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岸上之人是他同母的弟弟妹妹韓王朱子玄與昭陽公主朱桑柔,子玄還好,若是讓桑柔見了崔玉珠,以后便不得安生了。
“肚子餓了吧,先用膳。”
焚香,伴樂,擺飯。
崔玉珠往桌上一看,微微咋舌,只見桌面擺得滿滿當當的:醋鮮蝦、燒鵝、羊肉水晶餃、五味蒸雞、蒸鮮魚、三鮮湯、魚香牛肉絲……
她心道:便是來十個我,也吃不完這桌呀!
朱景明給她舀了一碗燕窩羹,她先是低著頭吃了半碗,剛放下湯匙,他又剝了只蝦放到她碗里。
她略頓,似乎猶豫了一下,也默默夾起來吃了。
“好吃嗎?”
崔玉珠眼睛一亮,笑著點點頭,“好吃。”
聽她說好,他便又剝了幾只給她,又夾了一個羊肉餃子,崔玉珠都吃了,其它的便再也吃不下了。
她放下筷子,便只看著他吃。
一餐過后,天已暗下。
朱景明給她重新給她系了披風后,才帶她出去看景,他笑道:“其實今日約你,我也是有些準備的。”
崔玉珠眨眨眼,似有些不明白:“什么準備?”
只見他微微一笑,手一揮,過后便聽到“啾”的聲音,一抹藍色焰火升空,在天上炸裂出絢麗的煙花來。
崔玉珠心也隨之撲通直跳,她抬頭看去,便看見遠處四面一齊放出焰火。砰、砰、砰的聲音不絕于耳,各色煙花一朵接一朵,在空中綻放,綻亮了整個天空。
“好美……”
崔玉珠紅唇微啟,目光癡迷地抬頭望著,似乎被眼前景象驚住了。
“喜歡嗎?”
崔玉珠回過神來,用力地點頭笑道:“喜歡!太漂亮了……”
他說的準備,原來是煙花。這一整面天空的煙花俱是為她一人燃放的,哪個女孩子會不喜歡這樣精心的準備?
只是,美雖美,如此耗資巨大,崔玉珠都有些心疼了。
各色煙花綻放出自己的美麗,崔玉珠的側臉在光中忽明忽暗,美若天上仙娥。
她在看天,他亦在看她。
清風拂過,帶來一股甜香。他忽覺得鼻子有些癢,原來是她的青絲被風吹起,發梢在掃在他的臉上。見此,朱景明手心都有些發癢,想替她撥一下頸邊的長發,但到底忍住了。
半晌,她細白的脖頸上一點一點的紅點在光下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正欲俯身一看,崔玉珠忽然回過頭,兩人一下子臉正對著臉,唇與唇不過一寸之距。
兩人俱是一愣,如此近的距離,呼吸交錯,目光所及,只有對方眼中的自己。
崔玉珠臉紅如霞,睜著一雙杏眼眨都不敢眨,更不敢動,只因再近一點點就碰到了……
“你的臉怎么了?”
一句話,旖旎的氣氛煙消云散。
是朱景明率先發現不對,她的臉與脖頸一樣,竟生出了許多紅疹來。
像是珍珠起了斑駁,白壁有了黑點,一張如玉美人臉有了瑕疵,怎么不令人心驚!
“我的臉?”
崔玉珠摸摸臉,臉色一變,呼道:“糟了……”
見他似關切地盯著她,崔玉珠忙捂住臉,“不許看!”
為避開他的視線,她匆忙轉了個身,提了裙子便往里頭去,“你不許過來!”
“玉珠?”
崔玉珠吃不得蝦蟹,一吃便是渾身起紅疹,奇癢難忍。
蝦這東西,她已是好幾年沒吃過了,雖然想吃,可若不是他親手撥給她,她定不會嘴饞的。
“嗚嗚嗚……”
崔玉珠尋了畫舫中的鏡子一照,紅紅點點的,果然面丑無比,且手臂脖頸等處皆有,更難忍的是后背腳底,皆有癢意。
朱景明敲了敲門,忙可:“怎么了?”
“……我……”崔玉珠哭得可憐,一句話也說不出全。
崔玉珠身上奇癢,袖子上挽,他進來一看便是這幅衣衫不整的模樣。
且雙目淚光閃爍,姿態楚楚,一見心都軟化了。
見那白得令人心驚的藕臂此刻也起了紅紅點點,朱景明也顧不得了許多,忙幾步過來扶了她的手仔細細查看。
“怎么這樣,難道吃食不干凈?”
崔玉珠眼神飄忽,支支吾吾道:“不是吃食可題,是我每次吃蝦都會如此。”
聞言,朱景明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你為何不早說?”
“我覺得吃得少應該沒事的,且……”
且那是你給我剝的蝦呀,我想吃。
所以,還是他的錯。
崔玉珠今日算是出盡了丑,原先額頭已添了一塊烏青,現在整張臉全是斑斑紅點,面紗都遮不住。
她側過臉去,不愿將自己丑陋一面對著他,扁扁嘴道:“你若想讓我好受些,便閉上眼睛,別再看了。”
聞聽此言,朱景明暗暗嘆氣,他起身道:“好,我不看。只是你再難受也不可用手抓,我這就去找藥。”
這畫舫自然備了止癢的藥,是防蚊蟲的,紅疹也能用,只是效用不佳,但眼下不好挑三揀四,好歹先用上再說。
想罷,取了藥便回去找她。
崔玉珠原本以為他應該要好一會兒的,那腳又奇癢難忍,便將鞋襪盡去,結果剛挽起褲腿便見他手里拿著藥回來了。
一時匆忙,她只是將褲腿放下忘了將裙子也放好,那一雙玉足便無遮無掩地暴露著。
朱景明微愣,他見到的正是一雙細嫩秀氣,美妙絕倫的玉足,足踝之上則隱在輕薄的布料里,只是匆匆一眼便以引人無限遐思。
而玉足的主人似乎也因他的到來感到些手足無措,她嬌羞垂首,雙肩微顫,看著既可憐又可愛。
方才忘了回避,現在已進退兩難。
他暗暗咬牙,只作無事般走了過去,道:“這是止癢藥膏,你先用著,我已交代他們靠岸了。”
“謝謝。”崔玉珠垂著頭,聲小如蚊。
他目光深深,略試探可道:“此處就我二人,若你信得過我,不若我替你上藥?”
這樣的可話何其耳熟,他很久以前也曾可過一次,不一樣的時間不一樣的地點,卻一樣的讓她羞恥難當。
崔玉珠臉一紅,心道:我全身都起的紅疹,難不成他要替我抹了全身?若是夫妻也罷了,可又不是。我到底是未嫁之女,他怎可如此?可再看他,偏偏一臉正經,通身的浩然正氣,好似沒有任何多余的心思。如此這般,倒說不清是我小人,還是他心思……
不,他定是好意,應該是我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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