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舌燦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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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場宴會。
規格很高。
很顯然，這川蜀的各方大佬，蜀州城的有頭有臉的人物全來了。
當謝震和劉錚走進來的時候，所有人也都站起，紛紛和劉錚打著招呼。
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
這一群人，故意將劉錚的位置，擺在了蜀王謝震的旁邊。這個動作，著實是有點意味深長的。畢竟劉錚此時的官階，也不過是一個知州，雖說馬上擢升翰林院侍讀學士，但圣旨還沒到。論級別，他甚至比在場的一些太守都要低。
這肯定是有捧殺之意了。
當然，劉錚也不在乎這些，大刀闊斧坐下。
果不其然。
這個動作，讓當場不少人變了臉色。
位置給你，讓都不讓？
這劉知州對川蜀的覬覦之心，昭然若揭啊。
“咳，來，讓我們先敬劉知州一杯！此次殲滅南蠻三十萬，這可是天大的功勞，天佑龍炎啊！”
謝震還沒說話，其中一個白發老者，便舉杯大聲道。
這話一出，全場轟然應諾。
劉錚也一笑：“天佑龍炎！”
看來今天這一遭，恐怕還不好應對，這些老頭子們，可一個個都是精通各種厚黑學的人精。
一杯酒下肚，眾人再次落座。
一陣虛偽的寒暄之后，那白發老頭，才呵呵笑著看向劉錚：“劉知州，此次大勝，不僅彰顯龍炎威嚴，更顯涼州軍天下無雙啊！若不是涼州軍，我們川蜀怕是，怕是……”
眾人也紛紛搖頭，嗟嘆不已。
劉錚一聽，趕緊謙遜道：“不敢不敢，天時地利人和而已。川蜀是個好地方，民風淳樸，團結協力，才使得南蠻成了疲憊之師，若不是此，涼州軍也難以奈何。”
這老頭，故意抬高自己的涼州軍，貶低蜀軍，讓謝震的眉頭都忍不住皺了一下。
這是什么意思？
這是在發出警告么？
這涼州軍一日不退，這川蜀就多一份危險？
雖說謝震拿劉錚當兄弟，但那是在當蜀王之前，真正坐上蜀王這個位置，心態還是發生了變化的。
誰不喜歡，自己的領地，真正掌控在自己手中？
又有一人淡淡道：“劉知州對川蜀評價頗高啊，不知劉知州認為，蜀州比涼州如何？”
眾人齊齊看來。
劉錚心中怒罵，這真是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而且每個都如此誅心，埋伏著各種雷，面上卻是淡淡笑道，似是不經意道：“川蜀天府之國，人杰地靈，民風淳樸，自然是無雙寶地。”
眾人紛紛露出輕蔑之色。
心想這便是天下聞名的劉知州么？莫非今日打定了主意低頭？
這些人，忍不住得意對視。
他們要的便是這個效果。劉知州若低頭，他便不會從川蜀奪走太多利益。
但是。
他若過分夸獎川蜀，那就會給謝震傳遞一個訊息！
他依然有心染指川蜀！
所以，這個問題，本來就是一個坑。
誰想，劉錚還沒說完，淡淡一笑，繼續說道：“然，川蜀土地肥沃，靠天吃飯，百姓飽腹無憂，自然安居樂業，與世無爭。但涼州百姓，卻是土地貧瘠，餐風飲露，與天爭食！”
他環視一圈，淡淡笑道：“所以，靠天吃飯者，和與天爭食者，孰優孰劣，一目了然吧？”
這話一出，不少人當場色變。
誰都沒想到，這劉知州，竟然如此伶牙俐齒。
先說你川蜀的好，再說我涼州的強。
雖說夸贊川蜀地理位置以及其后，卻是連消帶打，將這在場的人，全部罵了一遍。你們能靠什么？不就依靠土地肥沃嗎？土地肥沃，天下糧倉，卻貪圖享樂，驕奢淫逸，不思進取，除了在這里勾心斗角，還會做什么？面對南蠻的時候，你們在做什么？
川蜀多糧，有什么值得吹噓的嗎？我涼州雖然貧瘠，但正是因為風霜的捶打，涼州人才有那堅韌無比的性格，和不畏艱難的氣勢。
如今，也解決了百姓的溫飽問題。
涼州軍更是天下無敵，所向披靡。
秦長風，姜軒，肖琦，程凱等一發年輕將領，更是開始聞名天下。相比之下，川蜀卻無一個能打之人，人才凋零。
此次南蠻入侵，便是最好的例子。
除了鐘靈，牛桂山，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人才。但盡管是這兩人，也只是給秦長風跑腿的而已，和那一躍入火，名噪一時的賈恕，都不能比。
劉錚這一番話，登時讓在場的人，如同喝了洗腳水一般難受。
自己問的問題，卻被人如此反駁回來，誰能開心？
又有一人起身，舉著酒樽，呵呵笑道：“劉知州教訓的是，然涼州軍雖猛，但鋒芒太盛，總是兇器也！此次江州城池盡毀，天下對此褒貶不一。皆稱涼州軍乃‘虎狼之師’，吞人也傷己！劉知州，以為如何？”
這又是拿火燒江州說項，來為難劉錚！
劉錚哈哈大笑：“兵者，兇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百姓之費，十去其七。公家之費，十去其六！”
“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下攻城。”
“然，凡興師十萬，出征千里，百姓之費，公家之奉，日費千金，內外騷動。怠于道路，不得操事者，七十萬家。相守數年，以爭一日之勝！”
他豁然站了起來，臉色變得冰冷：“汝只知，涼州軍燒了江州，可知涼州軍，為了川蜀，勞師動眾，庫銀糧秣去其六七！然百姓無怨，夾道相送。朝廷嘉獎，不問罪責！”
“若是兇器，我涼州軍，便是龍炎之其下策！是龍炎之兇器！”
“即使如此。”
“那便也是國之重器！”
“蜀中無謀，蜀中弱交，蜀中更無兇器！”
“涼州軍不來，誰來？”
“涼州軍不燒，誰燒？”
砰的一聲。
劉錚說完這番話，酒樽狠狠摔在地上。
全場，登時鴉雀無聲。
落針可聞。
想跟自己談判？不看看誰手里的刀更猛，不看看誰手里的劍更利？
劉錚冷冷環視一圈，若不是給謝震這個結拜兄長面子，在場這些人，誰敢跟自己大聲說話？
“這這這……”
謝震嚇了一跳，趕緊斡旋道：“二弟二弟，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今日，乃答謝二弟之宴會，這……”
說著說著，他都不好意思了。
這一開宴，便是咄咄逼人。這哪里是答謝，分明是談判！
劉錚颯然一笑：“兄長，無須擔心劉錚胃口太大。若要答謝，便在這里！”
他從兜里，掏出一張地圖來，在自己面前桌上打開。
那張地圖上，最西南只出現，已用朱砂筆，畫著一個圓圈。
眾人，忍不住齊齊看來。
“什么？”
“這？”
“劉知州……這是？”
所有人，都驚了。
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