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駙馬

第649章 父親

薛仁貴突然變得緊張起來,雙眼緊閉雙拳緊握渾身緊繃,嘶聲叫道:“不……不要!不要!”

“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薛紹問道。點4

“她要跳崖自盡!我要去拉住她、拉住她!!”薛仁貴表現出從未有過的驚慌失措。

“你可以的,快去救下她吧!”薛紹說道。

薛仁貴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薛紹并不心急,過了片刻問道:“你救下她了么?”

“沒有……”

“她為什么要跳崖?”薛紹問道。

“她聽到傳言,以為我已經客死異鄉……她要隨我而去!”薛仁貴說道,“她穿著那一身我們成新時穿過的大紅喜服,跳了一支胡旋柘枝舞,然后就跳下去了!我沒有捉住她!……嗚嗚!”

薛仁貴,哭了!

一代戰神,居然居了!

老淚,濕了臉龐!

薛紹不禁愕然,原來楚‘玉’的母親不是病死的,是跳崖自盡!——而且是為薛仁貴殉情!

薛紹心想,那是他中年結發的妻子,本以為可以老來為伴。沒想到她卻跳崖殉情,讓薛仁貴落得一個老來孤獨……這一段悲傷,肯定一直深埋在薛仁貴的心底,從來就沒有在人前表‘露’出來。人到老年難免就會變得多情而且脆弱,薛仁貴也是人,這段悲傷恐怕已經在他的心底泛濫成災,難以收拾。

原來,一代戰神也不過是凡胎。他滿含深情,極多故事,還有太多的悲傷!

“你將看到,你和野那姬以往快樂相處的片斷,你的心會慢慢的恢復平靜,你不再悲傷。”薛紹只能不停的用暗示,來引導他的情緒。

許久,薛仁貴總算漸漸的恢復了平靜。薛紹輕輕的抹去了他臉上的淚痕,避免他醒來以后尷尬。

“現在,你轉過身來。你的身后有一扇‘門’。”薛紹說道。

“我沒有看到‘門’。”

“一定有的,你仔細看!”薛紹一邊思考,一邊說道,“那是一扇,你記憶當中自家故居的老‘門’。你一定認識的!”

薛紹只能提示,他記憶中有的東西。

“我看到了。”

“你走過去,打開他。”

薛仁貴沉默了片刻,“什么都沒有!”

“有的。你仔細看。”薛紹說道,“你會看到你被貶官之后,年僅十歲的薛楚‘玉’和他母親,一起在龍‘門’老家相依為命的情景。”

“對,我看到了……”

薛紹用柔緩的語調不停的提示、暗示,用他腦海中的記憶編織場景,說道:“薛楚‘玉’沒有了父親疼愛和保護,他被鄰居家的孩子欺負,被人扔石塊砸破了頭。他的母親來護著他,一樣被石塊砸了。薛楚‘玉’沒有求饒,也沒有哭泣。因為他是薛仁貴的兒子,是大唐戰神的兒子!……野那姬也是一樣的既沒有求饒,也沒有哭泣。她要用自己的行動,來教會薛楚‘玉’什么是堅強!”

“我看到了……”薛仁貴剛剛放松的雙拳,不知不覺又握了起來。

“他們母子的生活很艱難,雖然不會缺衣少食,可是孤兒寡母相依為命,總是遭人白眼和欺辱。”薛紹說道,“薛楚‘玉’開始練武,拼命的練武。他要保護自己、保護母親。那些扔他石子的孩子漸漸的不敢再欺負他,但是會在暗底里嘲笑他是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于是薛楚‘玉’立志做一個像他父親那樣的蓋世虎將大英雄,他更加拼命的練武。為的,只是擊敗吐蕃殺掉噶爾欽陵,為他的父親報仇血恨。他還希望,能用自己的軍功把父親從流放之地解救出來,一家團聚!”

“……”薛仁貴沒有說話,緊握的雙拳慢慢的又松了開來。而且,眼瞼之下又現出了兩行淺淺的淚痕。

“他執意要去投軍,可是家人全都不同意。”薛紹繼續說道,“可他不顧兄長和母親的勸阻,還是隨軍去了大非川……”

“不能去!”薛仁貴突然大聲咆哮,“他必須留在家里,‘侍’奉他的母親!”

“這世上最無法阻擋的,就是一個男人對理想的追求。”薛紹說道,“就像當年,你白衣投軍去了高句麗一樣。”

“不能去!不能去!”薛仁貴大聲叫喊起來,“他若去了,他的母親就會跳崖!他若在家里,就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薛紹恍然大悟——這恐怕就是薛仁貴,對薛楚‘玉’之恨的最直接原因!

“不孝子,你給我站住!!”

“你不能去投軍!”

“你答應過我的,要在家里好好‘侍’奉你的母親!”

“不能去啊!!”

到最后,近似哀求。

薛仁貴,第三次流出了眼淚。

薛紹不禁輕聲嘆息,再度給他拭去淚痕。

薛仁貴的感情,是如此的深沉。他越是深愛他的妻子和兒子,就越接受不了薛楚‘玉’不聽勸阻去投軍,沒有在家里孝敬母親!

薛紹輕輕的咬了咬牙,決定出一記狠招!

“老將軍,你的兒子薛楚‘玉’,已經死了。”薛紹說道。

“什、什么?這不可能!”

“他沒有死!”

“他不能死!!”

薛紹冷冷的問道:“他為什么不能死?”

