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駙馬

第219章 游走于生死之間

薛紹叫杜征召集了所有的殘兵,一同護送這些百姓們回并州。稀稀拉拉的人湊了過來,九成以上的像野人,一多半的都帶著傷,重傷的都不少。看來這些人不是不想逃,而是真的逃不動了才窩進這山林里。

糧食和醫藥成了一個大問題!

薛紹的叢林生活技能發揮的巨大的作用,他帶著一些健壯的殘兵與百姓,在樹林里打野獸、采蘑菇、摘野菜,挖了許多的草藥給人治傷治病。雖然無法完全的治好他們,好歹也能減輕一點他們一時的痛苦。

更重要的是,薛紹給了他們活下去、洗脫罪名、回歸軍營與正常生活的信心!

人在絕境,靠的就是一股心氣和毅力才能支撐。

日落之后,山林里一片漆黑與濕寒。隱約聽到遠方傳來野狼的號叫。有人要升火,薛紹讓他們滅了。

引來野狼,反倒不怕;引來突厥兵,那才是真的慘了!

兩百殘兵,大約有三四十個勉強能派上用場的,薛紹將他們編成了三火,選出火長帶頭,分成三班值夜班戍衛防范。

深夜,薛紹將牛奔叫到了隱密處。

“你趁夜騎上馬趕緊去并州,將這封信當面交給李多祚!”薛紹將一封寫好的信裝進竹筒里泥封好了,交給牛奔。

“俺走了,你咋辦?”牛奔急了,“這些人表面上服你,未必是真心!萬一鬧個亂子,那豈不完蛋了?”

“如果真的亂了,你在這里也不起多大作用。”薛紹在他耳邊小聲道,“趁夜跑官道,越快越好!務必要盡快見到李多祚,請他派出人馬來接引我們!這里有三四百名百姓,還有兩百殘兵。六七百多條人命,其中有很多帶傷急需治療的,片刻不容耽誤!”

“要不你去送信,俺來帶這些人走?”牛奔急道。

“放屁!”薛紹惱火的道,“我一走,這些殘兵隨時都有可能叛亂,你能鎮得住?”

“俺有大陌刀!”

“陌你大爺!”薛紹更加惱火了,抬手就在他頭上拍了一巴掌,“別廢話了,趕緊走!我和這六七百人的性命,可是全牽掛在你身上了!”

“……”牛奔愣了一愣,“白臉的,你可千萬要挺住,等俺帶兵回來接引你!”

薛紹點了點頭,“我會帶人去那個村子稍事安頓,那里好歹有些村民留下來的莊稼和房子。你若是帶人來找我,定要分一隊人馬去那個村子!”

牛奔突然一個熊抱將薛紹緊緊抱住,嗚嗚的悶聲哭了起來,“白臉的,你可不能死哇!”

“撒……手!你個蠢熊,快松手,你勒死我了!”

天亮了,薛紹集合人馬,派了一火人用軍刀在前砍伐開道,然后抬起傷員護送百姓,在崎嶇的密林中前行。

杜征帶著幾個人來質問薛紹,你那個傻大個兒隨從呢?

薛紹說道:“我讓他連夜騎著馬跑官道,去給李多祚送信了。讓他盡快派兵來接引我們!”

“為何不讓我們知道?”杜征說道,“莫非薛將軍,暗中有著別的企圖?”

薛紹嘆息了一聲,“我若當真是有別的企圖,昨晚就和他一起騎著馬開溜了,還會留在這里和你們一起受苦?”

一句話,說得杜征等人啞口無言。

薛紹繼續道:“我知道,我若是派人騎馬去送信,會有人爭先恐后一片大亂。再者,李多祚只認識我和牛奔不認識你們,你們去了能否見到李多祚,都是個疑問。所以,我私下主張派了牛奔先行一步,連夜疾馳送信去了——還有疑問嗎?”

“沒有了!”杜征等人對著薛紹抱拳而拜,“我等唐突,將軍恕罪!”

“有話直說不掖著,也是好事。我不希望我們之間再有猜忌與隔閡。”薛紹說道,“走吧,大家務必照顧好傷員,護衛好百姓。越是危急時刻,越不能忘記了我們大唐衛士的神圣天職!”

“是……”杜征等人答得有些有氣無力。

薛紹心中暗自嘆息,絕境之中,人的正常反應里只剩求生的。要想再激起他們的男人血性與愛國熱忱,難!

