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露真容
宋二大喘了一口氣拿了桌上的水壺倒水喝,
“可是別提了,驚動了方家護衛,被人攆在屁股后頭追了十里地!”
他又不敢往臥龍鎮跑,只得帶著后頭的人兜圈子,那為首的方家人功夫高強,氣息悠長緊緊跟在他后頭不過十數丈的距離,若不是他仗著身法比人高出一籌,只怕今兒晚上就要栽了!
宋屻波皺眉擔憂道,
“驚動了方家人,只怕最近戒備森嚴,你還是歇一歇吧!”
宋二點頭,心下很是懊惱,
早知如此,便應瞧著方小姐不在便應轉身回來,這下子名雖是報了,人卻也驚動了,這一時半回兒去不了方家堡,我這處要備禮尋人總要有些時候,那……那什么王家的婚事,小姐若是答應了下來,可怎生得了!
想到這處宋二不由的又急又惱,卻一時無計可施只得急得是抓耳撓腮,煩惱不已!
方素素那頭第二日也聽說了有人夜闖方家堡之事,遇到了宋屻波便問起這事,
“昨兒夜里可又是你闖入我方家堡了?”
宋屻波搖頭,
“不是我!”
是那死老鬼憑地無用!
即是已報了自家字號便應趁熱打鐵去方家堡提親,他卻在那處想東想西,顧慮憑多,待他把事兒都想好了,只怕黃花菜都涼了!
想到這處瞧見一臉不信的方素素卻是靈機一動,
“闖堡的不是我,是我師父!”
“你師父?你師父又是何人?”
“我師父是你師父的舊友,前頭我們去闖堡便是為了見她去!”
方素素如今年紀大些可沒有那般好騙了,
“胡說,即是舊友便正大光明上門拜訪,怎會有偷偷摸摸私闖家宅的!”
宋屻波摳頭笑道,
“這個……那個……我師父早年與你師父在江湖相識,已是暗生情愫,只是那時你師父已嫁為人婦,他……他自是不好表露心意,如今知曉她喪夫大歸,便有心去問一問她心意,因而才有了我們上次私訪!”
方素素一雙杏眼兒盯著宋屻波左瞧右瞧,
“真的么?”
宋屻波一挺胸膛正色應道,
“我師父對你師父之心確是天地可鑒,日月可表!”
見方素素還是不信,當下便要舉右手扣了小指頭發誓,方素素忙拉了他手,
“別亂發誓言,老天爺聽見了可是要當真的!”
兩人是不打不相識,雖說見面還是要拳來腳往,卻已是切磋多于比斗了。雖說往日里打斗難免動手動腳但這般手拉著手兒卻是頭一回。
方素素的手生得小,卻結實有力,宋屻波反手握過去只覺掌心里溫暖踏實,這廂握住了便不想放開,趁著小丫頭還沒有回過神來,忙嘴上說話引了她注意,手上卻是不輕不重的握著,就是不撒開。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可別不信,想當年……”
這廂滿嘴胡扯將自家師父吹起了天上地下,古往今來排位第一的癡情漢子,方素素不知有異,聽在耳里心下又信了幾分,便隨口吐了內幕給他,
“我偷聽了阿爺跟人講話,說是要娶師父的人已往臥龍鎮來了,如今怕是已在路上了!”
“什么!”
宋屻波大驚,
“前頭不說只寫了信么,怎么人都已經來了,這還沒答應婚事呢!”
方素素道,
“那藺州王家與我阿爺是好友,又一心求娶我師父,前頭寫了信后頭便跟著來了,我阿爺還夸他們有誠心呢!”
宋屻波這時也顧不得再占小丫頭的便宜了,急忙忙辭了方素素便往鋪子里趕,將宋二拉到后頭把事兒一講,宋二也是大驚,不由咬牙罵道,
“這是他王家討不著婆娘了么?人還沒應下婚事呢,就厚著臉皮巴巴的上門來了!”
當下背著手在那處轉了好幾個圈兒,晃得宋屻波眼花,
“臭小子,這事兒還得靠你!”
隔了幾日,方素素到方靜那處去時,手里卻是拿了一個花里胡哨的布娃娃,方靜見了笑道,
“素素平日最不愛這些個小玩意兒,今兒怎得玩起這個來了!”
方素素卻是神情怪異把那娃娃放到方靜面前,
“這是有人托我送了給師父的!”
方靜一愣,
“送我的!”
拿過娃娃來左瞧右瞧也沒瞧出個所以然來,
“誰讓你送給我的?”
“是師父的舊友,說是與您碰過面的!”
方靜心里一跳,拿了娃娃再仔細端詳,這廂看了又看卻見這娃娃身上衣裳穿得十分花哨,各類顏色都湊了個齊整,梳了兩個辮子,一雙眼卻是跟縫壞了一般斜斜的向下,瞅著自己的胸前。
方靜取了剪子來,把胸前那處線縫挑開來,露出里頭一個紙卷兒來,展開一開上頭寫著,
“今日子時,鎮外林中”
下頭卻是未落款,只畫了一只縮頭縮腦的猴子……
待到半夜子時方靜一身黑衣出現在鎮外林中,宋二卻是早已在這處等得心焦了!
