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駙馬

第394章 最美笑容

薛紹沒有睡。

瑤池玉林最高處有一座人工做成的“飛來峰”大山石裝飾,他就一直站在那上面,從星月滿天到晨曦微露,從日出東山到夕陽漫天,幾乎都沒有移動過。

楊思勖等人分作三班在山石下陪著,越陪越是心驚肉跳,萬一駙馬體力不支暈倒摔了下來或是想不開做傻事跳崖,如何是好?

但他們沒有一個人敢于上前多嘴勸上一句。雖然薛紹的表情一直很平靜,平靜得像是一尊雕塑一樣。但正是這種異樣的平靜,讓人捉弄不透他的內心世界究竟是在什么樣的。再加上他現在這副高高在上如在云端的姿態,越發讓人感覺到他神秘莫測。

只有薛紹自己心里清楚,現在,他比任何一個時刻都要冷靜。

男人,需要經歷很多的事情才會成長。實際上,成長的關鍵并非是經歷的事情本身,而是經歷過后的思考與總結。

經歷之后再有沉淀,才能吃一塹長一智。

花了一夜一天的時間,薛紹認真仔細的思考了一下,自己來到大唐之后的所有經歷。他從未有像現在這樣冷靜與認真的去認識這個時代,認識自己所處的環境,認識身邊的那些人。

同時,他也對自己的未來有了一個更加清醒的認知與定位。

十幾個小時的時間,在薛紹的思考間不經意的流逝。身邊的楊思勖等人時刻膽戰心驚,薛紹則是渾然忘我完全忽視了時間與環境的因素。

直到一輛馬車慢慢駛出瑤池玉林,出了大門,薛紹方才略略回神。太平公主可是叮囑過,任何人不得擅自離開這里。

“楊思勖,那是誰的馬車?”

楊思勖連忙上前來說道:“公子,那是上官婉兒姑娘,奉命回京了。”

上官婉兒?回長安了?

薛紹眨了眨眼睛,低頭一看,下面的士兵人等全都可憐兮兮傻乎乎的看著他,生怕他跳樓似的。

幾個輕盈的跳躍,薛紹從飛來峰大石上落了下來,可把楊思勖等人嚇了一跳。直到他落地站穩拍了拍衣衫,這些人方才如釋重負的長吁了一口氣,紛紛抹起了冷汗。

“公子,好身手!”

“我餓了。”薛紹淡然道。

“小人馬上為公子安排膳食!”楊思勖應諾。

正當這時,有人朝前一指,“看,殿下的車駕回來了!”

眾人聞聲一同朝莊院門口看去,果然,居高臨下的看下去,一隊車馬正朝瑤池玉林走來。

相比于離開時的匆忙飛快,現在的車駕走得非常緩慢,就像是步履蹣跚的遲暮老人。

“一起去看看。”薛紹大步往前走,楊思勖等人連忙跟上。

車駕進了大門,停住。

薛紹跑了過去,看到公主馬車外的琳瑯臉色并不好看,知道情況可能不妙。

“如“如何?”

“殿下生病了,在發燒。”

薛紹心頭一緊,當下也顧不得什么主臣規矩男女體統了,跳上馬車一把掀開車簾。

“安然?!”

寬大的馬車里,太平公主病怏怏的躺著,仿佛是在昏睡,有一名年歲稍長的中年宮婦從旁照看。

“你就是薛紹?”宮婦的語氣不怎么客氣,臉色也挺難看。

薛紹擰眉,點了點頭,“是我。”

“我是太平公主的奶娘,人稱張夫人。”宮婦的神情越發嚴肅甚至可以說有點兇惡,“從殿下出生到現在,我從未見她受過此等的折磨!你是她的男人,理當心疼照顧她,怎能如此作踐她呢?”

薛紹略微一怔,輕嘆了一聲,“抱歉張夫人,是我的錯。(平南網)”

“哼!”張夫人老大不痛快的悶哼了一聲,“人交給你了!”

說罷她就下了車去,臨走時還不忘狠狠的剜了薛紹一眼,“殿下喝了藥剛剛才睡著。記得要好生照顧!否則,我饒不了你!”

薛紹搖頭苦笑,真像是一只護崽的老母雞!

這時,躺著的太平公主翻動了一下身子,嘴里嘟噥著夢話,“娘,替我撓一下癢癢。”

薛紹上前坐到她身邊,輕輕扳著她的肩膀,“撓哪里?”

“肚肚,肚肚……”

薛紹先摸了一下她的額頭,當真是燙。再看了一下她脖子上的傷,已經上了藥,看起來像是有點發炎了。

頓時,薛紹心里是既心疼又內疚。

“肚肚癢,肚肚癢……”

薛紹將太平公主輕輕抱起放到膝上,輕輕撓開她的衣物,隔著一層內衣給她撓了撓肚子。

“癢嘛,我癢!”太平公主發起了一點小脾氣,叫嚷起來。

薛紹稍稍用力的給她撓了撓,“這樣可以嗎?”

“可以哦……”太平公主閉著眼睛說著胡話,“娘,我一定要打歪那個壞人的脖子!”

薛紹略微一愣,這是在說以前的事吧?

“可是我……好像又有一點舍不得噢!”

