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蘇滿滿的后背早就汗濕了,但是想想應該也沒有什么大的破綻,就算有也能圓過去,這才放下了心。
她徑直搬了個小板凳,坐在一幫人邊兒上,問起眾人的現狀。
“我們的貨早就脫手了,現在準備回到關內去。這里越來越不好混,回去看看個什么營生,總之這買賣是不掙錢了。哎,小蘇……你怎么到這兒來呀?不是去尋孫神醫了嗎?”
“胡子大叔,我也是有難言之隱,我一個哥哥在關內的時候讓人撞斷了腿,我也治不了,這才出來找孫神醫的,可這孫神醫哪里找得到?就先落個腳,掙點兒錢慢慢找吧,不能坐吃山空啊!”
“小蘇神醫也能坐吃山空?多少人請你請不去呢!”那年輕的領頭人說道。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蘇滿滿擺擺手,岔開話題:“大伙多吃菜,多喝酒,一定吃好喝好。哎,我還干著跑堂呢,我去看看菜好沒好。”她就要站起身,被大胡子一把按了下去。
“不用你,不用你,讓底下那幫小子自己端就行了。這么多人呢,都長了手腳,哪用得上你。”
“行,小張,讓王大叔多做幾個菜,這些都是自己人,撿硬菜上。”
小張麻利的應了,去了后廚張羅去了。
角落里的王榮還真有些按捺不住了,問了隔著一條縫隙的鄰桌的一個小護衛:“哎,兄弟,怎么還跟著小掌柜叫神醫呀?她還會醫術不成?”
聽見問的是這個,那小護衛可有話說了,手舞足蹈那叫一個激動:“大哥,你不知道了吧?咱們小蘇神醫是這個。”他一豎大拇指,“上個月初咱們路過楊風寨,楊風寨你知道吧,就是土匪窩啊。他們換了大頭領,光人頭錢每個人就要二兩銀子。我們頭兒不服氣,派了三個人前去理論,你猜怎么著啊?”
“怎么著?”王榮心中好笑,還沒見過跟土匪談條件的呢,后果怕是不怎么好。
那護衛喝了一口小酒,咧嘴說道:“三個兄弟回來時那叫一個慘哦,他……就是他!”他手指二猴的方向,“那手就從這個地方讓人砍斷了。”他的手再一筆劃左手腕的地方,“齊齊砍斷啊,另外兩個人拿著他的斷手把他拖回來了吶,嘖嘖。”
“后來呢?”王榮眼中露出不信之色,那個人的左手好好的呢,偶爾還會端個杯子,哪里像是斷過手的人,這小子胡說的吧,酒量太淺!
“后來?”那說話之人更興奮了,兩只眼睛都放光:“自然是多虧了小蘇神醫啊,你沒見過吧?小蘇神醫用一根針把二猴的手一點兒一點兒縫上了,如今吶全好啦!”
王榮不信了:“假的吧?”
那人臉一板:“真的!!!”又加重了語氣,“當初我們也不信啊,答應了土匪的條件,我們就往后面走。誰知道被我們一個小護衛攔下了,不準靠近五十米之內,說是小蘇神醫能給二猴把手治好,這不是扯淡嗎?我們也不信啊,再不信……也盼著他好不是?我們就沒敢往前走,誰知過了好長時間,小蘇神醫出來了,跟我們說好了。我們都不信啊,真的假的?跟你當時的想法是一模一樣的。”
“嘿,后來呢?”王榮聽得入了神,湊到人家的桌來了,給這個倒上酒,給那個添上菜。
“后來……嘿嘿,到了晚上二猴醒了,眾目睽睽,對,就是這個詞眾,目睽睽之下呀,二猴的手……左手指動了,當時,那土匪頭子就喬裝在我們身邊,他可是人證。別看是個土匪頭子,跟我們一樣都蒙了,當天晚上就把人家小蘇神醫請上了山。”
“啊,這怎么還把人擄上山了?”
“呸,什么擄?那叫請,請上山,給他治好了人,那土匪頭子又把人親自送下山來的。我這人誰都不服,小蘇神醫算是頭一份。”他又豎了豎大拇指。
“怎么跟聽神話故事一樣。”王榮在一邊聽得也熱血沸騰,他猶自還有些懷疑,問同一桌的那些人:“真的是嗎?”
“真事兒!”一桌人異口同聲,其中一個人還開口說道:“二猴手動的時候我就在邊兒上,兩只招子親眼所見啊,小蘇神醫,牛人啊!”他也豎起大拇指了。
這么多人都這么說,總不能人人都喝多了吧那……就是真事兒了?
他一回頭,就看見那個叫二猴的,還在用左手拿茶杯,除了不太利索,別的都無不同。若真是斷手按上的,按時間算,還沒有好利索也是有的,然而他又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了。
“小蘇神醫醫術這么好,怎么還出來尋醫呀,這不對呀!”
邊上人笑了:“有什么不對,小蘇神醫還想拜孫神醫為師呢,我們一開始不知道他醫術好,還笑話他呢!天底下能耐的人多了去了,找個更高明的人學點東西也算常理,這可有什么奇怪的。”
王榮點了點頭,也能對的上,神醫也有治不好的病啊,怪不得要尋名醫呢,他心中的那點疑云算是盡去了,再沒有絲毫的懷疑。
再怎么說,能把斷手重新接上那也算是別人所不及的,叫聲小蘇神醫也不為過。
他在軍營干的就是刀上舔血的買賣,碰見這樣的神醫也是運氣,只能交好,不能得罪,這點他知道的比誰都清楚。
萬幸,蘇滿滿進關出關一個理由,不然還真是圓不了謊了,這下子暫時算是過關,至于為什么不開醫館開食肆?她有話說,開醫館她的年歲不能服人,哪有開食肆賺錢快呢,神醫就是個虛名,哪有銀子實在啊!
蘇滿滿在這邊寒暄著,耳朵卻伸得老長,那邊那些對話盡數聽進了耳朵中,聽完放了心,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一些,跟大家推杯換盞,更熱情了。
書生在邊上抓耳撓腮也幫不上忙,一個小娘子在大男人堆里頭,實在有損名節啊,他選擇性的把自己的性別為男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