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薛紹從外面帶回來這么大的一批女子,家人都驚呆了。
問清情由后,太平公主更是錯愕,“薛郎,你太能折騰了!”
“我要么不出手,出手之后必然就會把事情一管到底。”薛紹對太平公主說道,“這些人,全部都是來俊臣貪贓枉法、奪人妻女的證據。每一個人的背后,幾乎都有一樁冤案。”
“這還真是一件大事了。”太平公主眨了眨眼睛,說道:“這種事情,怎么說也應該先與母親有個事先的商議才好。免得讓她猝不及防,陷于被動。”
“我也是這么想的。”薛紹說道,“事情的起因,是阿史那斛瑟羅被冤下獄。你娘命我調查此事,我已查知真相,并將來俊臣從阿史那斛瑟羅那里奪走的侍妾營救出來,明天我就帶她進宮面圣。到時我先觀察一下你娘的態度,再相機行事。”
“如果我娘只是就事論事的赦免阿史那斛瑟羅,并不愿意徹底懲治來俊臣呢?”太平公主問道。
薛紹微然一笑,“那我就繼續收集來俊臣的罪證,并將它們一并轉交給刑部。”
“刑部尚書狄仁杰?”太平公主眼睛一亮,“這或許真是可行!”
“來俊臣作惡多端豎敵遍野,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吃長風文學,w√ww.cf○wx.ne⊕t他的肉喝他的血。”薛紹說道,“現在既然有了我來領頭扳倒他,我相信,一定會有很多人響應。到時就算你娘有意想要保住來俊臣,也會三思而后行了。”
“薛郎,這樣不好。這會讓你和我娘站到對立面。”太平公主有點擔憂的道,“還是還是讓我先進宮一趟,私下跟我娘說一說此中的利害,表達一下你的態度吧?”
“這最好不過了。”薛紹說道,“由你私下去說,好過我帶上證人進宮去面圣。但有些事情你也得把握住分寸,比如這些女子的行蹤,你暫時還不能告訴你娘。”
“這我知道。”太平公主說道,“除非她能答應讓你動手鏟除酷吏,否則我是不會說的。”
“那萬一來俊臣惡人先告狀,說我強奪了他的妻妾怎么辦?”薛紹再問。
太平公主愕然的怔了一怔,尋思片刻,說道:“那我就只能實話實說了。”
“好。”薛紹道,“那你明天清晨進宮去說。”
“我現在就去。”
“別。”薛紹連忙拉住她,一臉苦笑的小聲道,“你現在去,剛好撞上二張……”
太平公主只得作罷,決定次日再去。
琳瑯帶著班劍安頓好了眾女子,然后薛紹一家人只管團聚。薛顗和上官婉兒等人雖然對那些女子極為好奇,但聽說了是“公務”也就沒再多問。
次日黎明薛紹還在熟睡未睡,就聽到院子里傳來一陣吵鬧。他驚坐而起,太平公主被驚醒,迷迷糊糊的問什么事?
“我出去看看!”
薛紹十分麻利的起床披衣走了出來,見到前院來了許多千牛衛的兵丁,楊思勖正帶著公主府的甲兵和部曲們與之抗衡。雙方倒是沒有釀出沖突火并,但是劍拔弩張的氣氛很是緊張。
“退下!”
薛紹走上前輕喝了一聲,楊思勖等人連忙退到一邊。
新上任的右千牛衛大將軍乙李啜拔,一身戎裝披掛的走上了前來,對薛紹抱拳一拜,說道:“薛公,末將職責所在,多有得罪了。”
薛紹雙皺緊皺的上下打量他,“你有何貴干?”
“末將奉神皇之命,前來調取一批證物,并傳喚兩位涉案之人入宮說話。”乙李啜拔答道。
薛紹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何樣證物?哪兩位涉案之人?”
“證物就是,薛公昨天從來俊臣府上帶走的二十七名女子,一箱黃金一箱珠寶,還有一份地契。”乙李啜拔面無表情的說道,“至于涉案之人……”
薛紹面沉如水的看著他,“你不會是想說,我和太平公主吧?”
“對,正是賢伉儷。”
乙李啜拔此言一出,滿堂驚嘩。楊思勖、公主府甲兵和部曲們全都勃然大怒,刷刷刷的全都亮出了刀子來。
乙李啜拔身后的千牛衛士兵們都沒有動彈,他本人也沒有驚慌,只是一臉苦色的小聲道:“薛公,末將也只是奉命行事,責職所在……”
“我知道,這不怨你。”薛紹低喝了一聲,“收起兵器,全部退下!”
楊思勖等人紛紛收起了兵器,退后。
“去,把那些女子和我昨夜帶回府中的箱龕等物,通通取來。”薛紹下了令,“交給乙李啜拔將軍,帶回去做證物。”
乙李啜拔連忙抱拳拜下,“多謝薛公體諒末將!”
楊思勖等人扭頭而去。
薛紹微笑的看著乙李啜拔,“不知將軍,將要把我夫妻二人帶到哪座監獄里去?”