兩個黑衣人這廂一碰面,方靜借著稀朗的林間投下的月光打量侯德寶,這人生得干瘦,個頭似比自家還矮一些,方靜當先拉下了罩面的黑巾,
“侯德寶,即是要見面為何不露出真容來?”
這時節侯德寶自不好再藏著了,也抬手拉下了黑巾,
“是你?”
方靜自然認出他是宋記餅鋪的老板,
“原來你早就潛在這臥龍鎮了,你究竟意欲何為?”
宋二道,
“這事兒說來話長,一時半會兒也講不清楚,我不過是因著要教導徒弟便隱居在臥龍鎮上罷了!如今我只是宋記餅鋪的老板罷了,小姐叫我宋二吧,心中知曉我是誰人便成!”
他們師徒到了處的前因牽扯著徒弟的身世,徒弟不說他自也不好抖落出去,以后有機會再講吧!
“總之小姐信我師徒對方家并無惡意!”
方靜心下倒也是信他這一句的。
方家能勝過他的不是沒有,但能追上他的怕是難找,若是他有心作惡早一走了之,又何必在臥龍鎮上呆著?
“你徒弟?可是那生得十分俊俏的小子?”
“正是!”
方靜神情一動,
“你那徒弟便是時常與素素切磋之人?”
侯德寶笑道,
“小孩子家家都是鬧著玩耍,小姐放心!我一直在旁邊盯著,出不了差池!”
方靜聞言心下暗悔,
我也是粗心,只想到素素在方家堡里尋的對手,卻是沒料到有這么一對師徒到了這臥龍鎮上,幸好他們對素素并無惡意,若是遇上了心存歹念之人,素素有了什么,我如何向六哥交待!
想到這處不由暗惱,怒道,
“素素性子單純,涉世未深,你如何能哄了她來給我通信!”
侯德寶無奈應道,
“前頭驚動了貴堡中人,如今入堡已十分勉強,我若強行闖入驚動了旁人,一擾了小姐休息,二來若是讓人知曉我與小姐……,怕是于小姐名聲不好!”
方靜咬唇瞪他,
“你即是怕壞了我的名聲,又何必隔三岔五來攪我清靜!”
侯德寶聞言摳了腦袋,
“我……我……”
我了半晌卻是沒有下文,那不遠處一塊大青石后頭,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正伏在后頭偷眼觀瞧,那大的見他吞吐難言,很是恨鐵不成鋼悄聲道,
“說呀!平日里大吹法螺沒見他露怯,怎得當說時倒笨嘴拙舌了!”
這話都送至嘴邊了,怎不趁機表露心聲?
一旁那小的拉了拉他衣襟,
“小聲些!我師父耳朵可靈了!”
兩人在那石頭后頭竊竊私語,前頭侯德寶終是一咬牙道,
“我也知這樣不好,不過……我……我實在心慕小姐,按捺不住心中思念,便……便尋著機會過來瞧瞧小姐!”
方靜臉上立時泛紅,微低了頭又問,
“那你今兒叫了我來又是為了何事?”
侯德寶吭哧半天才道,
“我……我是想同小姐說,那……那王家的婚事還是莫答應了吧!”
方靜應道,
“我與王家的婚事與你何干?為何我不能答應?”
侯德寶一聽這話音,立時急了!
莫非小姐還想答應不成!
“小姐,那王家的小子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你萬萬不能嫁他啊!”
“你又不曾見過王家人,那里便知人家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怎么就嫁不得了?”
侯德寶急得摳頭皮,
“小姐不能嫁那王家小子,我……我已是寫了信給江湖上的朋友,隔不了幾日他們便會趕到,帶上厚禮上方家提親的,小姐這時節可千萬不能答應他啊!”
方靜一張臉紅不抑,有心說話,咬了唇看向那不遠處的大青石,腳尖一挑,
“啪……”
一顆石子打在宋屻波臉前,濺起的石屑彈在額頭上,
“哎呀!”
宋屻波忙捂著額頭拉著方素素縮了回去,
“你們兩個小鬼頭,給我滾遠些!”
兩人互視一眼吐了吐舌頭,忙手拉著手往那樹林外頭退去,
“你師父好厲害!”
宋屻波在額頭使勁揉搓,方素素忍不住笑,
“師父待我一向溫和,這一回定是惱我們在一旁偷聽了!誰讓你非要來!”
此時夜深人靜,兩人手拉手兒立在道旁,天上月色朦朧,宋屻波低頭瞧這小丫頭,生得雖不算頂頂好看,但這一笑起來卻是齒白眼彎,兩邊腮上還隱隱露出兩個酒窩來,怎么瞧怎么好看!
他瞧著心里發軟,手心兒發癢,忍了又忍沒有抬手捏她的小臉兒,只拉了她的手往額頭上去,
“你給我瞧瞧,可是鼓了一個大包起來……”
方素素身量小只得踮起腳,宋屻波彎腰低頭去就她,
“哎呀!還真是有一個包!疼嗎?”
“疼!疼死了!咝……我明兒還怎么到鋪子里見人啊!”
方素素瞪他一眼道,
“活該!”
她也是今晚才知曉宋屻波的真面目,這師徒二人竟藏在臥龍鎮這般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