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如水的月光照進漆黑的房間時,倒在炕邊一動不動的蘇江柳睜開眼睛。
人還是那個人,但也不是。
蘇江柳回想了下這輩子經歷過的事,頭疼的想捂住:“嘶。”
一觸即離,痛的她想扭成麻花。
腦子里的記憶越發清晰,真實。
這次受傷,她意外覺醒了上輩子的記憶,一段平行時空的記憶。
環顧一圈,漆黑一片,老東西因為害怕,根本就不在家。
簡單收拾一下已經不流血的傷口,吃了點東西填飽肚子,蘇江柳悄悄去了自己家,給這輩子的爹媽留了一張紙條,然后就趁著夜色出發了。
因為她知道,如果跟他們說的話,肯定又會是一場扯皮,到時候老東西也會知道,屆時必然又是一團麻煩,她不想浪費時間,解決賈仁啟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老東西不想讓她去,那她還就非去不可。
和賈仁啟這種人曾經是夫妻,太惡心了。
“你來這兒干什么?”賈仁啟一出來就看到坐在那兒的蘇江柳,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
看著狼狽不修邊幅的人,他忍不住嫌棄,伸手去拉人。
一點心虛愧疚也無,只有煩躁嫌惡。
蘇江柳冷笑一聲,躲開他的手,只問:“你是不是又結婚了。”
賈仁啟瞳孔地震,震驚蘇江柳會知道這個消息,但他很快冷靜下來,堅定的否認:“沒有的事,你在胡說什么?別聽風就是雨,我怎么可能是那種人,你這個女人能不能有點腦子,走,跟我……”
又要去拉扯蘇江柳,被嫌惡的躲開,蘇江柳反手啪啪兩巴掌呼上去,清脆的響聲把猝不及防的賈仁啟給扇懵了,話也被打斷。
張紅兵:“……”
她怎么敢!
怒火中燒的賈仁啟回過頭怒視蘇江柳:“你瘋了!”
卻只見她滿臉厭惡的看著他:“我沒瘋,沒打死你已經算我客氣。”
雖然短暫,但蘇江柳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賈仁啟真的背著她重新娶了個老婆,當然半點不用客氣。
那眼神像是看什么臟東西一樣,當了大官的賈仁啟近來什么時候遭過這種白眼,加上那兩巴掌,他的心徹底冷下來,那點無人可知的愧疚心思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管你來有什么事,我們找個地方談談。”賈仁啟面無表情,只想趕快帶蘇江柳離開這兒。
不能讓人發現察覺到問題。
蘇江柳一語點破他的目的:“怕人知道你還有個老婆?”
“看來你自己也知道自己干的不是人事兒!怎么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腦子壞了。”
“你在這瞎說什么,閉嘴。”賈仁啟氣的想掐人,但在廠子門口,他不得不克制著,壓低聲音警告:“你給我過來!”
不得不說,賈仁啟長了一張不錯的臉,時下人最喜歡的國字臉,英氣十足,經過這幾年的歷練,氣質也越發出眾,是很多人喜歡的類型。
但蘇江柳看著只有惡心,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東西。
就算皮囊再好看,也改變不了他內里的齷齪。
不管是以前的她,還是現在的她,只要他說一聲,她都不會糾纏他,絕對放手讓他去追求好日子。
結果他呢?
身邊一個知心愛人,老家還有個老黃牛對象幫他照顧父母,怎么就想的那么美呢?
齊人之福是那么好享的?
她蔑視的眼神越發讓賈仁啟如芒在背:“不想被關起來就給我老老實實的過來!”
蘇江柳掙脫賈仁啟的手,向旁邊一躲:“嚇唬誰呢,有本事你就把我抓起來關著,我看在這兒說就挺不錯的。”
賈仁啟黑著臉,二話不說想要強制帶走蘇江柳,但蘇江柳早就防著他這一點,反應很快,迅速溜走,并且反身往鋼廠里去。
既然給你機會你不要,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你干什么?”賈仁啟嚇的心肝亂顫:“回來!”
蘇江柳當然不會聽他的,快步往鋼廠里走。
“攔住她!”
