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醉殺人
那頭宋士銘與宋老六去了皇宮回來卻是如那斗敗的公雞半點沒有去時的趾高氣昂,不待方妙妙詢問宋士銘便把自己在宮中如何如何講了一遍,方妙妙聽在耳中緊皺了眉頭,想了想道,
“這事兒十分重大自是要慎重對待,那能一見面便當堂認下的,想來圣上必要花時間來查訪一番的!”
宋士銘不知真情倒是滿心歡喜的等待著,只是那宋老六心頭有鬼聽在耳中卻是心頭暗想,
“當年那胡同里左鄰右舍知曉我有兩個兒子的人,走的走,死的死,如今也不知還有多少人記得,若是皇帝佬兒真要派人去查,把人尋著了可怎么辦?”
想到這處心頭打鼓,當天晚上更是翻來覆去睡不著,想了一宿第二日頂著一張青白的臉對宋士銘道,
“你要我進宮,我也是跟著你進宮了,我在這處呆得夠久了,我想你那后娘與弟弟,如今我要回去了!”
宋士銘聞言大驚,
“您可不能走,這后頭說不得還有事兒要您呢!”
妙妙說的對,這認親的事兒也不是一下就成的,說不得還要叫進去再問一遍,宋老六若是走了自己怎辦?
那知宋老六搖頭道,
“我想你弟弟了,也不知他們娘倆兒在豫州過的如何了,我定是要回去的!”
“你要回去也不慌在這一時啊……”
宋士銘這廂好說歹說苦勸一番宋老六老暫時休了要走的心思,答應再留上十日,宋士銘松了一口氣忙又吩咐了下頭廚房整治了一桌好菜,要與宋老六好好吃喝一番。
父子倆人在這院子里關了大門,坐到一處吃酒說話,宋老六本就心頭有鬼,那酒便不知不覺吃的有些多了,說起了以前在豫州城的舊事便拍著宋士銘的肩頭,
“好小子,你眼看著要飛黃騰達了,過上人家顯貴的好日子,我也對得起你死去的娘了!”
宋士銘聞言笑道,
“您說的那里話來,我那親娘遠在臨州深宮之中,您如何得見?”
宋老六聞言哈哈大笑道,
“屁,你什么妃子的親娘,什么皇帝的老子,你就是老子與前頭那傻婆娘搗鼓出來的混賬東西……”
宋士銘開頭還笑,
“您吃醉了!前頭你在圣上面前不還是講得好好的么?說我是如何抱回家的,怎么養大好,身上又有些什么?”
宋老六呸一聲吐了一口濃痰到地上哈哈又笑道,
“那是老子騙皇帝老兒的,還騙了那姓方的,那孩子是前頭抱回來的,養到七歲上被我賣給了人販子,那年你病得厲害,若不是賣他那銀子,你還活不到現在這般大呢!”
宋士銘聽在耳中愣了半晌,那幾分酒意立時隨著后背滲出的冷汗給流掉了,
“您……您老定……定吃醉了酒,說胡話呢!”
宋老六哈哈笑,
“蠢小子,我可是你親老子會騙你么?那姓方的來時我們爺倆兒都快要餓死在寒窯里了,我那時真怕我們宋家絕了后,想著你入了那高門大戶總算能吃香喝辣的比跟著我受苦強,因而便將你說大了三歲給那姓方的帶走了……”
宋士銘聽著聽著身子不斷的發抖,哆哆嗦嗦取了酒壺過來對著嘴兒又狠灌了一大口,
“咳……咳……咳……”
卻是一口沒下去又嗆了出來,口里的酒噴了一桌子,宋老六在那處瞧了拍桌子大笑,
“你個慫貨,怕成這樣兒還是不是老子的種?博這么一回你就是一步登天,現下怕也晚了,你早在皇帝那處露了臉了!”
這廂哈哈笑著,重重拍在宋士銘后背,宋士銘氣得雙眼通紅,拂了他的手道,
“我……我再問你一回,你說的……說的可是真的!”
宋老六拍著胸脯道,
“千真萬確,老子用人頭擔保!”
宋士銘聞言卻是大哭起來,
“你……你這不是害了我么!若是被皇帝知曉了,我便是欺君之罪啊!”
這時才想起來養父所說的話,原來養父并未騙自己,自己真不是皇帝的兒子,定是養父帶了我離開,后頭查出來真相……
不對……
宋士銘猛然一驚收了哭聲,
“方家能查到,皇帝定然也知曉的,那……那我不是死定了!”
那方家本就是聽了皇帝吩咐,才將自己收養的,方家知曉必定皇帝也知曉的,自己居然還敢進宮去!
想到前頭進那宮里便如同是在鬼門關前溜達了一圈,宋士銘身子立時抖如篩糠!
