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丫鬟

第二百五十三回 遇見遇不見都是緣

李從望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在侯府,除了侯爺外,還沒人能管得住這匹野馬。因此,在得知這門親事,是錢氏作的主后,直接和老娘干上了。

針尖對麥芒,錢氏得以勝利,李從望破罐子破摔,來了個眼不見為凈,只把那錢氏氣了個倒仰。

錢氏見兒子幾天不回府,遂到老爺跟前滴了幾滴眼藥水。心想兒子素來聽老子的話,讓老子敲打幾句,兒子不敢不聽。

哪知老爺耐著性聽完她訴苦,從鼻子里冷冷的哼出幾聲,道:“這門親事,是你非要作成的,兒子不樂意,我也無能為力。”說罷,也顧不得錢氏滴著淚是何等的楚楚可憐,拂袖而去。

錢氏氣得砸了一支青花纏枝美人瓶,方才將心口的氣順了下去。錢氏在兒子,男人身上連連受挫,心情郁悶,遂將目光都對準了親事上。親事定在來年的春末夏初,滿打滿算,也只十月不到,還得行完六禮,對侯府這樣的大戶人家,也算得十分緊逼。

更何況錢氏有心替娘家,替小兒子掙個臉面,也為防著自家男人將侯府的銀子統統貼補給林西,因此吩咐各房管事凡事不必簡省,只圖一個好字。

錢氏一忙,便沒空理會林西如何,連晨昏定省都免了,只叮囑各房安份度日,不可生出事端。

林西對侯府的省昏定省很是看不上。

噢,男人睡得昏天黑地,不知日月,偏偏女人要早早起身,打扮妥當。圍在錢氏跟前說長道短,忒不公平。

故一聽錢氏這話,只樂得輕松自在,有事沒事往侯爺跟前鉆鉆,兩人遛遛鳥,下下棋,玩玩牌。斗斗嘴。其樂融融。

轉眼間,已是初秋,天色澄凈高遠。讓人有心曠神怡之感。

這日上午,林西閑來無事,命人將太后賞賜的那盆墨蘭搬到太陽底下,自己撂起衣袖親自侍候。

林西認為蘭是花中四君子之一。品性高雅,自己這般粗俗之人。多與之相處相處,說不定也能沾個雅字。

剛淋了點水,還未細細賞玩這墨蘭的妙處何在,李鳳津穿著柳黃色蘇繡月華錦衫并紫綃翠紋裙。扶著翠兒的裊裊而來。

李鳳津一看到林西露在外頭的一截玉腕,眼中露出不屑,臉上卻笑道:“忙著呢!”

林西笑了笑:“姨母來了。屋里坐吧!”

話音未落,眼角掃到身后的四個季節。不動聲色的護在她四周。林西心中暢笑。

原來自打三舅舅李從望與錢府定了親后,她這晉級為斗戰圣佛的姨母,便再也坐不住了。

按理,她的歲數在李從望之上,偏偏弟弟的婚事有了著落,她這做姐姐的到現在,都沒個求娶之人,這讓一向心高氣傲的侯府大小姐情何以堪。

于是乎,美麗,貴氣,苗條的大齡女青年李鳳津便開始了見誰都不順眼的美好生活。林西這個外來的和尚,首當其沖,成了她不順眼的頭一號人物。

前幾日,宮有又有賞賜來,賞侯府女眷一人一副耳環。旁人都是翠玉水滴型,偏偏指給林西的是副紫玉雕蓮花耳環,眼紅的李鳳津當場便沉了眼色。

富貴出身的人,眼睛都是毒的,尤其像侯府這樣,從小和珠寶玉器打交待的人家,東西的好壞,只消一眼,便一清二楚。

林西那副耳環,旁說是玉質如何,只看一眼那蓮花的繁復的雕工,便知不是凡品。

待宮人離去,李鳳津便稱林西無耳洞,收著也沒用,倒不如讓她戴兩天。

倘若別人開口,林西例也罷了,偏是李鳳津,隨即便冷冷稱“太后賞的東西,不敢隨意給人”一口回絕了去。只將那李鳳津氣了個倒仰,當場便砸了一只茶盅,揚長而去。

原以為此事就此揭過,哪知被人捅到侯府跟前,侯爺當即令李鳳津禁足十日,并將錢氏叫來,狠狠的罵了一通。

錢氏這些日子既要操心兒子婚事,又擔心兒子私下會不會生事,這一罵,當下便氣病在床上,兩個媳婦輪流侍疾,三天后,才稍稍好了些。

今日恰巧是十日禁足之日滿,李鳳津一大早的,便往欣欣院來,四個季節理所當然,暗下留心,一臉戒備的防著眼前之人。她們哪里知道,憑林西的身手,別說一個李鳳津,就是十個李鳳津,也不在話下。

