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丫鬟

第二百六十七回 死了這條心

懷里孩子的呼吸聲,漸漸弱了下去,只剩下一口氣吊著。

她抹了一把臉,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她心里在默默祈禱,孩子,你一定要堅持下去,渡過這一關,只要你還活著,天涯海角,都會把你找回來。

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現了一束微光,緊接著是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叫喊聲,淹沒在這漫天的風雨之中。

這樣的叫喊聲,幾個時辰之前,她剛剛聽過,非常熟悉。那是女人生產時,一腳踏在鬼門關里,發出的嘶喊。

“正陽,正陽!”

誰在喊她……誰在喊她……一定是三小姐在喊她……喊她回去……喊她不要將她丟下。

“正陽,你怎么了,你別嚇我,你醒醒!”

正陽猛的回過神,一摸臉,已淚流滿面。

“夫人,你說會是她嗎?”

夏氏無優-優-小-說-更-新-最-快..助的搖搖頭道:“正陽,你與我說實話,當時她……是不是已經沒有了氣息。”

正陽身子一顫,咬了咬道:“夫人為何這樣問?”

夏氏剛收的眼淚,又落了下來,“正陽,這些年那兩個孩子都曾入得我夢里來,獨獨她沒有。”

正陽深吸一口氣道:“夫人,那個風雨交加的夜里,那女子苦苦求我,我心里又惦記著你的安危,怕那幫子人又殺回來,所以只粗粗看了一眼。小姐她……確實……已經很弱了,以我的經驗看,若無高人相求,只怕活不過幾個時辰。”

夏氏跌坐在椅子上,臉上的失落讓人不忍再看:“如此說來……只是巧合?”

正陽冷汗淋漓。艱難道:“夫人,我后來不放心,又去過一回,那里早已化作了恢燼。”

“只是……這世上……怎么會如此湊巧之人……正陽……這么會分毫不差。”

正陽將夏氏冰涼的手握住,一字一句道:“夫人,我一定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夏氏茫然的看著她。一言不發。

半盞茶后。正陽絞了帕子,替夏氏凈了面。

“能瞧出來嗎?”夏氏不安道。

正陽左右打量兩下,搖搖頭道:“看不大出來。”

夏氏深深的吸了口氣道:“正陽。扶我出去,我要去看看……”

正陽迅速打斷道:“夫人如今是在宮里,多少雙眼睛盯著,夫人萬萬不可義氣用事。等出宮后。我便親自去察探一翻。倘若她身上有那塊玉,那就證明這孩子是咱們……”

正陽說著說著。迅速背過身擦了把眼淚:“如果不是,夫人也別傷心難過。”

夏氏連連搖頭道:“不止那塊玉,你忘了她后背上……”

“忘不了,奴婢記得清清楚楚。夫人。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夫人快將眼淚擦去,沒的讓旁人看出不妥來。等賞花宴結束。咱們再仔細商量!”

夏氏咬牙點頭。

御花園里,湖水靜靜的倒映著蔚藍的天色。漢白玉的曲欄上浮雕簇新,云頂青瓦在煦日光照下,閃著熠熠光澤。

“皇上,宋姑娘和眾位貴女往這邊來了!”

松公公低聲道:“太后令她們題詩或作畫,由皇上裁決出前四名。”

趙靖琪眸色一暗。母后的意思已十分明確,皇后之位意屬宋家姑娘,另四個妃子,只看他心下喜歡。

趙靖琪捂嘴輕咳一聲,悶聲道:“嗯,知道了。”

松公公見狀躬身低語道:“皇上,那邊都安頓好了,林西姑娘已由宮女引著過去了。”

趙靖琪眼中閃過柔色,笑道:“暗下派人好生看顧著,不許有丁點差池。”

松公公臉色一凝:“皇上放心!”

趙靖琪這才緩緩轉身,朝花團錦簇之地略略看了一眼,似笑非笑道:“將崔侍書喚來,他在詩詞上頗有造詣,讓他替朕把把關。”

松公公深知皇上此舉,是想讓崔侍書見高府的人一面,遂打著秋千,高呼道:“奴才遵旨。”

跟在身后的林北,聽得兩位師姐安置妥當,心下一松,朝皇帝抱拳道:“皇上,怕攏了小姐們的雅興,我與兩位長兄到其他地方轉轉。”

皇帝笑未回答,康王世子趙靖琤意味深長的笑道:“哎,三弟這話不妥。這么多貴女,眼花繚亂的,皇上他獨自一人,如何能看得過來。咱們還不幫著參詳參詳。”

漢王世子趙靖琨幫腔道:“大哥說得對。要說這世間的女子啊,光有那相貌可不行,還得性子柔和。臣愿意為皇上出謀劃策。”

趙靖琤接著道:“光幫皇上出謀劃策可不行。靜王府世子妃尚未有定奪,三弟啊,不如大哥也趁機幫你相看相看?”

