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駙馬

第784章 玄云子的天劫

但凡女人都愛美愛打扮,武則天可算其中翹楚。根據伺候了她二三十年的貼身老侍婢們親口說,年已六旬的武太后每天都要親自梳妝打扮,從不假手于人。待她化完妝之后,絕對是前后判若兩人,連這些老侍婢們也無法分辨這究竟是剛剛當上皇后的那個先帝武才人,還是如今已經實掌天下大權的當國武太后。

武則天是如此的愛美,由她掌權的都城接連大興土木實施重建,將洛陽這座千年古她打扮到妖嬈華麗之極。皇宮里就更不必說,金碧輝煌和花團錦簇這樣的字眼,并不足以形容它的奢華與美艷。

然而,座落在上陽宮陶光園的這一座上清觀,卻顯得相當的另類。薛紹第一眼看到這座小小的道觀時就不由自主的聯想到了終南山玄云觀,因為二者的身上同樣具有一番獨特的、超然于塵世之外的飄渺意境。

雖然這里沒有金磚玉瓦也看不到奇花異草,但是整潔到一塵不染,就連雜草也修剪到半寸不差的同樣整齊。和上陽宮那些壯麗的宮殿群比起來,它顯得非常的渺小和樸素。乍一眼看到它會讓聯想到“冷宮”,但細作觀察之后又會被這里特有的清靜和典雅所迷戀。很多人都知道皇宮其實是天底下最陰暗最兇險的地方,充滿了勾心斗角和陰謀詭計。外表看似奢華瑰麗《,但里面時常充滿壓抑和幽怨的戾氣,就如同飄蕩著許多無辜的冤靈在對活人不停的施放詛咒。

那么眼前這座上清觀,就真是當得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好評了。

“沒錯,是她住的地方。”薛紹觀察了幾眼道觀,再蹲下身來看了看泥地上留下的車轆印。從痕跡來判斷這應該三到五個小時之內留下的車印,兩個車轆之間的距離比一般尋常的馬車要大,必然是皇族專用的輅車無疑。車印旁邊有一串比較整齊和清晰的馬蹄印。那馬蹄鐵的印記薛紹絕對不可能認錯,因為那是他給自己府里的私馬親自設計并專請匠人專門打造的,特別適合這些馬匹拉著太平公主的馬車、馱著她的鐵甲衛士們,在京城和皇宮的硬石板道上行走。

很顯然,太平公主今天下午還來過這里。

“她們一連數日的私會,究竟有哪些重要的事情可談?”薛紹搖了搖頭,脫去了衣行裝束藏好,稍稍整了整衣冠朝上清觀走去。

現在已是夜半子時,道觀里里一片漆黑。但就在薛紹走到門口準備一翻而入時,道觀里明顯傳來幾聲打火熠子的聲音,然后有了亮光。

薛紹稍稍的停了一下,猜測可能是哪個道姑起夜如廁。但等了沒片刻里面卻傳出了人聲,“道觀清貧之地,夜不閉戶。難得有客來訪,何不現身入觀一敘?”

薛紹微微一怔,是玄云子的聲音。這時他才想起當初征討白鐵余時,玄云子偶然顯露的那一手超凡入圣的真功夫。這樣的武者有著很強的警惕心和敏銳的洞察力,倒是一點都不奇怪。

薛紹試著推了一下門,還真是虛掩的。道觀很小如同一個民間的四合小院,進去后一覽無余。薛紹朝著有亮光的那間房走了過去。

“我來了。這里還有沒有別人?”

“請進。整座道觀,僅我一人而已。”

薛紹推門而入,看到玄云子穿著一身整齊的道袍坐在一盞油燈旁,正在煮茶。

“你沒睡?”

“我在煮茶。”

“煮給誰喝?”

“你,我。”

薛紹便好奇了,“你知道我會來?”

“別忘了,我可是修道有成的羽冠,能掐會算。”玄云子微然一笑,“公子打算一直就這么站著說話嗎?”

薛紹便在她身前坐了下來,玄云子馬上遞上了一盞剛剛煮好的茶。

“這杯子是我親自燒鑄的,在你之前曾有一人用過。”玄云子說道,“公子不會嫌棄吧?”

薛紹知道她說的那個人就是太平公主,于是默不作聲的拿起茶杯來輕啜了一口,又不予置評的放下了。

“公子看似,無心品茗。”玄云子微笑道,“或者是貧道這茶,煮得不好?”

“你知道我來干什么的。”薛紹淡淡道,“我一向不喜歡拐彎抹角,你好像也是。”

“這一次,貧道還真是不知道。”玄云子微然一笑,說道,“請問公子是來興師問罪,還是暗作查訪?”

