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丫鬟

第二百七十一回 驚一驚心

李鳳津不管不顧道:“姑母,她就是個小妖精,她到我們家后,攪得家無寧日,父親為了她,連母親都埋怨上了。姑母,她不是什么好人,你相信我,我是被她害的。”

我李妍的外孫女,竟成了外三路的私生女。李太后胸口一痛,心如刀絞。怒到極致,臉上的容色竟慢慢變淡了。

春陽眼角掃了上首處一眼,多年來的察言觀色使得她明白,這個李大小姐,在太后心中算是徹徹底底的失了寵。

太后這人有個左性,犯了錯,她若罵你幾句,意味著她的眼中還有你;若是她不聲不響,臉上淡淡的,那就意味著,你已從她的眼中走開。

李太后擺了擺首,眼中波瀾無痕道:“罷了,你起來吧!”

李鳳津未曾想太后被她幾句話,便說動了,心頭一喜,朝太后磕了三個頭便起了身,笑道:“姑母,你信我便對了,我……”

“來人,送大小姐回府。既日起,禁足閨中,不到大婚,不得出來!”李太后打斷了話,淡淡自嘲一笑。

李鳳津臉上的笑意,尚未凝結,人已如呆愣在地。

人走了,李太后陰沉著臉,倚在了塌上。

春陽揮揮手,示意屋里的宮女離開,上前拿過薄毯,覆在太后身上,輕聲道:“太后小心著身子!”

“春陽,姑娘人呢?”

春陽瞧了李鳳津一眼,輕聲道:“姑娘說太后累了半天了,她就不在太后跟前招人嫌了,等哪天太后想她了,她再來給太后您請安!”

“你不必瞞哀家,實話實說罷。”

“太后聰明。小西姑娘半邊臉又紅雙腫,實在是……沒辦法見人。這才……”

李太后只覺得心如刀割。今日這一天,她盼了很久了,只等著將眾命婦們打發走后,把那孩子留下來,祖孫倆好好說會子話。哪里知道……

“那兩個孩子也走了?”

“一道出的宮。皇上今日的臉色,也極不好看,聽說踢翻了幾個近身侍候的人。”

好好的一場賞花宴,竟被這個攪了個天翻地覆,李太后怒氣漸盛。

許后,她沉吟片刻,輕輕嘆道道:“你說今日林西應對的那幾句話,如何?”

春陽細思了思,如實道:“隱忍,大度,聰慧,懂得進退。”

“你忘了一點!”

“奴婢沒有忘,奴婢只是想留著最后說。這孩子最大的好處,便在于知恩不忘。她啊,處處護著太后,處處護著侯府呢!”

李太后臉上露出寬慰的笑意:“都說一葉而知秋,一語而識人。李鳳津比她大六歲,又是長輩,到頭來,連她的邊都不如啊。”

春陽點頭嘆道:“太后說的極是。”

“只可惜,就是這樣一個聽話的孩子,她們都有容不下。春陽啊,哀家這個太后,是不是做的太軟弱了?”

春陽太陽穴突突一跳,“太后何出此言?”

李太后淡淡一笑:“前幾日逍遙侯進宮,跟哀家說,林西的師弟林北便是靜王新封的世子。你說這孩子哪里不能倚靠,非跑到逍遙侯被人左一聲私生女,右一生私生女的辱罵。”

春陽半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李太后見她這副表情輕哼道:“一個個,只想在哀家這里討要好處,有誰比得過她的孝心。好一個‘她是她,侯府是侯府’啊,當著哀家的面,就敢如此放肆,巴掌說打便打,背地里還不知道如何折騰那孩子呢。”

春陽不好再勸,只淡淡道:“大小姐心直口快,嘴上不饒人,性子又沖動,太后別跟她計較。“

李太后半瞇著眼睛,不急不慢道:“心直口快,才不會遮著掩著,才能撥開云霧看得青山。那個府里……好的很啊”

春陽垂頭不語。

“去跟皇帝說,錢寅的官位,找個錯處,給我拿下。”

“是!太后!”

