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不要我們也得給,我們幾輩子就一個女兒,嫁妝是她一輩子的體面,你讓我們當伯父母的被人罵死?回頭到地下,還無顏見她的爹娘嗎?”端木太太不干了,這是啥話,潛臺詞其實也是,你看我們是給不起嫁妝的人嗎?
“兒媳婦,你說。”宋老爹真跟他們沒話說了,主要也是覺得跟他們談不攏。
穆慧兩邊的意思都理解,但有一點,她還真是兩難,若沒這兩天跟端木太太的接觸,她自然是向著花家,早點嫁過去,早點讓孩子們走上正軌的生活。但是,現在端木家也是她的家了,自然也不能傷了疼愛自己伯父、伯母的心了。
況且嫁妝是小,沒聽見端木景說的嗎?她的嫁衣還沒繡呢。啥都可以買現成的,但嫁衣這東西,就算請人做,也得時間不是。況且成親真不是簡單的是,就算是現代,她們也得準備的。刷房子,買家具,真不是八塊錢領個證就成的,更何況這是古代了。
干笑了一下,張張嘴,卻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說了。只能給花浮蘇甩了一個眼色,花浮蘇倒真的一個動作一個口令了。
“老爺子,山下有山下的規矩。要不,問問岳家,看看什么章程,大家便宜?!”
“沒用的東西,不管你了。”宋老爹真是恨鐵不成鋼,瞪著兒子,小寶這會的作用就有了,穆慧放下他,指指宋老爹。
小寶本就喜歡宋老爹的,忙一溜煙的爬過去了,扯著宋老爹賣萌。宋老爹本就疼愛小寶,這會自然忘記一切了,抱起小寶,就可勁的親熱起來,一下子,剛剛緊張的氣氛也就消散了不少。
端木景也看出來了。這些人不慣客套,想想算了,直接拿了穆慧的嫁妝單子推到了花浮蘇的面前。
“這宅子、鋪子、莊子是慧兒爹留下的。當初給我留了話,出息就買土地。這些年的出息。我都有小心的選了良田,給置辦了些。其它的零頭玩藝兒,就是我和她伯母這些年為她攢的,木料什么的是現成的,積年的老樟木,說句大不敬的話,這種老年頭的大木料,也就宮里頭興許還能找到一兩根。回頭我讓她伯母帶人去你那兒量個尺寸,也就能開始打家具了。”
別說花浮蘇聽這些雜七雜八的一頭汗,連穆慧都是一頭汗了。她也看了一眼自己的嫁妝單子,雖然不知道有多少抬,但是光看鋪子莊子房子的數額,就只能說,端木家真的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啊。
“伯父。太多了。”穆慧把單子推了回去,現在她終于理解為什么鄭氏那么氣了,擱自己也得氣。
“大頭是你爹給你存的,他就你一滴血脈,臨死拉著我說,給你找個好婆家,若你好生養。次子就過給端木家,好歹承了你們那房的香火。侄女婿,這條件可應?”端木景終于說到了正事上了,這對他來說,才是今天要談最重要的事。
“行,都姓端木都成。”花浮蘇真不介意。他自己祖宗姓啥他都不知道,所以他還真不介意自己兒子姓啥。
“咳!”宋老爹聽不下去了,他也不介意孫子姓啥,但不能全姓端木,忒沒面子。咳嗽了一聲。瞪著他,“你要入贅嗎?”