李鳳津瞧著林西跟前的那盆墨蘭,皮笑肉不笑道:“宮中十六日賞花宴,我挑來挑去,總沒有配衣裳的耳環,林西你陪我上街一趟。”

“這……”

林西不知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故意笑道:“姨母若不嫌棄,就到我的妝奩里挑一幅吧。”

“這怎么好意思呢。”李鳳津虛笑道。

林西笑著上前挽住李鳳津的胳膊,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日侄女之所以沒應下,也是因為內侍前腳剛走,后腳我就將太后賞賜的東西送了人,若是傳出去,只怕遭了太后的埋怨。春蘭,將太后賞的那對耳環找出來。”

春蘭一驚,不知林西意欲何為,卻不好當著大小姐的面問,只狐疑的與夏風對視一眼,轉身進了里間。

李鳳津未曾想林西這般識趣,原本今日父親不在,她打算好好的鬧上一鬧,就算得不到那紫玉耳環,出出心頭這口惡氣也是好的。

禁足十天,她李鳳津從小到大,何曾受過這等冤枉氣。

當下也不往屋里走,冷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進去了。明日母親約了錢府女眷到延古寺上香,順便給三弟和表妹挑個好日子,母親讓我告訴你一聲,明日一道去。”

“這……”

林西沉吟:“姨母,你知道我最是個懶的。從延古寺回來也沒多久,我就不去……”

“林西!”

李鳳津秀眉高挑道:“這趟去可不光是給三弟挑日子。換季了,二老這兩日,身子都有些不妥,咱們做小輩的,在佛前替長輩上一柱平安香,也是份孝心。二老對你千疼百愛的。你連這點子孝心都不肯拿出來。白疼你了。”

喲,拿孝心來壓人了。

林西心頭大樂。這府里最最沒孝心的,就數你和三舅舅。一個挑三撿四,一個徹夜不歸,還好意思來說我。我爺爺的若是沒孝心,還會跟你在這兒廢話羅嗦。早就哪里涼快呆哪里去了。

林西眨眨眼睛,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臉懷愧疚道:“姨母教訓的是,林西明日誠心誠意的陪夫人去上香。”

李鳳津原還想教訓幾句,見林西一臉的真誠,當著一院子的仆婦。不好再說,生怕再傳到父親耳邊,又落了下乘。

正巧春夜將裝著耳環的小錦盒遞來。朝翠兒打了個眼色,高傲的四下看了眼道:“得了。我這差事也交待完了,好生歇著吧。”

“姑娘,那耳環就這樣送她了?”

“就是,這么難得的紫玉,又是太后賞的,送她作甚?”

“這大小姐也不少那些金啊玉的,怎么總惦記姑娘的東西呢?”

“太后知道了,只怕會不開心吧!”

四個季節圍著林西你一言我一語,最后一句話時,林西的眼睛亮了。

她朝春蘭深深看了一眼,調皮的眨了眨眼睛,一言不發的侍候那盤墨蘭去了。

還是小師弟說得好啊,若先取之,必先予之。

她在這府里呆了一個多月,別以為她吃吃喝喝,玩玩鬧鬧,說說笑笑,那都是鋪墊。

幾番試探,幾番觀色,總結出了一點,她林西不光是侯爺心中的寶貝疙瘩,也是太后心中的新寵。

有道是背靠大山好乘涼。有這兩座大佛鎮著,她若連個蠢笨的李鳳津都斗不過,還不如回家賣豆腐去。

哎,也不知賞花那日,太后看到她的東西戴在了李鳳津的耳朵上,會不會生出一口悶氣。

但愿鳳津姨母不會讓她失望。

“怎樣,犟了半天,還不是給我弄到了手。翠兒,快,幫我配件好看的衣裳,明日我必要將那……”

