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應該是老夫人這輩子過的最凄慘的夜晚了。
幾乎是一宿沒睡,起夜了十幾回。
最后直接暈倒了。
只是當時夜很深了,又請過大夫進府的,大夫都說沒有大礙,再請來也沒什么用。
老夫人暈倒后,陳媽媽和丫鬟把老夫人扶上床,然后派人去天香院稟告王爺和王妃。
王爺還不知道老夫人病的這么重,天黑風大,大夫都摔了,哪個丫鬟婆子不惜命往外傳消息啊。
陳媽媽不發話,沒人會傻乎乎的跑出松齡堂。
可老夫人暈倒了,那這就不是小事了。
陳媽媽怕耽誤老夫人的病情才稟告王爺的,目的是讓王爺給老夫人請太醫。
這大晚上的,太醫早睡下了,去請太醫怕是也趕不及。
王爺起床道,“去和世子說一聲。”
傳話的丫鬟不懂王爺這話的意思,忙道,“老夫人腹瀉的時候,世子爺和世子妃就在老夫人那兒。”
登時,王爺眉頭擰成了麻花。
世子妃醫術高超,老夫人都病成那樣了,世子妃不會只顧隱瞞會醫術的事而不顧老夫人的死活,那應該老夫人病的不重,沒有暴露自己會醫術的必要。
王爺是這么想的,王妃則道,“遠兒和世子妃怎么會在老夫人那兒?”
若不是天下雨,老夫人身子不適的消息不會到現在才傳來。
可天下雨了,遠兒和世子妃不在柏景軒待在,跑松齡堂去做什么?
王妃問了,丫鬟能回答都回答。
這一回答,王妃有些生氣了,王爺眉頭也擰的更嚴重了。
他怎么覺得老夫人腹瀉是世子妃的手筆?
醫毒不分家,擅長醫術的人,也多擅長用毒,但世子妃不會是這么沒度量的人,遠兒也不會由著她胡來。
他們袖手旁觀,應該是老夫人病的不重。
但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當回事,王爺道,“讓人請太醫進府給老夫人看看。”
丫鬟匆匆退下。
王爺繼續躺下,王妃就那么看著他,“老夫人都暈倒了,你不去瞧瞧?”
王爺皺眉道,“我去能管什么用?”
話雖然這樣說,但王妃總覺得哪里不大對勁。
老夫人是王爺親娘啊,親娘病倒了,做兒子的不該在病榻前守著嗎?
王爺側過身,留一后腦勺給王妃。
只是待了會兒,王爺又坐了起來,王妃覺得王爺被她說動了,結果王爺喊丫鬟道,“派人去告訴二老爺一聲,就說老夫人暈了。”
吩咐完,王爺躺下了,并看了王妃一眼,“睡覺。”
王妃,“……。”
王妃無話可說。
老夫人原就更向著二老爺一些了,這么好的盡孝機會,他還拱手讓給二老爺,難怪老夫人更疼他一些了。
丫鬟匆匆去了西院,二老爺睡的正香,就被丫鬟給叫醒了,那是一肚子邪火。
一聽老夫人暈倒了,二老爺又急的很,“好端端的怎么會暈倒?”
他起了床,還要把二太太叫起來陪他一起去。
二太太哪情愿,她道,“要去你一個人去,這么大的雨,回頭我病倒了,到手的管家權又得被收回去。”
“老夫人那身子骨比我都要硬朗,哪那么容易就病倒,來給你傳話的是天香院的丫鬟,又不是松齡堂的。”
“外頭天黑風又大,萬一摔一跤……。”
越想二太太越害怕,“你還是別去了,沒一個時辰天就亮了,等天亮了再去也不遲。”
二老爺想想也是,便又睡下了。
老夫人暈在床榻上,陳媽媽在屋子里來回打轉,是一個人也沒等來。
她心疼二老爺沒有稟告二老爺,可稟告了王爺啊,王爺怎么不來。
王爺不來也就罷了,太醫也不來。
等太醫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小廝是去請了太醫,是挑離靖安王府最近的太醫請的,只是不湊巧,那太醫在宮里頭當值,小廝白跑了一趟,又繼續找太醫。
光是敲門就敲了半天,人家守門小廝都睡的正香了,再去請太醫,這一耽擱就耽擱到現在了。
不過太醫人是來了,可說的話和之前大夫說的別無二致,老夫人病的不重。
這話第一次聽沒什么,可再聽到,陳媽媽都發飆了,“還病的不重?!”
“老夫人肚子疼跑了十九趟茅廁,疼暈了過去!”
這事太醫不知道,他一臉驚訝,“老夫人的脈象只是虛弱了些,并沒有別的問題。”
陳媽媽氣道,“之前請了大夫來也是這么說的,可大夫前腳出府,后腳老夫人又開始肚子疼了。”
因為大夫摔了一跤,趙總管做主給了大夫五十兩。
這錢掙的未免也太便宜了!
太醫給老夫人把脈三回都說沒有大礙,越說陳媽媽越生氣,最后太醫道,“要不府上還是另外再請位太醫進府吧,這脈象,我實在沒法開藥。”
補藥人家大夫開過了,他瞧著方子很好。
可老夫人吃了繼續拉肚子,他也沒輒啊。
太醫告辭。
可再請一位太醫,說的話也還是一樣。
等姜綰醒來,第二位太醫剛走,聽金兒說老夫人這一夜過的有多慘,姜綰心情是要多美好有多美好。
金兒滿眼佩服道,“姑娘是怎么做到的?”
給老夫人下了毒,還誰都查不出來。
姜綰失笑。
不是查不出來,而是查的時機不對。
拉肚子就代表在毒解了。
偏偏老夫人在拉肚子的時候,是沒空見太醫的。
等有空了,毒也就清干凈了,大夫還能從脈象看出來就怪了。
她早看老夫人不滿了,只是平常是能忍則忍,但她都要離府躲清靜了,臨走之前,老夫人還不善待她兩分。
想到她一走可能就是一年半載,老夫人在幫著二太太欺負王妃,她就有些忍不住了。
就當是提前給王妃出氣了。
起床后,雨停了會兒,不過姜綰“崴腳”了,不需要去探望老夫人,理直氣壯的偷懶還沒人敢說她不敬老夫人。
老夫人醒來后,肚子也沒再疼了,但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折騰那么一晚上,華麗麗的病倒了。
這一場雨,斷斷續續的下了三天,到第四天早上才放晴。
姜綰嘗到了“崴腳”的甜頭,繼續裝腳疼,哪都沒去,把商量哪天離京的事交給齊墨遠去辦。
三天后。
他們啟程離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