張紅兵和另一個門衛見狀要去攔她,蘇江柳也沒有強闖,直接坐到地上:“沒天理了,要殺人滅口了,賈仁啟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我可是你老婆,你怎么能這么對我!”
她這一嚎,讓賈仁啟的臉皮漲的發紅,他從來沒有這么丟人過,尤其還是當著手下工人的面。
已經有人聽見動靜往這邊看了。
“誤會,都是誤會。”賈仁啟笑呵呵的,心里罵娘,從牙縫里擠出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你就非要毀了我才罷休嗎?”
蘇江柳冷嗤一聲,她就是要毀了他,敢負她,以為她好欺負,她就要讓他付出代價,干脆點放手不好嗎?
“沒良心啊,賈仁啟,你怎么能對不起我,這四年來我辛辛苦苦照顧你爹娘,結果你就是這么對我的,在這兒娶了個小的,你對得起我嗎。”蘇江柳捂著臉假哭,肩膀顫動著。
“我幫你把娘給送走了,像頭老黃牛一樣給你家干活,你這么多年來不聞不問,全靠我一個人在撐著,你可好,我和爹以為你在外面拼命,從來沒有埋怨你,你卻在外面風流快活,你還有良心嗎,你不是人啊。”
說著說著,她真的哭了,為曾經的自己這么多年的不容易,為這些年腦子里進的水。
賈仁啟的臉黑了,恨不得弄死這個潑婦,沖著張紅兵兩個人僵硬道:“她是我老家一個妹子,養在我家,就是這兒有點問題。”
指著腦袋暗示蘇江柳腦子有問題,撇清兩個人的關系,在他嘴里她倒成了他的養妹。
蘇江柳臉一變,難以置信的看著賈仁啟:“大順,賈仁啟,你怎么能這么說,我有爹有娘,怎么就成了養在你家了,為了把你自己摘干凈,還說我腦子有問題?”
“腦子有問題,我一個人怎么能跑到這么遠的地方?說我是你妹子,妹子又怎么會知道你屁股上有塊褐色胎記,上炕的時候你怎么不說我是你妹妹。”
蘇江柳傷心欲絕的捂著胸口,全都是對渣男的控訴。
條理清晰,確實看著不像是腦子有問題的,尤其是最后蘇江柳說賈仁啟屁股上有胎記,他們不知道有沒有,但她說的有鼻子有眼,看賈仁啟的眼神就有點不一樣了。
賈仁啟心里咯噔一聲:“對不住,我帶她去招待所,你們繼續站崗。”
顧不得工友在,他死死扣住蘇江柳的手腕,要將她拖走,但沒想到蘇江柳來了個騷操作,回身一把抱住張紅兵的腿:“救救我,他肯定想殺人滅口,不要讓他帶我走。”
張紅兵漲紅著臉,又不敢碰她:“嫂子,你快松手,有話好好說。”
賈仁啟臉綠了,什么嫂子,一肚子的火,瞪了張紅兵一眼,但張紅兵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就更加窩火。
蘇江柳只有一個想法,她要跟賈仁啟撇清關系,但要光明正大,不能不明不白,而且是她不要賈仁啟,還要讓他付出代價。
“痛痛痛,好痛,你放開我,胳膊要斷了。”蘇江柳痛苦的喊著,張紅兵幫著勸,賈仁啟不得不撒手。
蘇江柳一得自由跑到張紅兵身后躲著,一邊抹眼淚,傷心道:“他既然另有新歡,我也不纏著他,離婚就離婚,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多的是,當我稀罕他嗎。”
“我只要跟他離婚,這要求難道過分嗎?我不想不明不白的被拋棄,幫幫我吧。”
“滴滴!”
一輛車開了過來,到了門口,車窗打開,一個剛毅威嚴的中年男人問:“怎么回事?”
蘇江柳只覺得那眼神跟刀子一樣鋒利,看樣子身份不簡單,不等賈仁啟先開口,她搶先一步告狀:“領導,我是賈仁啟在老家的老婆,來跟他離婚的,領導您幫幫我。”
四下一靜,賈仁啟殺了她的心都有,但頂著廠長的視線,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