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駙馬

第374章 溫香如故

挫敗感,縈繞在了薛紹的心頭。冰火!中文

可是說,這是他來了大唐以后,第一次遭受這樣的挫折與不順。內心的渴望、理想與抱負與今天從武則天那里遭受的冷遇,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薛紹的情緒一時變得有些郁悶與消沉,他無法理解為什么天后與朝廷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現在難道不是將才匱乏急需新生代將領堀起的時候嗎?此前,武則天也不是一直這樣的致力培養我嗎?

現在怎么突然就翻了臉,一下就把我從軍隊里徹底剔除,扔到兵部去做了一個負責打理講武院的教書先生呢?

太多的問題想不通,讓薛紹既苦惱且憤懣。尤其是想到這大半年來自己在軍隊里吃盡了苦頭甚至出生入死,就是為了斬獲軍功從此在軍隊里站住腳,最后也的確是立下了一些功勞。只是萬萬沒有想到,那些軍功非但沒有換來自己預想中的待遇,還適得其反從此連將軍都做不成了。

這就好比,一名nba的職業籃球運動員憑借出色的表現幫助球隊奪得了總冠軍以后,非但沒有得到一份新的加薪合同,反而被球隊裁掉了。

這其中的滋味,又豈是不甘、不解和憤慨了得!

很多負面的情緒同時涌上了薛紹的心頭,心情由此變得十分敗壞。不過前世今生兩世為人經歷了諸多風雨,讓薛紹練就了一個喜怒不形于色的習慣。在離開武則天所在的房間之后,薛紹只是面無表情沉默不言的獨自前行,都顧不上等太平公主一起走了。現在,他只想漫無目的走到一個沒有人的僻靜地方,好好的讓自己冷靜冷靜,思考思考。

大明后宮這樣的地方,又豈能容許他人隨意走動?很快就有巡視禁宮的金吾衛士兵發現了薛紹,好在這些士兵也認識他,于是委婉的請他不要隨意逛走,盡早離開禁內為妙。

薛紹心里越發惱火,心想我去玄武殿總行吧?——那里是講武院的所在之地,是我這個即將上任的“兵部員外郎”的自家地盤!

懷著一個郁悶的心情,薛紹在遠征歸來之后第一次回了講武院。

薛紹走進去之后發現,相比于半年多前現在的講武院幾乎沒有任何的變化,仍是維持著自己當初離開時的樣子。課堂里好像有聲音傳來,聽起來像是蕭至忠的聲音,好像是在給學員們講敘“藍田秘碼”。

薛紹的心里更添一絲郁悶,難怪武則天會說元萬頃實在太老,辦不好講武院了。

其實開辦講武院的真實用意,是為了加強對北衙禁軍的滲透與控制。此前講武院礙于左羽林衛將軍李尚旦的壓力,一直龜縮在玄武殿沒有涉足北衙。現在大半年的時間過去李尚旦都不在了,這里怎么還是我當初留下的老三樣,連院址都沒有搬遷,教的也是那一成不變的藍田秘碼,連授課方式都沒有半點的改變?

薛紹只是瞟了一眼課堂無心多看,就信步朝二樓自己的官署所在走去,準備在那里靜上一靜。剛剛上樓走到轉角,他驀然聽到臨近樓梯口的房間里傳來一個聲音。

“來了、來了,時辰剛好!”

話音落,門被打開。一個穿著白色長衫的青年男子拱手拜在門口,“薛公子,你總算是舍得回來看小生一眼了!”

還能有誰?半吊子神棍李仙緣!

薛紹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不聲不響的走進了他的房間,入眼看到房間里擺放著兩副茶幾坐榻,已有剛剛煮好的一壺茶在冒著淡淡的水汽與清香。

“你在待客?”薛紹隨口問道。

“沒有。專等薛公子前來。”李仙緣笑嘻嘻的掩上門走回來,“公子請坐!”

“你知道我會來?”薛紹好奇道。

“公子莫非忘了,小生能掐會算……咳,好吧!”李仙緣被薛紹瞪了一眼,干笑的承認道,“原本我是打算自己享受半日清閑,在房中喝一壺清茶讀半日好書。無意中從窗口看到公子大駕光臨,于是就多備了一副茶具坐幾。”

“不吹牛,你能死啊?”薛紹心里正郁悶,罵咧了他幾句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沒好氣的道,“別杵著,給我上茶!”

“喲,火氣不小嘛!”李仙緣驚乍的愣了一愣,連忙給薛紹上了茶,又不敢多問。

薛紹悶不作聲的連喝了三杯茶,方才從胸中吁出一口悶氣。

“我煮的這茶不錯吧?能順心理氣。”李仙緣笑嘻嘻的道。

“跟你沒關系。”薛紹冷笑了一聲,“是我自己想通了,釋懷了。”

李仙緣好奇的眨了眨眼睛,“這世上還有什么事情,能令薛公子郁結于心呢?”

