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雖然心里也緊張無比,畢竟對方掌握著軍事權,若是孤注一擲,所有桃林黨官員,免不了遭到大清洗。
所以李旭現在,也是破釜沉舟,放手一搏。
李旭必須說服對方,否則他將首當其沖,以身報國。
“大將軍可知,秦侯在通信傳令方面,投入了多少錢?”
“準確數字有多少,恐怕連秦侯自己都說不清,但京都到北境,遍布驛站,每個驛站,至少有八匹馬待征。”
“以信使的速度,一天一夜,就可以到達北境。”
“縱使秦侯人在北狄王都,相隔甚遠,但北溪縣的世子李章,縣令林瞿奇,主將徐墨,甚至還有秦夫人,皆能做主,派兵馳援京都。”
“大將軍,我再告訴你一個消息,你派出的三千先鋒,已經被斬殺殆盡!”
如果說之前的言論,皆是恐嚇,那么李旭最后一句話,則是赤裸裸的蛇打七寸。
偏偏這個時候,傳令兵跑了過來,站在營門處,手持長桿,桿子上綁著趙雨的人頭,放聲怒吼。
“黑尉主將有令,把叛將趙雨的項上人頭,送交各軍傳閱,這便是叛亂的下場!”
“誰敢效法,夷平九族。”
傳令兵舉著趙雨的人頭,來回繞了一圈,便朝著東營駐地奔赴而去。
李旭信心大漲,再轉身之際,包括東營大將軍在內,所有將領,皆是沉默了。
整整三千先鋒,就這么被滅了……
這速度也太快了。
就算是遭到伏擊,也不可能敗得這么徹底,除非……
不是除非,而是必然!
秦風暗中向龍虎軍派遣過老兵,傳授經驗,或是干脆從龍虎軍調遣將士,編入北境兵馬,一同作戰,吸取經驗后,再送回龍虎軍。
否則,無法解釋,同樣是京畿駐軍,戰斗力卻相差這么大。
李旭語氣更加凌厲:“事已至此,還有什么好猶豫的?”
“東西大營再加上一個駐城軍,雖兵力穩壓龍虎軍,但大將軍也看到了,戰力相差懸殊!”
“就算最后,龍虎軍兵敗,也能拖延足夠長的時間,不等大將軍鞏固城防,北境兵馬就已經接踵而至。”
“大將軍面對,剛剛經歷過一場國戰,并且不斷在桑州與北狄角力的雄軍,又有幾成勝算?”
東營大將軍閉著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
這場叛亂,已經注定失敗。
最大的失敗原因,就是沒有拉攏到秦家。
“若我罷手,當真能保全性命?”
面對大將軍的質問,李旭想都沒想,脫口而出:“若是說既往不咎,這一點絕不可能,大將軍應該明白,無論陛下還是秦侯,都不是心慈手軟之輩。”
“此等叛亂污點,永遠不可能洗清。”
“待陛下返京,一切安置妥當,大將軍交出兵權,才能保全自己和家人的性命。”
“除此之外,秦太尉還特別交代,只要大將軍懸崖勒馬,凡大將軍在京中的所有財產,待歸隱田園后,皆可帶回去養老。”
言至于此,東營大將軍只能妥協。
畢竟當初李雍決定叛亂時,東營大將軍曾極力反對,畢竟太過倉促,再加上沒有秦家的支持,恐怕難以成事。
可是李雍選擇了賭,其余人也別無選擇。
而事實證明,時運并不在李雍這邊。
東營發生的事,同一時間也在西營和駐城軍上演。
吏部尚書吳勉,奔赴西營游說,而太常寺卿,則趕往駐城軍。
沒人是傻子,明知道必敗,還會陪著李雍一起去死。
天亮之時,這場驚天動地的叛亂,已經被扼殺平息。
禁宮御書房,李雍坐在龍案后,聽著禁軍的匯報,臉色煞白。
“什么……東西大營,已經投降?整個京畿,只有四大駐軍,東西大營加上一個駐城軍,竟拿不下龍虎軍?”
“駐城軍那邊怎么樣?”
禁軍額頭布滿冷汗,沉聲回應:“太常寺卿已經與駐城軍大統領接觸上,即便大統領有心偏向殿下,但是得知東西大營投降的消息,恐怕……”
不等禁軍說完,李雍已經揮斷,他靠在椅背上,有氣無力地苦笑一聲。
“泰山方面敗了,京都這邊也敗了。”
“我本以為,秦風不在京都,便是我最好的機會,沒想到啊沒想到,秦風居然準備得這么齊全,身后密不透風,滴水不漏……”
李雍閉著眼睛,沉默許久,再睜開眼睛時,已經盡是瘋狂。
“本宮還沒輸!”
“小卓子,小卓子在哪?”
不多時,小卓子匆匆跑進大殿,不等李雍發問,他便跪在地上,失聲哀嚎。
“殿下,奴才該死,竟讓李雨瀟從眼皮子底下跑了。”
什么?!
李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里可是禁宮,全都是自己的人,李雨瀟即便是插翅也難逃,可偏偏……不可能變成了可能……
李雍咬牙切齒,死死盯著小卓子。
自小卓子跟隨在李雍身邊以來,還從來沒有見過李雍露出這么瘋狂可怖的眼神,一時間竟不寒而栗。
“究竟是誰背叛了本宮!”
李雍吞了下口水,緊張到了極點。
“奴才帶人進入明月宮時,李瀟蘭和那兩個丫頭,早已逃走多時,宮里只剩下三個冒名頂替的賤奴。”
“可是……還不等奴才發問,她們便服毒自盡了。”
“死無對證,究竟是誰把她們帶進明月宮,又是誰背叛了殿下,皆是無從查起。”
李雍頹然坐回龍椅,他心里明白,這必然也是秦風的安排,他身邊早已經被秦風滲透了。
“呵呵,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秦風親手建立了錦衣衛,比起黑尉也是絲毫不差,秦風他自己就是個間諜頭子,明知道本宮可能對他不利,又豈會坐視不理?”
“本宮,誰也不信,你們都可能是秦風的耳目!”
“滾出去,都給本宮滾出去!”
李雍癲狂的聲音,不斷回蕩在御書房,消息很快傳到了觀音廟。
皇后和長公主,跪在觀音像前,雙手合并,虔誠無比。
禁軍站在門外,低聲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