一旁的宋老六見狀笑得狀如瘋顛,指著他道,
“你這樣兒跟你那蠢貨親娘一個德行,每回老子一打她,她便是這樣……”
宋士銘聽在耳中只覺一股氣往上撞,一雙赤紅的眼珠子死死的瞪著宋老六,
“都是你……若不是當初你騙方魁,我又何至落到現下的境地?”
宋老六聞言抬手給了他一個耳光,
“啪……”
“不知好歹的東西,若不是當時老子騙他帶你走了,你如今只怕早餓死了!”
宋士銘被他一耳光打得耳際嗡嗡作響,那里還聽得進其他,此時的宋老六在他耳中面目可憎,囂張可惡之極,當下起身一把推了宋老六在地上,騎上去就打,
“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我還不會如此?”
“都是你……都是你……”
宋士銘再是文弱也是練過幾日的,人又年青對上宋老六那被酒色淘空的身子,現下又吃醉了酒正手腳發軟,那里是他的對手?
宋士銘沒頭沒腦一通打,初時他還掙扎幾下,到后頭便沒有聲息了,待到宋士銘清醒過來時,宋老六已成了一堆破爛肉癱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了!
宋士銘見著宋老六那張七竅流血的臉不由嚇得大叫一聲,自他身上爬下來遠遠的躲到一旁,也不知隔了多久,這才回過味兒來便往方妙妙那屋里去,
“砰砰砰……”
急急拍打方妙妙的房門,方妙妙此時早已睡下,聽到是宋士銘在外頭拍門,心中暗道,
“難道是又吃了酒過來發酒瘋?”
方妙妙心中很是厭惡。
這些日子宋士銘防她甚緊,暗中吩咐伺候的下人關緊了門戶不許她到外頭走動,許久也見不著仲燁璘一面,方妙妙一面又知自己不應見異思遷一面又恨他心胸狹窄,不是大丈夫所為,越見他越煩,那里會給他開門?
宋士銘見方妙妙久不應聲,在外頭急道,
“妙妙……妙妙……我打死人了!”
“什么?”
方妙妙嚇了一大跳翻身起來,
“你……你說什么?”
忙忙穿了鞋過去打開門,
“你……你打死誰了?”
“我……我打死我爹……宋老六了!”
方妙妙聞言大驚,連衣裳也沒記得披一件便過去前廳,瞧見倒在地上滿臉是血的宋老六,嚇得也是六神無主,
“你……你怎么就打死他了?”
宋士銘哭喪著臉道,
“我也……也不知曉,他……我……”
這中間的事兒他如何同妙妙講,自己真正的身世更不能同妙妙講,
“我……我吃醉了酒,不過與他說了幾句氣話,就……就……”
方妙妙氣道,
“當真有事兒你沒膽子出頭,現下灌了兩口馬尿你到膽大的能打死人了!這……這可如何是好?”
兩人在那處瞧著宋老六的尸體發呆,也不知隔了多久,久到一股子陰風從外頭吹來,撩到方妙妙身上立時遍體生寒,方妙妙攏了手臂四下瞧瞧,只覺外頭黑影重重,風吹亂搖倒似那宋老六冤魂徘徊不去一般。
當下忙靠近宋士銘拉著他的袖子哭道,
“快想法子,把他弄走!”
宋士銘那有法子,在那處摳著頭皮想了半晌,
“不如我們把傅兄叫來?”
方妙妙驚道,
“你瘋了,你這是殺了人還要嚷嚷的整個臨州城的人都知曉么?”
宋士銘急道,
“這可是……可是在人家的宅子里,人死在這處,總歸要被人知曉的!”
方妙妙此時也沒了主意,只得眼瞧著宋士銘出去叫了外頭早已睡下的下人去請傅恭明過來。
此時夜已深傅恭明還未睡,敞著壯實的胸口,帶著一身的女人香氣,進來一眼就瞧見了地上的宋老六,
“宋兄弟……這……這是怎么回事?”
宋士銘拉著他的手,立時眼淚鼻涕齊齊往下流,
“傅兄,我……我就是吃醉了酒……”
傅恭明見著立在一旁嚇得花容失色的方妙妙,她身上只穿著薄衫,又有些冷環抱著雙肩,胸口處那白凈隆起,一眼就瞧了個清清楚楚。
“弟妹竟還在這處?”
當下忙過去虛扶了道,
“弟妹,這處的事兒交給我傅某人,你還是快些進去歇息吧!”
方妙妙忙低頭進去,傅恭明瞧著她款款而去,苗條的腰身在衣衫里時隱時現,待到那妙曼的身姿隱入黑暗之中不見時,才回過頭瞧向六神無主的宋士銘,
“宋兄弟,這事兒可是不好辦了!我瞧著不如報官吧!”
“報官!不成……不成……萬萬不成啊!”
宋士銘連連擺手,
“官府的人來了,我……我怕是要犯下殺人大罪,被鎖拿入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