“他若死了,我怎么向野那姬‘交’待?”

“他若死了,我一身武藝傳予何人?我的衣缽誰來繼承?”

“他是最像我的兒子!是我最喜愛的兒子啊!……他怎么能死?!”

“他在哪里?我要去找他、找他!!”

薛仁貴‘激’動不已,開始語無倫次了。

薛紹滿意的微然一笑,“我從三數到一然后打一記響指,你就會醒來。你會忘記和我說過的話,你不再感覺到悲傷,你會放下你對薛楚‘玉’的憎恨與憤怒。但你會記得,薛楚‘玉’死了!”

“三……二……一!”

叭的一聲,薛紹打了個響指。

薛仁貴斗然睜開眼睛,驚詫萬分的看著薛紹,“我怎會睡著?”

“老將軍,或許是太累了。”薛紹像個沒事人一樣,依舊在那里把玩著黃豆。

“楚‘玉’!……楚‘玉’我兒!”薛仁貴突然大叫起來,“他在哪里?在哪里!!——來人,快來人哪!”

薛仁貴這樣一叫,外面的部曲全都驚訝的沖了進來,“老帥有何吩咐?”

“楚‘玉’呢?薛楚‘玉’何在?”

眾皆茫然,他們可不知道薛楚‘玉’已經來了云州。

薛紹微然一笑,“老將軍,我知道!”

薛仁貴驚訝的看著薛紹,腦海有點‘亂’,喃喃道:“我們剛才,是不是說了很多話?你是來說媒的,對不對?……楚‘玉’死了,也是你告訴我的,對不對?”

薛紹神秘一笑,“老將軍,何不跟我來?”

“去哪里?”

“一來便知!”薛紹往外走。

薛仁貴毫不猶豫的大步跟上。

兩人上了馬,再加上薛仁貴的幾名部曲,一同去往薛楚‘玉’所住的地方。離小院還有一小段路,薛紹下了馬,示意大家小聲步行前去。

房內有燈,小兩口看來還沒有睡。‘門’口依舊有‘侍’衛,薛紹讓他們不要出聲,和薛仁貴一同走進了院子里,站定。

薛仁貴已經恢復了平日的威嚴與淡漠神態,靜靜的看著窗戶邊。不用薛紹多說,他知道薛楚‘玉’肯定就在房內。

四周很靜,但有蛙蟲鳴叫。

過了片刻,房內傳出說話的聲音。

“薛郎,萬一你父親大人不同意我們的婚事,如何是好?”顯然是姚‘女’的聲音。

“放心吧,父親大人深銘大義,一定會同意的。”薛楚‘玉’說道,“他老人家一定會喜歡你這個,溫婉賢淑的好媳‘婦’!”

“那要是成了親,我們定居在哪里呢?”姚‘女’問。

“父親是一名武將,要時常四處征戰。以后他去哪里,我們就跟到哪里,哪里就是我們的家。”薛楚‘玉’說道,“他雖然對我很兇很嚴厲,但我知道他心里其實是很在意我的。以前是我不懂事老惹他生氣,他打我罵我也是應該的。現在他老了,不缺錢不缺物也不缺人服‘侍’,他最需要的是子‘女’的陪伴和關懷。所以我決定卸甲歸田,什么都不做,就留在父親膝前盡孝,給他老人家養老送終。”

薛仁貴背剪雙手的轉過身來昂然而立,閉上眼睛,沉默。

“我陪你。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姚‘女’柔聲道,“我們一起‘侍’奉父親大人,我會洗衣服做飯掃屋子,我還會煮茶、彈琴、緩畫和舞蹈。我會把他當作我的親生父親那樣去孝敬,我讓他每天都笑瞇瞇的!”

“最重要的是,給他老人家生一堆好孫兒來抱!”薛楚‘玉’笑道。

“不羞、不羞!”

薛紹一聽,不能讓他們這樣聊下去了,馬上一跺腳“咳”了一聲。

“誰?”

“我!”

小夫妻倆連忙一起迎了出來,看來并未睡下,只是坐在房里聊天。

“父親大人?”見到薛仁貴站在院中,薛楚‘玉’顯然是吃了一驚,連忙雙膝就要下跪。

姚‘女’扶著他,一同下跪。

“免了。”薛仁貴背對著他們,聲音仍是威嚴而冷漠。

薛楚‘玉’頭都不敢抬,也不敢真的免了,仍要跪下。

“我說,免了!”薛仁貴斗然提高了聲音,把姚‘女’都嚇了一彈。

“是……”薛楚‘玉’乖乖的應了一聲,這才沒有跪下。

薛仁貴轉過了身來,但仍是保持著他高昂冷漠的姿態,只是掃了姚‘女’一眼,“你就是姚益道的三‘女’?”

“正是小‘女’。”姚氏的聲音很小,低著頭行‘婦’禮,“小‘女’子,拜……拜見薛老將軍!”

薛仁貴不置可否不動聲‘色’,“楚‘玉’,你要娶她嗎?”

“還請父親大人做主!”薛楚‘玉’畢恭畢敬的拱手。

薛仁貴左右看了看薛楚‘玉’和姚‘女’,突然轉身就走。

薛紹愕然,薛楚‘玉’和姚‘女’也同時愕然。

“后天,是一個黃道吉日!”

聲音落定,薛仁貴的人影也消失在了大‘門’口。

薛紹大喜,猛然一揚拳,“大功告成!!”

薛楚‘玉’潸然淚下,撲通跪倒在地。

“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