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女如珠

第五十九章

崔玉珠呆呆地環看一眼這些王孫貴胄,許是錯覺,她覺得他們看她的眼神或不屑,或戲謔,或探究……

而她像個見不得光的人一樣,站在這里被人打量,被人輕慢。

這樣的眼神,令她羞恥。

但是,她敢摘下幃帽跟面紗嗎?

她不敢。

此刻,輕薄的幃帽就是她的保護傘,隔絕了外人探究的目光,也沒人知道她是誰,讓她得以有了片刻喘息。

多番思緒涌入腦海,其實不過一瞬間的功夫罷了。她眼前忽然一黯,一個高大身影擋在她面前。

身軀挺拔,像一座山。

是他。

崔玉珠魂魄歸來,定定地望著他。

知道瞞不過了,他道:“待會兒我再好好跟你解釋一番,并不是存心要瞞著你的。”

解釋什么?

解釋你的不得已?

崔玉珠恨得牙癢癢,眼前之人還是心里的那個人,卻讓她氣得想再也不見了好。

她忽然想起鐘山之行時,她崔家馬車遇著他的車駕曾避讓在旁,那時她本欲掀簾看的,卻被她母親打了手背。

當時桂嬤嬤怎么說的?她說“秦王雄資,氣宇不凡”,可不是么?

長得好,卻壞透了!

若當時她能堅持一下,早點知道就好了,哪還有如今的糊涂事?

沉默半晌,她低聲道:“好啊。”

讓你解釋個夠。

朱景明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但知道此處不方便說話,便自己先上了馬,才將她一并撈至馬上。

他坐于馬上,居高臨下掃了他們一眼,眼神冰冷:“我不想聽到有人提及今日之事,若有人多嘴……就別怪我不顧往日情面了!”

這是一道封口令。

他兇名在外,向來說到做到,應當還沒有人敢不當回事。

只是朱桑柔有些不滿,為何寵愛她的四哥突然變了個樣子,她憤憤地瞪了崔玉珠一眼,肯定是為了她!四哥真是鬼迷了心竅!竟為了這女子連他們兄妹之誼都不顧了。。

待二人騎著乘云離去,朱云蓁才敢抬起頭,視線則追著兩人背影久久不回。

她心里有些疑惑,方才她無意看到幃帽之下那雙眼睛,雖驚鴻一瞥,但總覺得有些眼熟。

“桑柔,你可知那女子何人?”

朱桑柔“哼”了一聲,道:“何必去理會她是誰,左不過是一個替本公主提鞋都不配的人。”

提鞋都不配?不見得吧……

朱云蓁偷偷撇嘴。

四哥那寶貝樣,以后難說了,說不定到時還能與薛家的整出一出好看的戲來。如此一來,還真有些迫不及待看到薛芳菲的表情呢,肯定很精彩。

二人沿著河岸走,一路見了無人,便勒馬停在一處僻靜之地。

此處無火,且有些幽冷,崔玉珠打了個冷戰。

朱景明見了,伸手欲將她的披風理好,卻被一巴掌拍了手背。

“啪”的一聲脆響,便知打得那人絕對是用了十分力氣,看樣子正氣頭上呢。

朱景明將那只手負至身后握了拳,略有些尷尬地說:“咳!我見你冷,并不是……”

“我自己有手。”

朱景明沉默了。

半晌,他可:“你,可是猜到什么了?”

“我向來猜不準任何事,我想聽你說。”

也是奇怪,盡管知道了他的身份,崔玉珠也沒在怕的,只當先前兩人那般相處。

“我姓朱,名景明,是本朝四皇子,封號秦王。”

聽他親口說與她自己猜測又是不同的感受,雖早有準備,崔玉珠還是受了不小的打擊。

“先前那兩人一個是韓王,一個是昭陽公主,后來的兩個是鎮南王家的世子跟郡主。我妹妹被寵壞了,對你有些無禮,我替她向你道歉。”

她怔怔地可:“你為何不早說?”

朱景明在心里苦笑,就你這樣我哪敢說。

見他不答,崔玉珠不知想到了什么,鼻頭一酸,險些落下淚來,“你若說了,我自會離你遠些,哪里還敢糾纏你……”

聞言,他心中一沉。

“你心里定是在笑話我不知檢點,什么都不知道就跟你走到一處去,允你進我房,許你上我榻,這般與你不清不楚的……我就是傻,若早些猜出來,也不至于落得這般讓人輕賤的地步!”

他心中一慌,忙道:“我絕沒有輕慢你之意……”

崔玉珠眼淚盈盈,泣道:“上回在我家,你敢說你沒有?”

朱景明:“我……”

上回入她閨房是意外,屬于不可控,也不算有意輕慢她。

“方才畫舫之上,你敢說你沒有?”

情不自禁,也算輕慢她嗎?

“……”朱景明無從反駁。

崔玉珠擦擦眼淚,平靜了一下心情道:“罷了,說這些無用,你送我回去。”

又道:“你是秦王,位高權重,以后自有你的要緊事去做,我不過閨閣之女,鮮少出門,想必以后也不會再遇見了。今夜之后,你莫來找我了,我也不會再糾纏你。”

朱景明心仿佛被刀扎了一下,不可置信地說:“你這說的什么話?”

什么叫莫要找她,什么叫不再糾纏?怎么這話竟是要與他路歸路,橋歸橋了……

崔玉珠不欲看他,道:“本來就是錯的,我自不會一錯再錯。”

“你莫要說這些氣話,你心里有氣大可以罵我打我,我受著就是。”

崔玉珠側過臉道:“我可不敢。”

他險些忘了,這女子是極難哄的。

他深吸了口氣道:“你既知我身份,你應該知道從來沒有人敢像你這般與我說話。我容你便是因為你與旁人不同,我心里有你。而且先前不告訴你我的身份,就是怕你多想,我說過,你耐心等段時間,我自會迎娶你過門,怎么你還不信?”

她反可:“我信不信重要嗎?我不愿與旁人共侍一夫,你能做到嗎?”

崔玉珠的執念在此。

這樣的要求對世間男子而言,太過苛求。只有極少數人可以做到,例如她的父親崔柏就是,她家里干干凈凈,父親連個通房都沒有。

崔玉珠沒有姐妹,自小東西都是獨一份,夫君亦如是。

那他呢?

他貴為親王,日后少不了妻妾成群,別說與那么多個女子一同分享他了,兩個人之間多個人她都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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