這樣的一群殘兵敗將與逃難百姓,薛紹不敢帶他們走官道。代州已經陷落,突厥兵隨時可能在這附近出現,萬一在官道上遇上突厥兵就是個全團盡沒的悲劇。

一群人只能在原始森林里艱難的跋涉。走了半天,薛紹明白為什么那些人都沒有穿鎧甲了,這絕對是個巨大的負擔。

薛紹毫不猶豫的將這一副只穿了兩天的山文鐵甲給舍棄了,只戴了一個兜鍪。

這一天下來到了晚上,死了十二個人。

有八個重傷和生病的無治死了,有一個百姓擅自找吃的誤食了毒蘑菇死去,另有三個探路的衛士一個摔死、一個被毒蛇咬死另一個被幾匹野狼拖走了。

所有人的體力都所剩不多,濃濃的危機感與壓抑感時時籠罩在所有人的心頭。有幾個漢子還因為口角而動手干了架,簡直就像是殺父仇人一樣的生死相拼。薛紹帶著好幾個人才將他們拉開,都傷得不輕。

在這樣的生存狀態下,人性非常容易扭曲。

伙食是個大問題,薛紹唯一的那一匹馬,成了所有人咽著口水覬覦的對象。

當晚,薛紹叫人放翻殺了那匹戰馬,骨頭煮湯馬肉取食,瞬間一點渣兒都不剩的被幾百人分吃光了。

薛紹重點照顧了一些病號和老弱婦孺,杜征很有意見,說這時候應該盡量保證青壯的體力,不應該再把寶貴的食物分給那些“沒用”的人。

薛紹沒有反駁,但是堅持這樣做了。他知道杜征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但是如果像他說的那樣做,自己當初何不騎上戰馬和牛奔一起一走了之?

既然選擇了留下來,就是要盡可能的拯救這些人的生命!

“誓死撼衛之!”

況三刀那張猙獰扭曲的臉和沙啞鏗鏘的話語,仿佛時刻回蕩在薛紹的腦海里。

一行人繞了很大的一個圈才避開突厥兵,在不見天日的原始森林里艱難的跋涉了七天七夜,居然沒有迷路。薛紹憑借著出眾的叢林生存技能,帶領這一群殘兵敗將和逃難百姓,走出了這片殺機四伏的原始森林。

每天都在死人,而且是每日大幅遞增的趨勢。最初的六七百多人,現在還剩下不到五百。一路行來留下了很多尸首,有人尸首都沒有剩直接葬送在了野獸之腹。

包括薛紹在內,活著的人已經沒有一個人像個人形,個個都像是原始森林里的野人。這幾天,大家無疑就是一直游走于生死之間。若非薛紹前世有著許多這樣的經歷,此前也把體魄煅煉得很不錯,現在恐怕也早就一命嗚呼了。

“到了,那里有個村莊!”薛紹指著前方的村落,“之前我們在那里戰斗過,剿殺了一隊突厥兵,疏散了那里的百姓。雖然成了一片無人的村落,但是有莊稼、有房屋。而且我和牛奔約定好了,就在那里等候援兵!”

“喔——”早已心衰力竭的人們發出了一片歡呼之聲。

在大森林里不見天日的這幾天,所有人都認為自己活不出來了。現在重見天日得到了生存的最大希望,好多人喜極而泣。

“薛將軍,救命恩人受我們一拜!”無論是軍士還是百姓,都給薛紹跪了下來。

“請起、都請起!”薛紹說道,“那里雖然可以暫時落腳,但也有些危險。說不定突厥人的游騎又會摸到那里去。所以,我們要盡快抓緊時間進村一趟,找到盡可能多的食物飲水和御寒的衣服棉被,仍要躲進村子后面的山林里,靜候援軍到來!”

“謹遵薛將軍號令!”

現在,沒有人再對薛紹的話提出質疑了。

薛紹親自帶上了三四個稍稍強壯一點的人,沿著最初潛伏偵察的路線,悄悄摸進了村子里。

進去一看,這里早已經有人占據了,有兵器有馬匹人數不下三百,正在挖土為灶砍樹為柴,莊稼被提前收割了,村民藏在地窖里沒來得及帶走的食物和釀酒全被挖了出來。還有人在生火煮肉、大肆飲酒。

薛紹的心往下沉,沒有唐軍的衣甲與旗幟,不他們是牛奔帶來的大唐正規軍!

“看樣子,這是一群山賊吧?”身邊一人小聲道。

薛紹讓他們在這里小心藏著,自己悄悄摸到了當初刺殺那個突厥首領的民宅邊,沿著宅屋的屋腳摸了進去。藏在暗處觀察了一陣,薛紹判斷——這些人和杜征等人一樣,都是敗逃之兵!

薛紹心想,城池陷落打了敗仗,這些人非但不急于回歸軍營也沒有扶危救困的收容和保護百姓,還有恃無恐的在這里喝酒吃肉,這恐怕就真的是“兵匪”了。

雖然一時還無法做出定論,但是薛紹認為,只要存在這個風險,就不能貿然去冒險!

于是他悄悄的退了回來,叫上眾人原路回去了。

“薛將軍,既然是唐軍,為什么我們不去與之相認,匯兵一處?”杜征等人說道,“他們有兵有馬有糧食,能夠幫我們一同護送百姓南撤啊!”

“未必如此簡單。”薛紹就將他的顧慮說了一遍。

眾人一聽,頓時心灰意冷,“那該如何是好?”

這時,旁邊一個婦人大聲的叫了起來,“爹——爹啊!”

眾人跑過去一看,一位六十來歲的老人家,早已餓得皮包骨頭,剛剛咽了氣。

老人家能撐到現在,幾乎已經是奇跡。聽到村子里不能收留人,老人家的最后一口心氣兒散了,也就沒能撐住了。

薛紹看著身邊這群奄奄一息、近乎崩潰的人,一咬牙,“我進村去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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