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上去五十歲上下的樣子。不過也是，她與宏陽帝少年夫妻，想來歲數差不多，但男女體質不同。過了四十，差異自然越來越大了。此時的皇后看上去，比宏陽帝顯得還老些。

不過讓穆慧覺得好受的地方是，她沒在蒼老的臉上，刻意的涂抹什么。她就是一個五十歲貴婦人，該有的樣子。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她應該是很明白宏陽帝對她的感情，從來就不是容貌上的，于是她對容貌上的用心并不明顯，或者說，她用最真實的一面在打動著宏陽帝。從這方面說，穆慧又不得不說，皇后是很聰明的女人。只是，把這份聰明用在一個男人身上，真真的太可惜了。

而穆慧正觀察著皇后，而皇后才懶得搭理她呢，人家正忙著打仗。

“若不是奴才機警回報，臣妾竟不知出了此等大事。皇上，此賤婦萬不可留。”皇后拉著宏陽帝的手，疾聲說道。

穆慧都郁悶了，這位至于一上來就對自己喊打喊殺嗎？雖說皇后一定想殺自己的，但是還沒到見皇后的時候，這位就迫不及待的沖出來要滅了自己，看自己這人緣。還一口一個賤婦。聽得人沒來由的火冒三丈。

不過此時，花浮蘇倒是顯出自己的素質來了，對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穆慧不由得又笑了。也是，這大殿之上，上頭那對極品帝王夫妻最大，就算花屠戶想護著自己，只怕也不能，于是也就只能給她一個笑臉，以示安慰了。不過也的確安慰到她了。

想想，穆慧也就算了，當聽不見好了。回頭再看，自己這一天，看看得罪多少人了。

剛剛理親王那粹著毒的眼神。不用想都知道，以后這位不管回不回得到宮，但自己一定名列仇人排行榜的首位，這仇結得是不死不休的。估計他只要不死。就不會讓自己好過；

而宏陽帝現在不殺自己，其實是等自己犯錯，他好找借口殺了自己，沒看見他看自己的眼神看似包容，其實冷漠。這實在是在看一個死人的眼神罷了；

然后皇后連借口都不用找，她就一句話，就要滅了自己。這種人最麻煩了，她沒借口，就一句‘本宮看你不順眼！’而這一句，頂一萬句。她還沒法給皇后一個順眼的理由。所以日子看來還真的沒法過了。

“皇后。”宏陽帝有些無奈了，真的殺了這些人，那小寶怎么辦，剛剛他實際也看出來了，小寶并不好帶。別看花參將輕拍一下手。他就跟著去了。他當時可是注意到了，十五娘一直沒任何表示。

十五娘讓太監帶小寶出去玩時，小寶有看十五娘，是十五娘點了頭，那孩子才高興的讓太監抱的。若此時真的讓小寶看不到十五娘，他絕對相信，沒人能管得住小寶。

再說。他再怎么心疼皇后，其實皇后做的事，他哪有什么不知道的，包括為何子夜有機會找十五娘幫她帶走皇子，若不是皇后，存心要置子夜母子于死地。若大的貴妃寢宮之內，哪能一個奴才都沒有？而且一把火，把那宮燒得干干凈凈。十五娘幫子夜生的孩子，鉆皇后的空子也不是一兩回，不然哪能走得那般容易。

他知道。卻從來沒說過。他很明白，對皇后來說，她從來就不想養別人的孩子。他們夫妻從小一起長大，一塊躲過明槍暗箭好不容易才能走上最尊貴的位置。為這個，皇后真的啥都放棄掉了。她所求的，不過是跟他一起到老。她甚至不想當太后，對她來說，她要當自己的一切，自己也是她的一切。

他感念這份情義，他也知道，宮中對他有這份情義的，除了皇后，就沒有別人了，所以他能容忍她到這一步。但是正是這樣，他才不能此時殺了十五娘。

因為剛剛穆慧有一句話其實打動了他。小寶在她的身邊是可以安心吃飯，安心睡覺的。真的讓小寶留在皇后的身邊，他真的有點怕。他就這么一個兒子了！他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他沒有讓皇后陪他一塊死的絕然心態，他還是期望著皇后能改變一下。

“皇后，你看看代兒好不好，跟朕幾乎一模一樣，連皇弟都說不出一個假字。”宏陽帝還是拉著皇后的手，柔聲說道。

“陛下！”皇后幾乎是震怒了，現在讓她看那個孽種，皇帝是要戳她的心窩嗎？

皇后是強勢慣的，之前她便已經覺得子夜在她眼皮底下，懷孕生子，就是她一生的奇恥大辱。結果孩子生了，還跑了。每每想到這兒，她都憤怒不已。而更可恨的是，皇帝不顧理親王的勸阻，竟然公開說小皇子養在她的名下，還把子夜風光大葬了。弄得她這一年，每每有貴婦進宮，想要看看小皇子，她都還要找半天的由頭。牙都不知道咬碎了幾回。

