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丫鬟

第一百五十九回 高相的底線

兩人正各自想著心事,卻見簾子被人一掀,一個婀娜的身影搖搖走了進來,定睛一瞧,正是大少爺房里的如玉。

“喲,橙子也在呢?”

林西陪笑道:“我說今兒個怎么一起床,便聽到喜鵲叫,原是我這屋里要來貴客啊。”

“一張巧嘴!”如玉捏著帕子,嗔罵了一句。

橙子見是如玉,心下有幾分不自在,問道:“你怎么也來了?”

如玉笑道:“許你來,就不許我來?你家三小姐生了病,你不在跟前照顧著,偏跑出來玩耍,還跟個小丫鬟似的呢?”

橙子與如玉也算是老相識了,如玉家也是先夫人從崔家帶來的陪房,只是沒有劉媽媽在夫人跟前吃香,故這兩人從小便認識。

“要你管?”橙子鳳眼一睨,轉過身不理。

如玉素手輕抬,虛指了指,嗔道:“林西,你瞧瞧她!”

林西知道橙子對大少爺的情愫濤聲依舊,因此對著大少爺的枕邊人,多少有些敵對,忙打哈哈道:“如玉姐姐快坐,我給你倒杯茶潤潤口。”

“別忙了,我正要去看三小姐,路過你們欣然院,想著你最是個念舊的,所以約著你一道去,路上也正好有個伴。”如玉盈盈淺笑道。

“好啊,好啊,我正好也要回去。”

橙子一門心思想著讓林西回平蕪院勸勸三小姐,忙不迭的替她應下。

林西瞧了瞧這陣勢,想著有如玉做擋劍牌,應該無礙。笑道:“你們且等等,我與荷花姐姐說一聲。”

橙子想著荷花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頗為義氣的挽住林西的胳膊,笑道:“走,我陪你一道去。”

高鳶尾坐在貴妃榻上,接過臘梅遞來的藥盞,愁著眉一口飲下。

紫薇把梅子遞上,笑道:“小姐,事情就是如此。聽說連大少爺都跪下了。可見老爺心里還是惦記小姐的。我看以后誰還敢到咱們院里來鬧!”

高鳶尾用帕子拭了拭嘴角。冷笑道:“難為父親記得!偏生我的那人,無動于衷。”

紫薇面色一訕,不知如何作答。正好聽得外頭有丫鬟說話,忙笑道:“瞧瞧,這么快,便有人來瞧小姐了。”

“難為你們想著過來瞧我。不過是受了些風寒。都坐吧,紫薇。讓小丫鬟去洗些果子來。”高鳶尾見來人是她們倆,莞爾笑道。

林西如何敢坐?只稍稍的退后幾步,倚桌而立。

如玉大大方方坐下,笑道:“三小姐別忙。奴婢坐坐就走,大少爺院里離不開人。”

高鳶尾美目微轉,笑道:“大哥院里多虧有你。”

如玉抱羞一笑。道:“三小姐的病好些了?”

高鳶尾虛笑道:“不過著了點涼,也沒甚大病。還勞你跑這一趟。”

如玉從懷里掏出一方繡帕。送到三小姐手中,笑道:“這是大少爺出門前特意交待奴婢送過來的,大少爺說忘了三小姐的生辰,該打,這是舊年先夫人留下的東西,送給小姐做生辰禮物。”

高鳶尾接過繡帕,里頭是一只紅寶石戒指,看色澤,便知是好東西,微笑道:“替我多謝大哥!”

主子間的聊天,林西半句話也插不上,雖然如玉姑娘只能算半個主子,或許半個主子都還算不上,但至少,人家是過了明路的通房,將來若無意外,妥妥的一個姨娘。

林西一邊留神著兩人說話,一邊接過紫薇遞來的果子,細細品嘗。

屋子還如從前一般無二,雅致中透著書卷氣,只是三小姐的面色微微有些蒼白,似乎沒有從前那般白里透紅。想來日子過得不大舒心。

林西正想著,卻聽院子外頭有人在喚如玉。

如玉起身埋怨道:“瞧瞧,就不能離開一會,離開一會,便有人尋來,真真是要了命了。三小姐,你好好養病,奴婢先去,回頭得空了,再來瞧你。林西,過來坐,你再陪陪三小姐。”

林西嘴里正嚼著果子,一聽這話,猛嚼兩口,剛要開口,那如玉已裊裊走出了屋子。

林西想著此時她若也走了,倒顯得有些小氣,既然來了,就陪三小姐說說笑笑吧,逗得她開心,也是好的。

林西打定主意,坐了半盞茶時間,見三小姐面有疲色,不敢再留,起身告退。

走到院子里,橙子,小月兩個又朝她擠眉弄眼的打眼色,林西心下微暖,嘻嘻哈哈打鬧了一陣,中飯時分,才回了欣然院。

話說如玉出了平蕪院,小丫鬟跟在身后,輕聲道:“如玉姐姐,我沒耽誤時辰吧!”

