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紅娘無罪釋放第二天,她早早兒的就和元荷蓓一道去了壽材店挑了一副上好的楠木棺材,又去壽衣店買了一身兒現成的壽衣和許多香燭紙錢什么的,再去城里的玄機觀請了道士,到時候在魚三十娘的喪事上做道場,等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她才拿著蓋了府城大人大印的憑證到府城義莊去領回了魚三十娘的尸首,然后再紅線館擺了靈堂,還親自披麻戴孝的當了孝女來送魚三十娘的最后一程。
魚三十娘平生做媒無數,成就美好姻緣良多,可惜結了這么多的善緣,最終卻落得個死于非命的下場,這結局可真是讓人唏噓感嘆。而那些她親手撮合的良緣,夫妻兩人歡喜時就想不起她來,拌嘴吵架時一下子就把她給扯了出來,男家怨魚三十娘當年怎么就把你這個婆娘嫁過來了?女方恨魚三十娘怎么就給她挑了這么個慫貨?于是夫妻兩個都罵魚三十娘一回,他們夫妻兩個倒又和好了。
說這么多,無非是元紅娘在位魚三十娘設靈堂時,見來拜祭的人寥寥無幾屈指可數時產生的感嘆罷了,魚三十娘平日對人是不易近人冷淡了些,可好歹她也不像別的媒人那樣靠著巧舌如簧花言巧語的去硬將兩個不合適的人拉到一起就為了掙些媒金,她做人做事還是相當光明磊落,可就這么個好人走了,以前受過她關照的人卻沒有一個來上柱香拜祭一下她,看著空蕩蕩的紅線館大廳,這人情冷暖讓元紅娘真是千般滋味在心頭,說不清楚是難過還是無奈,一時間也對以前做的不亦樂乎的媒人一職心灰意懶了起來。
白家姐弟與陸昀謙在元紅娘設靈堂的第一天就過來拜祭了魚三十娘,白惜香勸過元紅娘,兩人又說了會子話各落了一次淚,元紅娘才向白若斐問道:“若斐,那位逸清漣公子是不是你口中的那位大哥?”
白若斐笑著點了點頭:“正是。”
元紅娘吁了口氣道:“前兒個多得逸公子在堂上的一番據理力爭,我才能這么快的被放回來,所以我跟我娘都合計著去好好兒拜謝他一番呢。還有也多虧了你們,這次若不是有你們幫忙,怕是我也沒法兒見著這天日了。”
白惜香聞言頓時啐道:“呸呸呸,趕緊吐口水重新講過,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這可是當著你師傅的靈位和你娘的面呢,你說這種話會讓她們傷心的,再說了,你師傅在天有靈一定會保佑你平安無事的。”
元紅娘紅著眼眶看著她笑了一笑,此時白若斐也溫言勸道:“別在那兒想些有的沒的了,你現在沒事兒就是最好的,我那大哥為人最是仗義,雖然平時總是嘻嘻哈哈的沒個正型兒,可是一到緊要關頭找他幫忙準沒錯兒。”
“清漣大哥確實好說話,幸好咱們這回要拜托的不是濯塵大哥,不然還不知道要被他折騰成什么樣子呢。”陸昀謙沒頭沒腦的接了一句,白若斐在聽到他說的話以后臉色頓時變白了,他一臉頭痛樣的撫了撫額頭向陸昀謙擺擺手道:“昀謙,你能不能別提起那人啊,好不容易在梁豐城過了幾天安生日子都快把他忘了,你怎么又說起他來了?”
元紅娘見居然有能讓白若斐頭痛的人頓時好奇了起來,她眨了眨眼看向陸昀謙問道:“陸少,你說的那兒濯塵大哥是誰啊?怎么好像若斐很怕提起他似地?”
