、香囊、荷包,凡女孩家家的東西全是她給我備齊了的,我說我到現在怎么還沒個姑娘看得上我,原來是這個緣故。”
他說這話時,陳子堯面上閃過一絲羨慕的神色,被朱景明不動聲色看在眼里。
上官歏道“哦?玉瑾此話當真,我好幾個妹妹都到了適婚之齡,最大的十八,最小的十四,倒都可配你,你看怎么樣?”
“若是真的那求之不得。”
喝酒時都是開玩笑,誰也不當真。
三色祥云結。
朱景明第一次見就發現了,而且不僅崔玉瑾有一個,陳子堯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一看就出自同一人之手。
朱景明觀他一身黯色,英武不凡,也愿將這三色祥云結帶身上,心思顯見。
這么一想,朱景明便覺得那祥云結有些礙眼。
……怎么他倆有的,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