薛紹摟著她,將她抱得緊了一些。

“娘,要不你和父皇選他給我做駙馬吧?……他雖然很壞,但是,我偏偏就喜歡和他在一起呢!”太平公主有點口齒不清的嘟噥著,自己伸出了手在小肚子上撓了幾下,然后就沒動靜,好像是睡著了。

薛紹抱著她,悠長的嘆息了一聲。

“琳瑯,小心駕車,緩緩前行。不要驚醒了殿下。”薛紹對外面說道。

琳瑯應諾,馬車再度前行,緩慢前進。

“去藍田,去藍田……藍田……”太平公主又說起了夢話,“走快一點,我要去見,我的薛郎了……”

薛紹抱著她,在她額頭上輕輕的吻了一口,“就快到了,安然寶貝。”

太平公主斗然睜開了眼睛,眼睛睜得很大很大。

“薛郎?”

“是我。”

太平公主夸張的彈起身來緊緊抱著薛紹,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馬車里突然發出的異響幾乎嚇了琳瑯一跳。

薛紹連忙拍著太平公主的背,“沒事了,沒事了。”

“抱緊我……”

薛紹緊緊抱住。

太平公主的身體在發抖,身上仿佛也更燙了。

薛紹心中一驚,“張夫人,快拿藥來!”

“娘,我求求你,不要把我和薛郎分開!”

太平公主說完這句,號淘大哭起來。

張夫人匆忙趕來,看到太平公主在大哭,頓時怒了,“薛紹,你怎么又把公主惹哭了?看我不收拾你!”

說罷,這個婦人就揚起拳頭對著薛紹打了過來。

薛紹一擰身用后背受著她的拳頭,不疼,但打得砰砰作響,像擂鼓一樣。

琳瑯嚇壞了,連忙將張夫人拉開。張夫人被琳瑯拉住了往后退,仍是氣急敗壞張牙舞爪,腳上的一只鞋子都踢掉了砸中了薛紹。

薛紹哪怕還有閑心管這些瑣碎之事瑣碎之人,懷里的太平公主已經再度高燒神志不清了,在不停的說著胡話。

“陳仙兒,我要殺了你!讓你去和張窈窕作伴!”

“嗚嗚……薛郎會生氣,會怪我的!我不能殺你!”

“婉兒,薛郎很喜歡你,你就做我的隨嫁媵御吧!我寧愿將他喜歡的女人收在家里陪他,也不愿意讓他在外面背著我去拈花惹草!”

薛紹心里一咯噔,這算是心底話嗎?

“薛郎,薛郎,抱緊我……只要你不離開我,就沒有人能分開我們!”

這一刻,太平公主仿佛又清醒了。她睜開眼睛怔怔的盯著薛紹,一口就吻了上來,非常的激烈。

“藥,快拿藥來!”

天色已晚,月明星稀。

薛紹坐在太平公主的病榻邊,握著她的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還好,總算是退燒了。

薛紹如釋重負的長吁了一口氣,感覺口干舌躁,正準備起身去喝杯水,稍稍一動,太平公主醒來了。

“不要走!”太平公主緊緊拽著薛紹的手,絲毫不放。

“好,我不走。”薛紹輕拍她的手,微笑。

太平公主的眼睛有點發直的看著薛紹,嘴角微微一揚露出一抹微笑。眼淚,卻是毫無征兆的順著眼角滾落下來。

薛紹的心里突然一陣悸痛,連忙上前將她攬入懷中緊緊抱住。

“安然,對不起!”

太平公主的身體軟綿綿的,雙手慢慢抬起,輕輕的拍撫薛紹的后背,“薛郎,你不用對我說感謝,也不用對我說對不起。你是我的丈夫,我愛你是天經地義;我為你做任何事情,都是心甘情愿!”

薛紹緊緊的抱著她,無言以對。

眼眶刺痛,隱隱就要濕潤了。

琳瑯輕手輕腳的走進來,手里托著太平公主換洗的衣服,還有一些果物飲品。

“薛郎,我身上臭轟轟的好臟。放下我來,讓我去沐浴。隨后,你再陪我吃些東西吧?”太平公主輕聲的在薛紹耳邊說道。

薛紹慢慢的放開了她。

太平公主的臉色是一片病態的蒼白,但是掛著微笑,笑得很恬靜,充滿溫情。

薛紹從她的眼神中,已經讀懂了大量的信息。很顯然,長安的危機已經是有驚無險的渡過了。

這一刻,薛紹越發覺得內疚,也感覺自己很無能!——男人闖禍,女人去擺平,這不是無能是什么?!

“安然,以后再有任何事情,我都不再瞞你。我會先和你商量一番,再作定奪。”薛紹說道。

太平公主輕輕的點了點頭,拉過薛紹的一只手掌在捂在自己的臉上,柔聲道:“本就應該如此,不是么?”

“是。”

“你不必內疚,也不必自責,更不用自怨自艾。”太平公主仍是溫柔的輕言細語,“其實我去了長安,什么也沒有做。或許我不去,還會更好一點。那樣,至少母親不會笑話我們兩個。”

“笑話?”薛紹略微一怔,“這話從何說起?”

“不如,等我沐浴更衣之后,再與你細談?”

“好!”

琳瑯左右扶著太平公主走了。臨出門時,太平公主回頭對著薛紹,嫣然一笑。

這溫柔的一笑,就如同一枚烙紅的鋼鐵印記,印在了薛紹的心頭,印在了他的靈魂之中。

“這是我今生,見過的最美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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