這一年，她也派人去追查，卻一無所獲。現在孩子竟然回來了，還把理親王給貶了。她此時沖出來，怕也怕某人母憑子貴，真的再出一個子夜，她這輩子堅守的，就付之東流了。急沖沖的出來，果然看到一美貌女子在向宏陽帝諂媚，自然怒不可遏了。

結果，皇帝竟然不搭理自己處理這賤婦的要求，還一個勁的讓自己看那孽種，哪有這種好事。

宏陽帝哪里想到皇后這是小心眼子犯了，他以為自己很了解皇后的，以為十五娘已婚的身份一并報到了中宮，于是自以為是的還是以為，皇后不能容下皇子，一時間竟有些傷感起來。他讓皇后認下，說來說去，其實也是為了皇后在自己百年之后有個依靠，皇后怎么不能體會他的一片苦心呢？

“陛下，娘娘，可否容在下一稟？”莊先生適時的站出來了。

“你是何人？”皇后正角著力，結果冒出一個糟老頭子，恨恨的說道。

“在下山野之人，略通黃老之術，不知陛下、娘娘可容在下一言？”

“好個大殿，阿貓阿狗都能進來了。”皇后冷哼一聲，掃了一眼大殿上的人，沒一個看著有氣勢的，生怕是十五娘的幫手，冷諷道。

“可是民間的鐵口神算莊先生？”宏陽帝早就看到他了，之前他找小皇子時，真的無所不用其極，差點派人去民間找他算算皇子身在何處。

只不過，這種事，又不好公開言明。讓理親王去找，他推脫了。讓欽天監去找，結果找人不是他們的強項，找到的，不過是被莊先生鐵口黑過的無數人等，倒是對這位生平有了幾分了解，剛剛一掃，倒也不難認出。此時，莊先生自己開了口，宏陽帝倒真想聽聽了。

“草民在陛下面前當不得先生二字，草民惶恐。”莊先生倒也十分老到，忙低頭施禮，然后起身繼續說道，“十五娘倒是請草民為小皇子算過一卦，小皇子之命貴不可言，只是……”

“欽天監也說代兒命盤之好，天下少有，雖少小時略有曲折。”宏陽帝想撫須微笑，這也是他堅持讓失蹤的小皇子入玉牒的原由，欽天監說了，這是少有之命盤，三才通順，惟母不吉。反正子夜也死了，宏陽帝還真不覺得這有什么。這會看莊先生也說了，忙想得意一下。不過，摸了一個空，他才想起，自己珍貴的胡須剛被兒子拔光了，就換了兩個吻。

“小皇子命里帶煞，與父母宮相沖。十六歲之前，還是讓他在宮外生活為好。”莊先生柔聲說道。

“那這樣的不孝子留他何用！”皇后馬上尖叫道，她本就不喜歡不是自己生的任何孩子，自己當年若不是為了幫宏陽帝爭位，哪里會遭人暗算，弄得無子傍身？

于是對她來說，她其實時刻與自己斗爭著，她一面想著宏陽帝可憐，想為他留下一點根苗，可是每每事到臨頭，看到宏陽帝開心的樣子，她又痛恨不已。

她其實也知道，她已經比宏陽帝顯得蒼老了。一個人，時刻與自己較著勁，又無處可發泄時，自然會比一般人更加勞心勞力的。所以一聽莊先生說了，馬上就暴發了。

“但小皇子之命格貴不可言，相信欽天監已經與皇上說過了，小皇子是萬中選一的貴格，仍萬民之福兆。草民也算過花氏夫婦之命格，倒是與小皇子相輔相成的。”莊先生也不惱，他這么說，其實是小寶的命格是父母相違。欽天監敢這么說才怪，不過真的宏陽帝去問，情況就不同了。所以他說起來一點負擔也沒有。

“夫婦？”皇后馬上看向了穆慧，果然，她站在一個傻大個的邊上，而她已經梳了婦人的發式，自己剛剛果然沖動了，顯然，十五娘出宮嫁了人。一個嫁了人的女人，最多回宮做個奶嬤，倒也不成什么大事。反正她也懶得看那孽種，遠遠的放養倒也是個辦法。

“先生可有辦法化解？”皇后從穆慧身上收回目光，馬上投向了莊先生，這回她對莊先生就已經笑容滿面，一片和絢了。

“花將軍雖然無長才，但護衛小皇子倒也將就。小皇子既與圣上夫婦相沖，也算不孝，好在十六歲之后，倒是無礙了。”莊先生低頭淺笑。

ps：連著兩個早班，下午回家，剛寫幾個字就睡著了，我媽說怎么這么辛苦，其實想想，真沒做什么，就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