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午飯后,姜綰在院子里轉了一圈便回去了,歪在小榻上,拿過齊墨遠的書翻看著。
信手翻頁,順帶端過小幾上的茶盞準備喝口茶潤潤喉,還沒碰到,金兒便道,“茶已經冷了,我給姑娘重倒一杯。”
茶盞里的茶冷了,桌子上的也不熱,金兒便端著茶壺出去準備重沏一壺。
剛走到門口,就見齊萱兒走進來,金兒臉上閃過一抹不喜,退回屋內。
等她再出來,齊萱兒正好邁步上臺階,金兒道,“三姑娘是來找我家姑娘的?”
齊萱兒點頭,“世子妃可在屋內?”
金兒端著托盤道,“三姑娘來的不巧,我家姑娘剛睡下。”
沒見過這樣的,才在前院慫恿看門婆子欺負柏景軒的丫鬟,轉過臉就來柏景軒,怎么?來耀武揚威不成?!
把怒氣壓的死死的,金兒面無表情道,“若是沒什么要緊事,三姑娘就請回吧。”
一點要叫醒姜綰的意思也沒有。
齊萱兒心下惱怒,她知道姜綰沒睡,只是裝睡不見她而已。
有求于人,齊萱兒笑著道,“那我在花廳等世子妃醒來再見她。”
這么說,該知道她很急了吧。
但凡懂規矩的,來了人,不管急還是不急,做丫鬟的都該叫醒自己的主子。
金兒聽出來了,但那又如何,權當沒聽見,叫了個小丫鬟過來,“領三姑娘去花廳,好生伺候。”
說完,朝齊萱兒一福身就要走。
齊萱兒的丫鬟沒忍住,道,“你就這么走了?”
金兒回頭看著她,“不然呢?”
“我家姑娘起床氣大著呢,不是火燒眉毛的事,我可不敢叫醒她。”
話都到這份上了,齊萱兒看了丫鬟一眼。
丫鬟挽過金兒的胳膊往前走,金兒不喜她這么碰她,道,“你有話就說,別這么拉拉扯扯的。”
我們不熟!
金兒只差沒把嫌棄掛臉上了,丫鬟從懷里摸出一荷包來,塞給金兒。
金兒,“……。”
真的。
金兒長這么大,荷包賞賜收了不少,可這么偷摸塞過來的還是頭一回。
缺乏經驗,金兒直接傻掉了。
這一傻,手也不聽使喚,荷包沒接住,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從荷包里掉出來兩粒金瓜子。
金兒眼睛睜圓,她還以為荷包里裝的是碎銀子呢,沒想到是金瓜子。
三姑娘這是想做什么?
丫鬟飛快的彎腰把荷包和金瓜子撿起來,四下望望,見沒人注意,又塞過來,“這是我家三姑娘的意思,自打世子妃嫁進來,三房對世子妃多有冒犯,三房不是存心的,實在是被逼無奈,往后絕不敢了,送這個荷包也沒別的意思,只是希望金兒姐姐以后在世子妃面前多替三房美言幾句。”
“只要世子妃不仇視三房,絕少不了金兒姐姐你的好處。”
丫鬟不止塞了這么個荷包,還有一個承諾。
只要金兒在姜綰面前替三房美言,往后每個月三房都會給金兒十顆金瓜子。
丫鬟說完,金兒手一伸,就把荷包接了過去。
丫鬟嘴角一勾。
世子妃貼身伺候的丫鬟又如何?
只要給的好處足夠,照樣能勾的她賣主。
金兒把荷包踹在了懷里,怒色道,“我家姑娘幾時仇視過三房了?你回去告訴三太太,我家姑娘氣度大著呢,不會無故仇視別人,可誰要是不長眼撞上來,我家姑娘也不是好惹的,定會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說完,金兒抬腳就走。
都說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軟,金兒拿了荷包,說話確實一點都不客氣,丫鬟懵了一瞬,追上去道,“你不肯幫忙,還收什么荷包?!”
金兒看著她,道,“你把我衣服碰臟了,這荷包里的金瓜子就當是你給我的賠償了。”
丫鬟,“……!!!”
賠償?!
她只是碰了她衣服一下,別說壞了,連個線頭都沒勾下來,那荷包里裝了十顆金瓜子,都夠她買一輩子的衣服了。
金兒理直氣壯。
她家姑娘待她那么好,三房居然想收買她背叛姑娘,別說十顆金瓜子了,就是每個月給她十塊金錠子,她也不會這么做!
癡心妄想總是要付出一點代價的。
金兒抬腳走人,丫鬟氣的眼眶都紅了,姑娘交給她的差事她沒辦成就算了,姑娘有那么心里打算,可事情沒辦成,荷包還沒了,她怎么和姑娘交待?!
丫鬟氣急敗壞的回去了。
把金兒的態度和齊萱兒一說,齊萱兒一口銀牙沒差點咬碎。
她耐著性子坐在那里,茶喝了一杯又一杯。
這一等,就是大半個時辰。
姜綰一本書也看完了,把書合上道,“人還沒走?”
金兒搖頭,“還沒走呢,估計是不見到姑娘不會罷休了。”
姜綰好奇了,這是有什么事非要見到她不可的?
要人家真的非見她不可,躲是躲不開的。
姜綰喝了盞茶,方才出去。
花廳內,齊萱兒茶都快要喝吐了,才等到姜綰過來,趕緊起身,姜綰輕打哈欠道,“讓三姑娘久等了。”
齊萱兒忙道,“不敢,我沒有打擾大嫂休息才好。”
這么和氣的說話,姜綰都有點不適應。
姜綰坐下,道,“三姑娘來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柔和的語氣,疏離的態度。
齊萱兒望著姜綰道,“先前我回府,心情不是很好,柏景軒的丫鬟秋菊又不小心踩到我一腳,我氣頭上也沒看清楚是誰,就給了一巴掌,我并非有意欺負柏景軒的丫鬟,大嫂可別惱我。”
姜綰眉頭一挑,打了個丫鬟,居然還專程來賠不是,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不過人家登門賠禮,姜綰自然不會揪著不放,笑道,“三姑娘既然不是有意的,我想秋菊不會怪你的。”
齊萱兒臉色一僵。
她是來給大嫂賠不是的,可不是給那個挨了她一巴掌的丫鬟!
她一個丫鬟向天借膽敢怪她!
姜綰知道齊萱兒來找她不會是為了這么點小事,如果她猜的不錯,應該和齊萱兒心情不好有關,剛剛賠禮時,齊萱兒將這幾個字咬的格外清楚,明顯是想挑起她的八卦之心。
姜綰笑了笑,端茶輕啜,一副還未完全睡醒的慵懶模樣。
問是不可能問的,就看她能不能憋出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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