如玉頓了頓腳,從懷中掏出幾吊錢,塞到小丫鬟手里:“辛苦你了,時辰掐得真正好!雖說大少爺交待了,只是……唉,也不能多坐,面上過得去就行了,你去吧!”

小丫鬟道:“如玉姐姐往哪里去?”

如玉美目輕轉,笑意深深道:“既然看了三小姐,便順道再去看看其他幾位小姐。”

“啪”,一記脆響!

“黑了心肝的小娼婦,你想燙死我啊!滾!”朱姨娘眼露兇光。

小丫鬟撫著微腫的半邊臉,半句話也不敢分辨,躬身退了出去。

“姨娘跟個賤婢至什么氣!”高錦葵幽幽道。

“我的兒,我如何能不氣?你父親為了護住夏氏,都睜著眼睛說瞎話了……”朱姨娘一記刀眼飄過,臉上盡是不忿。

“姨娘!”

高錦葵厲聲打斷:“姨娘慎言。此事若父親追查下去,定能知道是我們在當中搞的鬼。”

“連劉媽媽都叫來了,你以為你父親不知道啊?”

“就算父親知道又怎樣?此事人人都有份,父親若真要追查,半個高府都要牽連進去。父親把事情掩下來。就是不想鬧大。姨娘何不順著父親的意思,把此事揭過,以后再慢慢圖之。”

朱姨娘見女兒聲色疾厲,頓時沒了脾氣。想著今日所受的驚嚇,素手撫上胸口,嗯嗯唔唔,直喊胸口疼。

簾子被掀開。山秀氣鼓鼓的進來。

“東西送到平蕪院了?”高錦葵問

“小姐。別提了,奴婢正要去送,結果半路遇到大少爺跟前的如玉姐姐。她說平蕪院都是聞風而動,給三小姐送生辰禮的人。奴婢想著何必去湊這個熱鬧?便先到姨娘院里玩一會,等人少了再去。”

朱氏一聽,氣又上來:“聽聽。聽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山秀見狀又道:“更可氣的是。明明是咱們少爺跟前的人,也巴巴的給三小姐獻媚去。”

“誰?”

“還會有誰?不就那林西嘛,給舊主子搖尾巴去了。”

“小娼婦,回頭看我如何收拾她!”朱氏咬牙切齒道。

“姨娘。父親從來沒有對女兒這般嚴厲過,早知道女兒就不挑這個頭,你瞧大姐。二姐隱在后頭,一點事情也沒有!”高紫萼撅著小嘴。一臉的懊惱。

何氏卸了珠翠,去了脂粉,歪在塌上繡著一朵荷花,聞言抬首道:“傻孩子,你父親哪里是針對你一個人?你瞧瞧今兒個,連三個少爺都被扯進去了,一屋子人,除了上首坐的那個,都有份。”

“可父親獨獨拿我一個開刀!女兒覺得委屈。”高紫萼嘟著小嘴,一臉不悅。

“委屈什么?你越是這般口無遮攔,越是嬌縱無禮,你父親對咱們這一房的戒備心,就越少。他一定以為,咱們是受人利用了,反而會對你心生憐。”何秋玉眸底波光一動。

“真的?”高紫萼將信交疑。

“孩子,你要記住一件事。你父親這人,不可以平常之人的心去揣測。這一回姨娘之所以讓你出頭,不過是想探一探你父親的底線。”何姨娘底氣略略發沉。

“底線,什么底線?”

“姨娘想探一下,夏氏在你父親心中,與崔氏孰輕孰重?”何姨娘戚然一笑。

她做下如此陰險毒辣之事,原本不指望能解了禁足,只期盼著老爺看在她老實安份,一心悔改的份上,善待兩個孩子。哪知老太爺為了不讓夫人閨房獨寵,把她這枚棄子重新擺上了棋盤。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老爺回回看向她時,眼中都會迸出寒光,別說是往她房里去,便是連日常的話,都少得可憐。何秋玉舍身處地的想一想,若是她身邊躺著一個精于算計之人,只怕也會寢食難安。

一場血淋淋的正室之爭,到最后殺出生路的,是早已絕了塵緣的夏氏。起初她以為老爺是為了崔氏的一雙兒子,才把只有一女的夏氏扶了正。漸漸的,她察覺到,此事決非如此簡單。

何秋玉十六歲入高家,那時老爺已有一妻二妾,可她見到的,只有先夫人和朱氏。細細打探之下,才知道這個夏氏因身子緣故,去了高府的莊子養病。

她生下三少爺一年后,夏氏在莊子上產下一女,被相爺接進了府。進府不過將將半年,夏氏便扔了嗷嗷待哺的女兒,在冷僻的一處小院落里,開始了吃齋念佛,深居簡出的生活。

老爺那些年里,極少去夏氏院里,一應吃穿用度,由先夫人每個月派人送去。夏氏每個月給先夫人請安,也是避著她們。若不是有三小姐的存在,高府上下只怕早就忘了她的存在。

就是這樣一個幾乎沒有存在感的人,坐上了正室之位。老爺不僅天天歇在她房里,還處處護著,這讓她感到有些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