“末將不敢!”乙李啜拔忙道,“神皇也未說要將薛公和殿下下獄,只說,叫你二人即刻隨末將一同進宮。神皇大概是要,親自審問此案。”
“就這么屁大點案子,還值得如此興師動眾?”薛紹問道。
乙李啜拔上前了一步,小聲道:“薛公,案情大概不止是強取豪奪他人財物與妻女這么簡單。末將得聞,是有人狀告薛公與太平公主殿下,伙同廬陵王和皇嗣,將要動用洛水大軍……進行謀反之舉!”
“真是瘋了!”薛紹氣不打一處來,“誰這么大膽子,敢告這種刁狀?”
乙李啜拔小聲道:“既是刁狀,必然是刁民所告。既然自己被逼上了絕路,也就難免狗急跳墻了。”
薛紹悶吁了一口氣,來俊臣,你還真是狗膽包天了!
“薛公,末將知道的都已經說了。”乙李啜拔小聲道,“余下之事,末將只能奉命行事,還請薛公自行珍重,多加小心。”
“好,多謝你。”薛紹微然一笑,“我不會有事的,你只管執行你的公務。”
“多謝薛公體諒!”
沒多時,楊思勖等人就將那些女子和財物等項一一取來,都交付給了乙李啜拔。
這樣一鬧,府里的人都被驚動湊了過來,眾人無不擔憂。
太平公主更是氣了個三尸神炸跳,恨不得現在就提劍沖到來俊臣家里去,當面戳他百八十個透明窟窿。
反倒是薛紹勸服了太平公主,說既然來俊臣主動玩起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戰,那我們就成全他一個死無葬身之地,這倒省去了許多的麻煩功夫。
太平公主雖是忍住了怒火,但仍是恨了個七竅生煙,早飯都沒顧上吃,急巴巴的就拉上薛紹一起登上了車子,催著乙李啜拔快點進宮。
夫妻倆走的時候,妖兒當場就大哭起來,喃喃的念叨“壞了、壞了”。薛顗等人本就擔心,聽她這么一哭更是心慌,心想莫非妖兒預言中的“牢獄血光”之災當真是要應驗了?!
上官婉兒固然也很緊張,但尋思片刻后,她便開始勸說眾人不必心憂,說道:“適才乙李啜拔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他說是有人狗急跳墻反咬薛公和公主。既然有人告發,朝廷自然就要立案偵察,這是司法制度所決定的。但是涉案之人居然包括薛公、太平公主、廬陵王、皇嗣和洛水大軍,這個牽涉面實在太廣。這個案子如果當真辦下來,整個朝廷都要垮去一半,天下也會因此而大亂。神皇向來英明睿智,她會妥善處理此事的。”
“全把希望寄托于神皇的英明睿智,這……”薛顗話說了一半,但大家都懂了他的意思。
上官婉兒從容的微笑,勸道:“兄長放心,神皇既然是派了乙李啜拔前來傳喚薛公與公主殿下,其用意就已是明了。乙李啜拔原本就是薛公的麾下戰將,派他來本就有了通風報信之意。再者連太平公主都牽扯了進來,這件案子也未免顯得太過荒唐。因為太平公主是最沒有可能謀反之人,普天之一,神皇最信得過的人莫過于太平公主了。”
聽了上官婉兒這一席話,薛顗等人安心不少,但仍是難免忐忑。
鄭夫人忙道:“婉兒,不如你進宮去看一看吧?”
“娘,我現在不能去。”上官婉兒說道,“嚴格來說,我們都是涉案家屬。神皇沒有把我們一并拘謹,就已經是法外開恩。女兒又哪里還能進宮過問案情呢?”
“弟妹說得有道理。”薛顗接過話來,說道:“我們都稍安勿躁吧,二郎和公主肯定不會有事的。如果一個小小的酷吏就能扳倒二郎和公主,再加上廬陵王和皇嗣,那這天下可就真是沒有天理王法了!”
薛紹和太平公主仍是同乘一車進的宮,受盡了禮遇。說是“傳喚”涉案之人,但實際上乙李啜拔率領的千牛衛更像是一撥兒隨行保鏢。
盡管如此,太平公主仍是氣得不行,一路上都在碎碎念的詛咒來俊臣,發誓要將他碎尸萬段。
薛紹原本也很惱火,但聽著聽著就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太平,你怎么像個小孩子一樣,受了一點委屈就罵咧個不停?”
“我倒真希望,我現在還只有十四五歲。”太平公主恨恨道:“就算我犯了錯殺了人,也不用負責、不用擔心任何后果!”
“來俊臣就是一條瘋狗,你跟他滯什么氣呢?”薛紹笑道。
“對!他是瘋狗!我是不應該跟他一般見識!”太平公主怒道,“但是現在這條瘋狗都咬到你的妻子了,又該怎講?”
“那還用說?”薛紹淡然道,“剁成肉醬了喂魚,讓他連渣兒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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