陸昀謙一聽元紅娘問他立即笑的一臉促狹樣,他兩步跳到元紅娘身邊用全場都能聽到的“耳語”介紹道:“這位濯塵大哥就是清漣大哥的親生哥哥,也就是讓那位府城大人一提到都畢恭畢敬的京兆尹大人。說起來,他可也是一位傳奇人物,人稱京城第一美男子,送雅號光華公子(撫額,那啥,源氏物語的光華公子,借名號一用哈w),當年他以弱冠之年金榜題名參加殿試,就連陛下在看到他的容貌時都驚為天人,不但御筆欽點他為新科狀元,還堅決不肯把他外放去做官,硬是把他留在了京城當了我華陽國自開國以來最為年輕的一位京兆尹。不過吧,濯塵大哥雖然做官很是正派清廉,但私下里卻是個很有些怪癖的人,而且不知道為什么,他尤其喜歡逗弄清漣大哥和若斐,常常整的他們兩個哭笑不得欲哭無淚,清漣大哥和若斐現在跑到梁豐城來,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躲開濯塵大哥。”
“啊?還有人有這么大的能耐,能把若斐嚇跑?哈哈,我現在對這位光華公子可是好奇萬分吶。”陸昀謙說的眉飛色舞手舞足蹈,元紅娘掩著唇聽的呵呵直笑,就連白惜香都不給面子的與元紅娘一道笑成一團。
白若斐無奈的瞪了陸昀謙一眼才嘟囔了一句:“我才不是為了躲開他呢,我是為了照顧我爺爺才回來梁豐城的。”他說著立即又正色向元紅娘說道:“你可千萬別想著要見逸濯塵,他那個人吶,外表看起來高不可攀的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可骨子里卻是個促狹鬼,你要是被他盯上了,你就等著像我一樣無奈吧。”
若不是還記得現在是在靈堂,元紅娘怕是要大笑出聲了,因為白若斐現在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完全沒了平時的穩重老練,眉宇間透露出的那一點嬌嗔,竟然讓元紅娘覺著白若斐現在看起來更是個正在微微惱怒鬧脾氣的姑娘家。
這種忽然一閃的念頭讓元紅娘頓時一愣,也讓她不由自主的盯著白若斐看了起來,感覺到元紅娘奇怪的視線,白若斐也是一愣,然后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又低下頭去看看自己是否有哪里不齊整了,結果沒看出自己哪兒有問題,他才疑惑的問元紅娘道:“紅娘,你盯著我看作甚?我臉上沾到東西了?”
元紅娘這才回過神來,一時大窘,忙擺手搖頭道:“沒,沒有,我只是忽然恍了一下神,跟你沒關系……”
白若斐這才了然的點了下頭,陸昀謙見他們兩人的氣氛正好,心中不知為何竟然微微泛起了酸意,他立即以夸張的聲音努力拉回元紅娘的注意力問道:“對了,你先前被官府收了去的那筆銀子可還要的回來?”
元紅娘一聽這事兒立即無奈的搖了搖頭:“入了官府的銀庫,哪兒還有再出來的可能?唉,其實也怪我自己,沒事兒把那些個銀子全放在身邊干嗎?其實在我娘她們搬回家以后就該還是放在家里的,要不也不至于全部充了公。”
白惜香知道那些銀子都是元紅娘這些年辛苦打拼掙下來的,幾乎是她們一家子的所有積蓄,若不是先前她娘帶著妹妹出去避禍,她也不會將那些銀子全部挪到紅線館去放著,現在一下子全被官府收了去,她們還又拿出了這么些錢來給魚三十娘辦這么一場體面的喪事,怕是他們一家子現在都沒什么節余了吧?所以她聽陸昀謙提起這個話題,也順著往下問道:“那現在你攢下的銀子全部被官府繳了去,你們一家子現在還夠銀子使么?”
元紅娘聞言忙笑著攬住白惜香的纖腰笑道:“好姐姐,你就放心吧,雖然被收繳的那一筆銀子是大頭,可我娘那兒還有點兒積蓄呢,除開幫我師傅辦喪事花費了一些,余下的銀子還足以維持我們一家子的日常開銷,您就別想著再悄沒聲兒的偷偷幫我了。”
白惜香伸出纖纖玉指在元紅娘的額頭上輕輕點了一下也笑道:“有就好,就怕你這丫頭又要死撐著就是拉不下臉來跟我們說,你吃苦倒不要緊,要是讓伯母和靈兒、晶兒一起跟你吃苦,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白惜香一番話頓時又引來眾人一陣笑聲,元紅娘笑著看著三個好友,心中的溫暖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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