林北奉靜王之命,有意結交這兩位世子,幾回花酒一喝,幾次山中打獵,彼此間有了幾分熟悉。因此這話則他們講來,倒也不唐突。

“這個主意好!”

趙靖琪哈哈一笑,目光對上林北的,道:“一人賞花確實無趣,有三位世子作陪,朕心甚悅。靖玥啊,今日來的都非尋常的府邸,倘若有中意的,只管與朕說來,朕親自求了母后,替你作主。”

林北欠身淡淡一笑道:“多謝皇上體恤!”

漢王世子打趣道:“三弟啊,以你悶不吭聲的脾性,我盯著著將軍府那小姐很是般配,我聽說這妞潑辣起來,能撓得人心頭癢癢。”

此話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都令林北眉心一皺,目光含笑對上皇帝的,后者臉色似有一僵。

他長袖一動,輕笑道:“大哥說笑了,此等女子并尋常人能壓制,倘若我有個二心,豈不是自尋死路。”

此言一出,皇帝舒了神色。

林北眼角瞧得分明。卻恍若未見。他如今的身份是靜王世子,倘若與宋家扯上關系,只怕……

都說君心難測,新帝雖對師姐情有獨鐘,然身上到底流著帝王的血液。任何一個帝王,都不會放任臣子坐大,威脅到他的江山社稷。

趙王世子皮笑肉不笑道:“我瞧著高相家的兩朵鮮花。既嫩又艷。滋味一定不錯,三弟,要不要二哥幫你……”

林北笑道:“且不說大的一朵已配了人。只說那小的,一舉一動均是大家作派,想必床第之間……也無趣的緊。父王說了,靜王世子妃門第如何不要緊。頭一條便是能攏得住男人的心。”

“哈哈哈哈……”

兩位世子一通爆笑。

“三弟,我瞧著萬花樓的姑娘就極有本事。男人恨不得都死在她們身上。”

林北長眸一側:“既如此,今晚小弟作東,請兩位兄長嘗嘗滋味。”

趙靖琪一聽萬花樓,便再無心思聽三位世子間的暗流涌動。揚了揚眉梢,向詫紫嫣紅之處邁步而去。

“林西!”

小徑不遠處,踱出一人。正是崔瑾辰,后面跟著兩個內侍。

見來人是他。林西故意蹙眉搖首道:“人生何處不相逢,表少爺,我們又見了!”

一個“又”字,令崔瑾辰背后生寒,忙上前作揖道:“姑娘真是會說玩笑話。”

林西壞笑道:“阿彌陀佛,我這人從來不說玩笑話,素來說的都是真話。”

崔瑾辰知她是在暗示那是延古事的事,手心里汗意津津,忙拼命使眼色。我的個姑奶奶,這大庭廣眾之下,你還敢說阿彌陀佛。

林西見他臉上有了焦急之色,方才朝身側的宮女低語了幾句,卻見那宮女也不知與那兩個太監低語了什么,三人識趣的遠遠走開了。

林西才笑道:“崔瑾辰,你的眼睛這是怎么了?”

崔瑾辰知她捉弄人,也不惱,笑道:“被人嚇的抽了筋。”

林西捂嘴笑道:“如今,可還好了?”

崔瑾辰一語雙關道:“且要看那人愿不愿意讓我好!”

“倘若那人不愿意呢?”

崔瑾辰苦著臉道:“那就只有再抽下去!”

林西呵呵一笑,一掃之前胸口隱隱藏著的濁氣,眼中有了幾分靈動:“你這是要往哪里去?”

崔瑾辰知她心中已無芥蒂,輕松笑道:“皇上打發人來請,我這是往御花園去。”

林西湊近了道:“今日前頭的園子里,可來了不少世家的姑娘。”

崔瑾辰會意,低聲道:“高府的人來了?”