“小姐,輕點聲,給人聽去了奴婢可落不得好。”翠兒忙上前掩了李鳳津的嘴。

李鳳津手一推,不悅道:“怕什么,出了事,本小姐替你擔著。對了,你確定明日高府的人也會去延古寺。”

“小姐,奴婢都說過幾回了,你怎么還問。”

“混帳,我多問幾遍怎么了,萬一那高子瞻不去,我這一番心血豈不是白廢。”

“是,大小姐。高家二小姐與任家定了親,所以也要找延古寺的主持去看日子。還有,高家兩位少爺再過十日,月底便要下場,所以必會跟著一道去寺里上柱香。”

李鳳津素手點上翠兒的腦袋,嗔罵道:“他若不去,仔細我扒了你的皮。”

翠兒忙跪下求饒道:“小姐饒命,奴婢也是找人打聽來的,萬一……奴婢可不敢打保票。”

李鳳津臉色一沉,瞬間沒了喜色。

“少爺,果然明日錢府的人,要去府延古寺上香。”

應辰低聲道:“那日來咱們府外打聽的,正是侯府大小姐跟前的翠兒。”

高子瞻眼睛一亮。

那日晚,他從府外回來,見一個圓臉綠衣丫鬟在府門口轉悠,只覺得有些眼熟,當時未曾在意,過后才想起這人像是侯府的人。遂讓應辰暗下留意。

他淡淡一笑道:“替我到父親跟前說一聲,就說秋閨在即,不宜太過用功,明日我和二弟,三弟一同陪著夫人往寺里去散散心。”

“這……”

應辰心下微有猶豫,主子的心事,他多少是知曉的,萬一那一位不曾……這一趟豈不是白跑了。

高子瞻輕聲一嘆道:“不必想太多。遇得見,遇不見,都是緣份。”

“是,少爺!”

高子瞻收了神色,進了院子,荷花正好端著臉盆出來。

“荷花,明日把那支鐲子帶上,陪我去趟延古寺!”

荷花問道:“大少爺,你書讀得這般好,如何還要去延古寺,一來一回,豈不是耽誤時間。”

高子瞻默然一笑:“或許能帶你見個人!”

荷花愕然。

午后慵懶的太陽,閑閑的照在林府的每一處角落。

“南姑娘,宮里的信!”

齊進肥胖的身子,搖搖從院門口走進來,雙手恭恭敬敬的將信遞上。

林南早已在庭院里等著,見信笑得像朵花一樣:“今兒怎的是你,師弟呢?”

齊進笑道:“南姑娘,北掌柜被兩位世子拉去喝酒了,這會抽不出空。偏宮里的的信到了,他順便讓我帶回來。”

林南身子一扭,轉身跑進了房中,拿出個用帕子包好的東西,笑道:“讓師弟送進去,小心著些。”

自打那日與趙靖琪在延古寺定情后,那趙靖琪每隔三日,便命心腹送了東西往靜王府去。或幾個字,或一幅畫,或半闕詞,聊慰相思之意。

林南心喜之余,卻不知如何回應。

她和林西素來不喜什么詩啊詞的啊這些個矯揉造作的東西,思來思去,皇宮里不缺好東西,遂動手繡了個最樸實無華的荷包,送給心上人。

齊進瞧也不瞧,塞進懷里。

“今兒個醉仙居生意如何?”

齊進肥肥的臉抖了抖,道:“又是滿座,若不然,我也不會這么遲回來了。對了,青青姑娘讓我帶話說,南姑娘好久沒往醉仙居去了,她盼著現姑娘見上一面。”

林南美目流轉道:“你跟她說,過幾日我便去瞧她,讓她備上幾方我最愛吃的點心。你再跟她說,我在京郊百里外,給她買了六百畝地,回頭將那田契一并帶過去。”

齊退笑道:“敢情青青姑娘將私房都藏在姑娘這里,怪道當日贖她時,萬媽媽搜了半天,只搜出來百兩銀子的細軟。聰明,當真是聰明。”

林南嗔看他一眼,輕哼道:“要你管!”說罷,細腰一扭,便將人撇下去了房里。

齊退看得心頭一顫。素來大大咧咧,分分鐘拿刀砍人的南掌柜,何曾有過如此小女兒模樣。

我的個娘哎,怪道公子說喜歡一個人,連性子都能變了去。看來,這南掌柜對宮里那一位,是動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