“不可以嗎?”花浮蘇真不懂。
“那個,賢婿啊,我們要一個就好了。”端木景還真沒想過讓人入贅,這傳出去得多難聽。花家不嫌丟人,端木家還真丟不起這人,也清清嗓子,決定說下一個議題,“嫁妝你也看了,所以聘禮萬不能寒酸,我們家就一個女兒,面子萬萬不能丟的。不過你放心,你的聘禮,我一個子也不會要,全加在慧兒的嫁妝里,不能讓人說,我們慧兒是老姑娘,什么都將就。”
花浮蘇其它的聽不太懂,但是最后一句,他是聽懂了的,皺著眉,搓了一下下巴,“大伯,您看到了,我們家一屋子都不是明白人,總不能讓管家去置辦聘禮吧,給銀子成不?您說,京里一等聘禮值多少銀子,我讓人給您擺一院子。”
端木家這回覺得舒服多了,有這態度就好,想想也是,聘禮除了些必要的什么大雁,鹿皮之類的好兆頭之外,東西什么的,還真的挺雜亂的。他們又不是朝中的顯貴們,弄個嫁妝還要說出花來,讓管家去現買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還真不如抬一院子的銀箱看得氣派。
端木景看了嫁妝單子一眼,這里是二房的全部家產,說是出息都買了鋪子,但是誰家不會給孩子們留點壓箱的私房銀子,所以壓箱錢,他沒說,也不用告訴他們。他的想法也是,讓夫家給現銀,除了好看,也是為了將來穆慧好用。
“這嫁妝至少值五萬兩,說實話,就算一流人家,這嫁妝也是很看得過去的。你聘禮出一萬兩,如何?”端木景想想說道,他是看花浮蘇說擺銀箱爽快,這才決定減點的。
一般來說,聘禮該是嫁妝的三分之一,表達了婆家對新媳婦的重視。不過世家大族的聘禮也是花巧得很,看著東西很多,什么古董玉器,什么衣裳布料,首飾,寶石。這些東西對他們這些內務府出身的世家來說,不值一提。
要知道,什么東西送進宮里,都得進內務府。皇帝賞東西也得從內務府把東西提出來,所以他們這些人,真的是在寶貝里泡大的,想要好東西還不容易,珍珠,都是南珠,九分大的,跟十二分大的一樣嗎?可是皇帝說賞時,他也不會說賞多大的,用九分的換十二分的,十二分的不是就到他們的手上了嗎?以此類推,就沒有什么是他們不能做手腳的。
所以,你堆一堆那些東西,真不如給他們擺一院子的銀塊來得實惠。
“成!”花浮蘇馬上點頭。
宋老爹也沒覺得有什么,一萬兩,對這兩土匪來說,還真不值啥。
“親家公,這些我們都依了您,日子是不是您往前靠靠,孩子們都拖了這么些年,這幾個孩子也離不開人,家具什么的,真不用現打,聽說庫房里還有,回頭讓人送來,您重新打個磨,上個漆,就跟新的一樣。跟您說,我們在老家還有其它宅子,一房兩房家具,真就只是個意思。”宋老爹忙笑著說道。
“一張好床總是要打的,我們找內務府的人幫的忙,回頭人家就過來了。”端木太太才不干呢,憑什么讓自己侄女去睡人家睡過的床,沒有這么不講究的。
“那打家具要多少日子,要不,您多請點人,錢我出?”花浮蘇忙陪著笑臉。
“其它還好說,就是這拔步床,最是繁瑣,一年,一年一定能打好。”端木景望天說道,他昨兒有問過木匠,這是人家給的回話,當然,人家說的是最好的那種。前后有三進,跟個小房子一樣。當然,這個他不打算跟人說了。
花家父子要跪了,打個床要一年,這個……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真的好的,雕個兩三年,也不是問題。
“況且還要繡嫁衣呢,那個一輩子就一回風光的日子,你總不能讓我們十五娘寒酸得連自己繡的衣裳都穿不上一回吧!”
“成,半年成不?先把要用的東西趕出來,這是五千兩,您多少些人,雖說慢工出細活,但人多不是出活快嗎!”花浮蘇還是賠著笑臉。
端木景現在倒又覺得這人不錯,腦子不像自己想的那么不靈光,知道自己哪不成,忙找自己成的,隨手就拿了五張龍頭大票放桌上,所以這身家,之前果然還是小看了。
“行了,錢你收回,我們嫁女兒,不是賣女兒。內務府造辦處的師傅,我還是有幾分人情在。只要量了尺寸,訂了樣子,東西定是頂頂好的。你放心!”
花浮蘇真的想哭了,什么叫東西一定是頂頂好的,他不在意東西是不是‘頂頂好’,他在意的是,能不要這些東西嗎?他們都是江湖人,你們有見過江湖人拉著家具滿街走的嗎?你縱是用了最好的木料,用最好的木匠又如何?回頭看著穆慧,之前是她有話說,現在他覺得,他也得跟她談談了。
穆慧看到了花浮蘇眼里的不確定,點點頭,看了伯父一眼,“伯父,讓我跟當家的談談成不?”
“去吧!”端木景也不是那迂腐的人,當然,這也歸結于,他的地位,還有就是,在他看來,十五娘早就是花家的人了,此時講什么男女大防,其實也沒什么必要。
“跟爺爺玩,不許哭,中午娘給蒸肉餅餅吃。不過哭了,就叫昨天的爺爺扎針針。”穆慧盯著小寶,嚴肅的威脅著。
小寶不知道該怎么回話,往宋老爺子懷里縮了一下,卻還是百般不情愿的點點頭,“快回!”
“乖!”穆慧笑了,輕輕撫摸了一下他的小光頭,現在他在老爺子的懷里,她若親吻,就不像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