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氣氛一下子就凝固了。
只剩下尷尬。
姜綰眼角都在抽搐。
內心再一次抑制不住的涌出同情。
作為兒子,被親爹玩命的坑,不知道實情再正常不過了。
但她始終不信沒點非她不可的理由,靖安王不至于這么坑自己的兒子。
她也相信他們總有弄清楚的一天。
之前姜綰還挺排斥這樁親事的,但現在知道是靖安王和姜老王爺聯手撮合的,內情反倒平靜了許多。
這等于她同時有河間王府和靖安王撐腰了啊。
再加上她救了靖安王,她在靖安王府橫著走都成了吧?
姜綰心情好極了。
只是沒一會兒,臉上的笑容就消失的差不多了。
她好像把事情想的太簡單太美好了。
靖安王為了坑兒子,險些搭上自己的小命,這么丟人的事,怎么可能會往外說,剛剛若不是齊墨遠氣急了,也不會說漏嘴。
再加上靖安王攪了皇上的狩獵,他真遇刺,皇上替他擔心。
若是他有意為之,皇上就不是擔心,而是龍顏震怒了。
再加上靖安王和姜老王爺都手握重兵,兩家聯姻,皇上肯定會心生忌憚。
之前是沖喜,皇上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若是知道靖安王早存了這想法,就算皇上再信任靖安王,也會起疑心了。
靖安王朝務繁忙,就算護她,也護不了多少,最多壓著齊墨遠不讓欺負她。
可王爺管著齊墨遠,也管不到齊墨遠和她爭床睡啊。
指不定還會因為他們沒有圓房給齊墨遠施壓……
到時候就不是幫忙,而是幫倒忙了。
她希望齊墨遠冷落她,越冷落越好。
可冷落她,河間王府不會答應啊。
先前姜綰有多同情齊墨遠,現在就有多同情自己了。
疲憊了一天,姜綰想著想著,竟然睡著了。
她呼吸勻暢,齊墨遠看她真睡著了,也沉沉睡去。
兩人睡的井水不犯河水。
一個貼著里間睡。
一個盡量睡外面,一個翻身就能滾下床。
可等天一亮,兩人抱的比誰都緊。
鑒于兩次起床的不愉快,尤其是挨巴掌,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齊墨遠先起床了。
睡的香,精神抖擻。
穿戴好衣裳后,齊墨遠邁步出去。
剛出門,暗衛身子一閃,就出現在他身邊。
手里一本裝訂好的書遞過來。
齊墨遠有點詫異,居然真把話本子寫出來了?
他隨手接過話本子,翻看了兩眼,道,“雖然沒什么文采,但也勉強能看了。”
“父王把你給我,屈才了。”
暗衛,“……。”
在這么需要謙虛的時候,暗衛都不敢謙虛,只有心虛。
這話本子是世子妃的貼身丫鬟寫的。
里頭把世子妃夸成了天仙兒,看的他都心肝兒膽顫。
世子爺就是因為世子妃才惱的他,他怕世子爺看了,會更生氣啊。
見齊墨遠還在翻,暗衛忙道,“寫的拙劣,怕污了世子爺的眼,屬下還是先找人潤潤筆吧。”
尤其世子妃那部分一定要改掉。
齊墨遠隨手翻了兩頁,就扔給暗衛了,“是該潤潤筆,讓人多夸夸世子妃。”
暗衛,“……???”
有沒有搞錯啊。
就丫鬟那種豁出命的夸贊,他都嚇的半死了,世子爺還嫌不夠?
想到昨天二太太說他以權壓人,暗衛就明白了。
“屬下這就去辦。”
齊墨遠抬腳離開。
又過了一刻鐘,姜綰才醒過來。
沒看到齊墨遠的人,身上的衣服除了睡的褶皺了些沒別的問題,稍稍放心。
她坐在床上伸懶腰,遲遲不見金兒來。
齊墨遠不習慣讓丫鬟伺候,姜綰雖然帶了不少陪嫁丫鬟來,但進屋伺候的只有金兒一人。
這丫鬟天真,好糊弄。
應付她一個還行,多了怕疏忽。
沒丫鬟伺候都行,一個足夠用了。
平常她醒過來,這丫鬟就進屋了,怎么今天遲遲不見人呢?
某個傻丫鬟被蠢暗衛忽悠寫了一晚上的話本子,這會兒正抱著暗衛這個月新領的月錢心滿意足的趴在桌子上做著美夢呢。
等不到人,姜綰掀開被子下床了。
衣服雖然復雜了些,但看金兒穿過不少回,馬馬虎虎能穿齊整。
只是這綰青絲,難度太高了,姜綰梳了幾回都不成樣子。
齊墨遠走進來,就見姜綰在抓狂。
姜綰通過銅鏡見他在偷笑,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會梳頭嗎?”
姜綰是反駁他。
身為靖安王世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信他會自己束發。
只是聽在齊墨遠耳中,姜綰是在向他求助。
齊墨遠還真沒給女子綰過青絲,但他還真有點雀躍欲試,甚至想給姜綰畫眉。
他走過去,拿起桌子上的象牙梳,給姜綰梳發。
姜綰呆住了。
心底軟綿綿的。
她低著頭,把玩手里拿著的玉簪。
等她抬頭,看到銅鏡中的自己,瞬間就炸了。
“你是給我綰青絲,還是在我腦袋上壘雞窩?!”姜綰歇斯底里的叫道。
齊墨遠,“……。”
尷尬了。
瞧著挺簡單的事,沒想到會這么難。
方媽媽抬腳進屋,就被姜綰的吼聲嚇了一大跳。
怕出事,她快步上前幾步,正好姜綰側過身來,隔著一道珠簾,方媽媽把姜綰的打扮看的一清二楚。
方媽媽,“……。”
真的。
她感覺到了世子妃想把世子爺打死的決心了。
世子爺也真是的,不會綰青絲就讓丫鬟來啊,怎么能把世子妃弄成這樣。
這樣子她都不敢看,怕世子妃回頭見到她就想起自己最丑的樣子被她看見了,從而看她不順眼。
方媽媽趕緊轉身要走,只是晚了一步,齊墨遠看到她了,就跟看到救星似的,“過來給世子妃綰頭發。”
走不掉,方媽媽只能硬著頭皮轉身。
姜綰坐在梳妝臺前,手趴在腦袋上的雞窩,看著銅鏡中的齊墨遠,那是想直接把人咬死算了。
方媽媽走過來,拿起梳子幫姜綰把頭發梳開,也不知道齊墨遠做了什么,頭發打了不少的結,根本梳不開。
方媽媽一用力。
啪嗒。
象牙梳斷了。
姜綰,“……。”
方媽媽,“……。”
還有某個站在一旁內心顫抖的世子爺。
這……應該和他無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