“求策問計。”薛紹挺平靜,說道,“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與我息息相關,但我卻毫不知情蒙在鼓里。這讓我感覺,我自己的命運完全落在他人的掌握之中。這種感覺很不好。所以我夜半闖宮冒死前來,只為求問一條活命的對策。”

“公子太高看貧道了。”玄云子搖頭,“這一次,我幫不了你。”

這樣的回答完全是在薛紹的預料之中。如果她可以輕易開口,薛紹也犯不著冒著這么大的風險半夜闖宮,因為太平公主早就如實說了。

“那我的妻子太平公主一連數日來此與你私會,談了一些什么,可以告訴我嗎?”薛紹問道。

玄云子微然一笑,搖頭,“不可以。”

“你們都要這樣的逼我?”薛紹雙眉皺了起來。

“不是逼你,是為你好。”玄云子的語氣很平靜,“你要相信你的妻子,她不會害你。貧道出家之人,更無害人之心。”

“謝了,我不需要。”薛紹站起身來,拂了拂袖準備走,“不管是什么事情,哪怕是天大的災難,我自己都會一力承擔。我不需要任何人對我過份的憐憫和袒護,哪怕是出于善意和真誠。”

“公子,你不要誤會。”玄云子不急不忙,淡淡的道,“我們瞞著你,不是因為你無力解決更不是懷疑你事有擔當的氣魄。相反,恰是因為我們都知道你太有魄力太有能耐,所以才會瞞著你。”

“如此深夜我冒死前來,不是來跟你兜圈子的。其實你說與不說我都已經猜知內情,我來了,是因為我信任你,想在你面前得到一個個求證而已。”薛紹悶哼了一聲,說道:“但事實看來,我好像過份的高估了我們之間的交情。仙姑,你我就此別過了。后會,也許無期!”

話音剛落,薛紹一閃身就走。速度之快,如同離弦之箭。

這鬼地方自己懷著莫大的信任與希望而來,卻得到這樣令人失望的結果,薛紹一秒鐘都不想再多留。

且料玄云子比薛紹更快,就在薛紹將要走出道觀院門時她一閃身攔在了薛紹的面前。

“你不能走。”

“不然呢?”薛紹的表情很冷漠,話里也透著一絲火藥味,“在此過夜?”

出乎薛紹的意料之外,玄云子冷靜得就像是一池沒有被吹皺的春水,淡淡的平靜的道——“可以。”

這倒是讓薛紹感覺到了一絲的尷尬,自己方才似乎太過無禮了一點。

于是他的語氣客氣了一些,“除非你愿意和我說點有用的話,否則你的身手再好,今天也絕對留不住我。”

玄云子略略深呼吸了一口,雙眉微皺的思索了片刻,“可以。”

薛紹深看了玄云子一眼,轉身又走向了有亮光的那個房間。

玄云子卻是站在原地沒有動,靜靜的看著薛紹的背影,表情變得十分的復雜。

薛紹走到了門口見玄云子還呆在原地,不耐煩的喊了一聲,“來是不來?”

“來了。”

玄云子應了一聲,提步朝前走。一邊走,她一邊凝視著前方燭光映照下的薛紹,輕聲的自語——

“師兄說得沒錯,薛紹,就是玄云子的天劫!”

“你意味著,最美的幻想與希望。”

“也意味著,無可拯救的毀滅!”

黎明時分,薛紹穿著一身整齊的朝服來到了兵部的衙門里,自己往官署里癱下一坐,便叫王昱把姚元崇給請了來。

“尚書有事吩咐?”

“今天你替我去上朝,我身體有點不舒服,就在公廨留守。”薛紹說著,不顧形象的斜躺在書案上,揉著眼睛扯著哈欠。

姚元崇不大不小的驚了一驚,“那屬下先去尚藥局請個御醫來。”

“我在家里已經吃過藥了,不必麻煩。”薛紹擺著手催他,“到時辰了,你腳步快點。”

姚元崇眨巴著眼睛,“要不,屬下在朝上替尚書告個病缺,回家歇息幾日?”

薛紹沒有答話,一翻身躺了下來。王昱連忙上前脫靴蓋被的忙得不亦樂乎。姚元崇也就不再多問,連忙走了。

薛紹就真的一覺睡下了,太累,睡得很死,打很大的呼嚕。在旁伺候的王昱直愣神,心說尚書這是患的“缺睡”的病呀!

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薛紹剛剛睜眼時,正巧看到王昱輕手輕腳的走進來,手里擔著一份豐盛的膳食。見薛紹還躺著,王昱不敢打擾又準備往外走。

“過來。”

薛紹突然一叫倒把王昱嚇了一跳差點飯菜都掉了,他連忙走了過來放下碗碟,“尚書醒了?快請用膳。”

“我問你,姚元崇回來沒有?”

“沒呢,今日這朝會開得很久,眾臣都被留在了宮里進用午膳。”王昱答道。

薛紹眨了眨眼睛,“有沒有人來找我?”

王昱點頭,“太平公主殿下來過。”

“人呢?”

“見尚書正在熟睡,公主殿下沒有打擾便啟程回府了。”王昱說道,“臨走時她吩咐屬下,請駙馬醒后早些回府,或許有事。”

薛紹呵呵的笑了一笑,心說我不想辦法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你還憋著不跟我說實話。

多大個事?

不就是離個婚,造個反,天下大亂遺臭萬年嘛!(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