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敵軍大舉來襲之際,鼓聲才會響起,一瞬間,整個北狄王都亂了套。
數以萬計的守城軍,開始向王都匯聚而來。
城內的禁軍,御衛,也開始響應,進入戰時狀態,結成密集隊形,向城門方向匯聚,同時把皇宮周圍五百步范圍內,全部清空封鎖。
位于兵部,正在喝茶的陳斯,聽到鼓聲,也愣住了。
傳令兵匆匆跑進本部大堂,腳下踩空,重重地摔在地上,來不及喊疼,大聲稟報起來。
“大將軍,不好了!”
“城門失守,鎮守城門的三百守兵,被斬殺殆盡,敵軍已經控制城門。”
什么?!
陳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一抖,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眼睛睜得老大,恨不得將傳令兵吃了,低吼道:“放屁!此乃王都重地,若有大股敵軍來襲,需要攻克重重關卡,才能靠近王都。”
“若是小股滲透,根本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攻陷城門。”
傳令兵近乎哀嚎:“千真萬確!”
“秦風隨行的一千北境兵馬,駐扎地距離城門太近,他們突然發起進攻,守軍來不及反應,城門大開,北境兵馬如入無人之境,凡是見到身穿軍服者,無論官爵,一律斬殺。”
“守門的校尉,還以為有什么誤會,上前解釋,結果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北境士兵一刀砍掉了腦袋。”
陳斯再次愣住。
攻打城門的士兵,居然是……秦風的人?!
這……這怎么可能!
縱使是陳斯,也覺得腦袋不夠用了,按說,雙方的談判,已經圓滿成功,只需積極推行即可,為何在功成名就之際,突然鬧出這么大的動靜?這明顯不符合常識。
一旁的張秉國也急得滿頭大汗,沖傳令兵怒吼起來:“到底怎么回事!”
“秦風雖不按常理出牌,但此人最看重利益。”
“談判已經完成,他卻突然反戈一擊,自毀前程,根本說不通。”
“況且秦風帶來的兵馬,雖然盡是精銳,但人數太少,一旦引發沖突,轉眼就會被殺光屠盡,他不會干這種蠢事。”
傳令兵擦了擦額頭滲出的大汗,咬牙說出實情。
“似乎是……工部侍郎之子劉毅,當眾找秦風的麻煩,繼而釀成沖突。”
“劉毅被打斷胳膊,巡安校尉趙普帶人前去,使得沖突愈演愈烈。”
“北境將士,以為秦風遭遇不測,故而發動自殺式進攻。”
得知來龍去脈,張秉國被氣得渾身哆嗦,直接把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掃飛。
尤不解氣地咒罵起來。
“混蛋!該死的東西,這不是要把我大狄往火坑里推嗎!”
“自從秦風進入王都,夜梟就從未停止過滲透偵查,基本已經確定,想要悄無聲息地殺死秦風,無異于天方夜譚。”
“若不能暗殺,就絕不能碰秦風一根汗毛,否則……”
不等張秉國說完,陳斯已經低聲喝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快派本部官員,讓王都守軍撤回去,秦風那廝最是護短,若雙方爆發大戰,北境兵馬死傷慘重,這個梁子就算是結下了,秦風必定百倍千倍地討回來。”
“國策已定,現在不是與秦風結仇的時候。”
“還有……速速將此事通報陛下,想辦法,安撫秦風。”
“以我對秦風的了解,北境兵馬一動,必有錦衣衛信使出逃向后方送信,拖延得越久,這誤會越深,兩國很快就會重新陷入戰火。”
向來穩如泰山的陳斯,此刻也緊張無比。
要知道,受制于和談協議的人,不只是大狄,秦風同樣受到壓制。
也正因此,秦風的兵馬,全都駐扎在北境和桑州兩地,也算是安分守己,只有呂辭和李籌那兩個叛徒,帶著叛軍,染指涿州。
一旦錦衣衛信使跑回桑州,縱使梁國朝堂,無意向大狄動兵,世子李章和主將徐墨,也會力排眾議,集結全部兵力,直撲涿州。
到那時,整個大狄被重新卷入戰火不說,正處于內憂外困的國家,也會變得極為被動,并且連君上的全部計劃,也會被打亂。
當真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與此同時,消息也傳到了工部。
工部侍郎聽著震耳欲聾的鼓聲,以及跪在面前的傳令兵,整個人目瞪口呆。
愛子劉毅被打斷胳膊,他自然怒不可遏,可是得知,動靜鬧得這么大,他頓時慌了神。
連忙看向工部尚書,卻發現工部尚書臉色陰沉至極。
“侍郎大人,你真是養了個好兒子啊!”
“惹誰不好,偏偏去惹秦風,難道他不知道,秦風那廝發起怒來,連他本國的侍郎都敢打!”
“鷹黨雖然極力排斥和談協議,但這只是政治上的事,現在撕破臉皮,這是要讓朝野上下,同仇敵愾,合力對付鷹黨!”
聞聽此言,工部侍郎臉色煞白,他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肅性。
由于鷹黨占據了道德高地,朝堂大臣,幾乎無人與鷹黨正面對抗,只要保持這個優勢持續施壓,早晚能夠撼動和談協議。
可是現在倒好!
整個大狄,根本就沒有再次進行一場大戰的戰略安排,偏偏跟秦風撕破了臉皮,為了避免倉促開戰,朝野上下,必定同氣連心,極力安撫秦風,而最好的辦法,自然是拿工部開刀!
工部侍郎吞了下口水,強壓心中的震驚,咬了咬牙:“這個孽障,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請尚書大人放心!屬下自會極力挽救。”
工部尚書閉著眼睛,深吸了口氣:“劉侍郎,你也別怪本官心狠手辣,畢竟為了大局著想,難免會有犧牲。”
“若此事,無法平息,本官便只能犧牲你們父子了。”
工部侍郎理虧,畢竟這件事,全都是劉毅那個孽子惹出來的,身為父親,他只能硬著頭皮應下。
“若不能挽回損失,下屬悉聽發落!”
望著匆匆而去的工部侍郎,工部尚書卻搖了搖頭:“鷹黨就是有太多這般蠢材,才難以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