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策開出的湯藥是有用的,他也一直都在不斷地改良配方。
在施藥后的第三天,輕度瘟疫患者已見成效,第十天,城內的瘟疫患者大量減少,城門外禁止通行的警戒線也終于拉下,瘟疫得到了良好控制,接下來只要按時服藥,便可根治。
興水城內的百姓跪在地上對玉蟾宗來的仙人們感激涕零,大呼他們是活菩薩,救了他們的命。
薛策唇角勾起,姿態傲然,揮揮衣袖,踏著竹笛法器便瀟灑而去,更是看得一群凡人嘆為觀止,贊口不絕。
韓瑾瑜看在眼里,冷笑一聲:“沽名釣譽!”
“韓師妹。”
寧珅低斥一聲,韓瑾瑜不情不愿地住了嘴。
瘟疫的事眼看著基本解決了,幾人就打算回去復命。
三人在城外與駱青離告別,寧珅拱手道:“我師兄妹三人打算即刻回宗門,駱道友既是散修,不如和我們一道走,我滄海宗也是大門大派,有我們幾個的引薦,道友便可以成為外門弟子。門派資源怎么也比做散修來得豐富,每月門內都會給弟子發放一定量的靈石,還有各類優待,另有內門修士講道指點,能讓道友少走許多彎路,來日若是筑基,還有機會拜得門內前輩為師,道友覺得如何?”
寧珅將拜入宗門的好處一一道來,聽上去極為誘人,旁的散修若是有此機會,怕是做夢都要笑醒。
駱青離又如何能不知道進入大門派的好處,金玄宗她是絕對不能去的,不但不能去,在她強大起來之前,她還要離得越遠越好。
比起下三宗,上三宗的門檻可高多了,哪怕是外門弟子,待遇也好得多了。
其實駱青離也能理解寧珅的意思,雖然之前她已經發過誓,不會將滄海宗眉山老祖閉關沖擊瓶頸的事泄露出去,但總歸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如果能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自然會更可靠些。
但若能夠因此進入大宗門,未必就不是件好事,可她現在這么個情況,在旁人眼里就是個沒法繼續修行的廢人,滄海宗恐怕不會要她。
駱青離想了想,伸出手道:“道友不妨看一看我的丹田。”
寧珅微微一愣,依言伸出兩指點在她的腕脈處,探出一點靈力沿著她的經脈游走至丹田處,卻發現那里閉塞不通,竟然整個丹田都已被摧毀了。
“這……”寧珅有些驚訝。
難怪,難怪他看不出駱青離的修為,原來是這樣!
丹田摧毀,即便靈根尚且完好,修為也無法再寸進了,這樣的別說是做滄海宗的外門弟子,就是雜役弟子宗門都是不會要的!雖然門內資源很豐富,但是不代表宗門愿意養著一個沒用的廢人。
而且能把人丹田打成這個樣子的,對方起碼得是筑基修士,在受了這么重的傷后她還能活下來,已經是運氣極好了。
這小姑娘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吶!
寧珅一言不發,駱青離卻已經察覺到他的態度。
因為心里早就料到了這種結果,她此時也就沒覺得怎么失落。
“如道友所見,我是不能再如尋常修士一般修煉了,所以我看起來才會與凡人無異,所以我只能走體修之路。”
駱青離直言道:“我有自知之明,憑我這樣的資質,想必進滄海宗是極難的。”
“抱歉。”寧珅干巴巴地道了聲。
“這本來就是事實。”駱青離神色很平靜。
資質、實力,這是修真世界衡量一個人的基礎標準,駱青離以前就平白占著御靈仙域少主的位置,門下其實有很多反對的聲音,她也沒少因此受人詬病,實在是太理解這一切了。
寧珅輕嘆道:“既然如此,我們確實不好強求了,不過駱道友的傷也不是全無辦法,若是能尋到固本化傷丹,興許還有恢復的希望。”
固本化傷丹乃是一種七階丹藥,可以助人穩固丹田傷勢,但因為煉制難度頗大,而且材料十分珍貴,所以一向都是有價無市。
滄海宗的高階丹師不少,也有能夠煉出這種丹藥的,但宗門到底不是善堂,不可能會為了一個小角色浪費一顆七階丹藥。
而且還有一點寧珅沒有明說,七階丹不比尋常丹藥,高品階同樣意味著龐大的靈力,正如凡人無法承受仙家丹藥的能量一樣,駱青離這樣只有煉氣期強度的身體,就算真的得到了固本化傷丹,服下后估計也是個爆體而亡的結果,除非能有金丹期的前輩為她梳理靈力。
所以雖說是有恢復的希望,但這希望著實太過渺茫。
駱青離對丹道不是很懂,卻也牢牢記下了寧珅說的話。
寧珅拱手道:“此地一路往西便可以到大曲城,我們幾個就不送了。”
駱青離施了一禮,“多謝幾位一路上的照顧。”
三人紛紛抱拳,“后會有期。”
寧珅和來時一樣祭出船型法器,載著師弟師妹乘風而起。
杜鋒看著眼中逐漸變小的興水城和周遭的朵朵流云,悄悄與寧珅傳音:“師兄,如果還是不放心,要不要我去……”
寧珅想了想,還是搖搖頭,“算了吧,她都已經用心魔起過誓不會說出去了,再說這事一個人知道是知道,兩個人知道也是知道,薛策那里咱們都沒封住口,你還指望能傳不出去嗎?”
杜鋒揉著眉心嘆氣,抽空瞥了眼坐在船尾的韓瑾瑜。
與來時的興奮活潑不同,這時候的韓師妹整個人都萎了,本來都是開開心心下山歷練,也為自己尋找機緣積累經驗,結果現在搞成這個樣子。
“唉,都是什么事啊……”
駱青離看著三人離開,直到瞧不見影了。
在修真世界,多得是為了利益的謀算殺戮,以前她也聽過不少這類故事。
從前她總是安居一隅,無論是眼界或是本領,都無法與真正的修士相提并論,到現在真的開始走這條路了,除卻隱秘的期待興奮,心里卻也總會忐忑不安,但她遇上的這三個人,其實能稱得上是君子了,也都很講道義,自己來到這片大陸,第一次碰上的修士就是他們,這對她而言已經是件幸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