“多了去年。”薛紹正欲開口,突然想到李仙緣可是太后的人,于是將一些話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李仙緣見薛紹不愿多說,也沒有一味追問,只是笑了一笑說道:“常言道人生不如意者,十有。每逢遇到不順不利之事,小生就會去聯想那些吃不飽飯的流民,和失去的手腳的可憐殘疾之人。和他們相比,小生遇到的那點破事根本就不算什么。于是笑上一笑,什么事情就都過去了!”

“……”薛紹先是無語,隨即是啞然失笑,“你還真是,沒心沒肺沒煩惱!”

“公子謬矣!小生這是——修為、修為!”李仙緣一板一眼的道,“小生自幼修道,雖然未能白日飛升,但好歹還是練就一顆隨遇而安、知足常樂的圓通自然之心。依小生看來,這世上任何事情都抵不過‘無為’二字。”

“閉嘴。我現在沒心情跟你扯瞎什么無為與修道。”薛紹拍著茶幾,“上茶!”

李仙緣笑嘻嘻的又給薛紹添了上茶,說道:“那就聊一聊,公子適才都想通了一些什么,又釋懷了哪些?”

薛紹端著茶杯的手停了一停,微微一苦笑說道:“我想通了一些,我永遠也想不通但又必須想通的問題。我釋懷了一些,根本就不應該壓在我心頭的事情。”

“……”李仙緣直輪眼珠子,搖頭,表示完全不懂。

看到他這個傻乎乎的表情,薛紹總算是難得的呵呵一笑,說道:“多謝你了。我回房間。”

李仙緣滿頭霧水,“謝我什么?”

“茶。”

薛紹說完就走了,出門后卻禁不住婉爾一笑,有李仙緣這樣一個沒心沒肺的逗逼朋友,有時也算是一件幸事。

薛紹的房間里保持著整潔與干凈,可見每日都有人在此打掃。書桌與床榻等物仍是保持著自己當初居住時的樣子,沒有任何的改變。

不經意的轉眼一看,薛紹看到了書架的某個角落里,擺著一截半尺長的桃枝,枝端有幾枚二月桃花已然完全的凋零和枯萎了。

這是當初,上官婉兒送來的。

薛紹將那桃枝拿起,花瓣仍有微微余香。他像以前一樣走到窗邊推開窗戶,看向了秋瑟院的方向。

現在早已不是桃花盛開的季節,窗外滿眼的秋日衰敗景象。可是就在一片光禿禿的桃林之間,出現了一個奇跡般的人影。

亭亭玉立衣袂飄飄,如仙。

上官婉兒,仍像初見時的那樣優雅與恬靜,捧著一本書行走在秋風蕭起的飛花碎葉之中,且行且吟。

看到這樣一副奇靜奇美的畫面,薛紹原來燥動又不安的心,頓時變得清涼與冷靜了許多。

正在這時,一位不速之客躡手躡腳的摸進了房間。薛紹是又好氣又好笑,快如閃電反手一把就拎住了李仙緣的脖子,“你來作甚?”

“我、我見公子情緒有異,我怕你想不開做傻事!”李仙緣一邊喊疼一邊掙扎求饒。

薛紹放開了他,“一把拎斷你的脖子,算是做了傻事嗎?”

“不算、不算,那叫替天行道。”李仙緣嘿嘿傻笑的揉了揉脖子,看了一眼窗外,又是一陣暖昧的怪笑,“公子好眼福,來得正是時候。”

“何意?”

李仙緣說道:“這大半年來,上官婉兒姑娘每天的這個時候都會來這里讀書,不論寒暑風雨無阻,每天一個時辰直到天黑方回。”

“每天?”

“每天!”

薛紹的心里頓時有了一種感動與愧疚。記得以前自己在講武院的那段日子里,正是每天的這個時候,都會推開窗戶和上官婉兒來一次遙望的約會,當時那幾乎形成了一個習慣,也正是二人之間無言的默契。

大半年過去了,薛紹自己遠征在外不在長安,可是上官婉兒依舊保持著這個習慣,靜靜的守護著那一份默契與約定。

“你是在等我嗎,婉兒?”薛紹心中輕吟。

人與人之間,或許真是有第六種感應。幾乎就在薛紹心中默念這一句時,那一邊桃林中的上官婉兒轉過身來抬起了她的美人螓首,看向了薛紹所在的方向。

秋風蕭瑟,落英繽紛。

薛紹看不清遠處上官婉兒的面容與表情,但他卻感覺到上官婉兒是在對他微笑。她臉上的笑容就像二月花桃一樣的嬌艷殊麗,溫香如故。

“婉兒,我必須要跟你當面談一談。就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