“不僅大小姐來了,三小姐也來了。你可別看花了眼。”林西笑得意味深長。

崔瑾辰一窘,臉上浮出薄紅,瞪著眼睛道:“胡言亂語!”

林西不以為然的笑了笑:“皇上大選在即,你可得多多保重啊!”

崔瑾辰定定的看了林西半晌,淡笑道:“一入侯門深似海,你也需多多保重才是。”

林西眼睛一瞪,直直對上崔瑾辰投來的目光,兩人相視一笑。

崔瑾辰笑道:“上回的事,多謝了!”

“說個謝字,太簡省,回頭可得有所表示!”

“都記在心上,今日便還上。”

林西瞬間來了精神,忙四下打量一通,捂著嘴道:“春夜都交待了。”

崔瑾辰見她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不由笑道:“皇上正愁找不到借口懲戒一番,這會子送上門了,豈能饒過。”

林西挑挑眉,眨了眨眼睛道:“如此,我便等著看好戲了。對了,這個月初一,你是不是沒有被放出宮,”

崔瑾辰含糊道:“我那幾日……身子不大好!”

林西見他眼神閃爍,心知不是真話,遂笑道:“原以為是太后為難你了,心想著要不要替你說說情,既然如此,我就不多此一舉了。”

“別啊!”

崔瑾辰心頭大急,忙道:“前些日子,我夜半無事,在宮中散步,被人撞見了,告到了太后跟前。今次出宮,太后沒有應允。”

“這也是理由?”

林西皺眉,遂即展顏一笑道:“莫非你去了不該去的地方,遇見了不該遇見的人,被人拿住了吧!”

崔瑾辰嚇得心漏幾拍。心道這林西真真是聰明,竟猜得不離十,不得已呵呵干笑兩聲。

林西見他不欲多說,遂收了笑,凝目注視道:“別說我沒提醒你,莘國皇宮已有百年歷史,這里頭若說沒有冤魂野鬼,只怕你也不信。若真是遇見個鬼,倒也罷了,她見你長得一表人材的,說不定不忍心傷你,若是遇到了什么不該遇到人……崔瑾辰,我勸你還是小心為好,沒事少出來溜達。”

淡淡的話語帶著一絲嘲諷,聽在耳中,卻覺得溫暖。崔瑾辰回望過去,眼前的女孩身影略顯單薄,日光透過樹葉,星星點點的酒在她身上,明明暗暗的,竟有絲不真切的感覺。

崔瑾辰愣了愣,隨即笑意染唇:“林西,你酒量如何?”

這回換林西一愣,不明就里道:“酒量尚可。”

“等我出得宮去,我定要與你痛飲三杯。被困在這……小爺我認了,不過能遇到你……小爺這趟京城之行,不悔!”

林西嘴角上翹,目光含笑盯著崔瑾辰,輕道:“喝趴下了,別哭著找娘!”

崔瑾辰豪氣頓生,哈哈大笑。

從長門宮通往御花園尚有一段路程,貴女們穿紅著綠,三三兩兩結伴而行。

李鳳津死死的盯著眼前婀娜的身姿,眼中的怒火一寸雨燃起。

姑母如今也有幾分老糊涂了,怎的可以讓秦國夫人府的人入了這御花園,萬一這小入了皇帝的眼,豈不是引狠入室。

李鳳津想到此,故意快行幾步,走到楊蕓跟前,手下暗暗使了幾分勁,狠狠一推。

楊蕓一個不察,踉蹌倒地,艾青色的長裙沾了幾分塵地,頗有些狼狽。

李鳳津故意扭頭一瞧,裝著一臉驚色的樣子,惺惺作態道:“哎啊,原是楊妹妹,真真是不住,走得急了些,未曾留意,楊妹妹原諒則個。”

膝上一陣鉆心的疼,楊蕓緩緩從地上爬起來,撣了撣身上的灰,生生將眼淚逼回眼眶中去,柔聲:“李大小姐客氣了,下回走路小心些便是。”

李鳳津輕蔑的看了她一眼,冷笑道:“哎,再小心也沒用,誰讓前面有個擋路的人呢!”

“你……”饒是楊蕓心性再堅強,也被這無理的話,氣得花枝亂顫。

李鳳津欺身上前,惡狠狠的盯著楊蕓梨花帶雨的臉,譏笑道:“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休想得到。相府顧忌太后,是絕對不會娶你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