“從宮里挑兩個好顏色的,放在侯爺房里侍候。”

“是,太后!”

李太后緩緩又道:“傳旨給逍遙侯,令他在三月內,將李鳳津嫁出去。若三月內沒有動靜,別怪哀家心狠手辣!”

李太后見她躊躇不應,瞇著的眼睛遽然睜開,一定一句道:“從今日起,侯府女眷,除了小西,哀家誰也不見!還有,將哀家給小西留的東西,派人送到侯府,光明正大的去,都給他們瞧瞧,哀家心尖上的人——是哪一個!”

春陽心里盤算著太后這話的深意,一時忘了應答。

許久,春陽小心試探道:“太后,秦國夫人府要不要也賞些個東西下去,老太太到底是先帝的奶娘,萬一……”

劉太后緩緩道:“不必!遮羞布已經撕開,何必再做表面文章。鳳津的話說出口,也是好事。那府里哀家忍讓已久,也到時候該讓他們驚一驚心了。”

春陽一一應下。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南楊木的拐杖重重的朝地上一擱,秦國夫人府各個兒孫的頭低下三分。

楊蕓伏倒在老夫人懷里,哭得哀哀欲絕。

老夫人大喝一聲:“來人,將小姐扶下去,好生侍候。”

楊蕓被人攙扶著起身,泣不成聲道:“祖母,那李鳳津辱我至此,還請祖母替孫女兒討回個公道。”

老夫人不由氣結,揮了揮手,示意她出去。

待人離開,老夫人驟然變色,拐杖重敲兩下,沉著聲道:“瞧瞧你們一個個,有誰能撐得起這個家的。但凡你們中間,有個能成器的,我老太婆今日何至于被個小輩指著鼻子罵。”

此言一出,眾兒孫齊齊跪下,均是滿臉惶恐,一句話也不敢多言,生怕一個不小心,將禍事引到自己身上。

楊老夫人見此情形,心頭大哀。半晌,她長長嘆口氣道:“都下去吧,帆兒留下。”

眾兒孫素來懼怕這個老太君,巴不得早早離去,聽得此言,忙不迭的起身告退,不消片刻便散了去。

楊帆端起幾小的茶盅,遞到老夫人手中,恭敬道:“老太太不必動怒,孫兒已加派了人手暗中查探。”

楊老夫人深看了他一眼:“可有好消息傳來?”

楊帆低著頭道:“尚無,不過此事確時有些蹊蹺!”

楊老夫人想到那一巴掌打下去,素來沉穩的李妍居然失聲尖叫,不由冷笑連連道:“何止是有些蹊蹺,這里頭定有貓膩。那一巴掌不像是打在林西臉上,倒像是打在太后的臉上。說不通,無論如何也說不通!”

楊帆道:“老太太,兒子必暗下查個水落石出。”

楊老夫人沉吟一下,指了指皇宮的方位道:“好孩子,需得加緊啊。趁著我還有口氣在,替你們把后路安排好,若不然,以那妖婦的性子,這府里以后……便是大難啊!”

楊帆沉了臉道:“老太太,竟已如此?”

“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楊老夫人搖搖首道:“那人是她的親侄女,她的話,就是那妖女的話。若不然,我便是借她幾個膽,也不敢如此放肆!”

楊帆陰沉了臉,一字一句道:“想讓我楊家沒好果子吃,也沒那么容易,老太太放心,孫兒必全力以赴!”

眸中冷冽的幽光直射地方,老夫人似想到了什么,幽幽道:“那丫頭是景德十三年三月初三的生的。你派人順著這個線,往下查,許是能查出些什么來!”

“景德十三年三月初三……”楊帕嘴里輕念。

高府的馬車一入正門,便有丫鬟,婆子迎上來。

夏氏扶著正陽的手,繃著臉一言不發,換了小轎直往朝春院去。一入院,遣了眾人,便與正陽關起門了說話。

正陽將新沏的熱茶奉到夏氏手中。

夏氏手腳冰涼,接過熱茶,也不喝,徑直放在幾上。

“正陽,那一巴掌打在她身上,我不知為何,竟覺胸口疼得緊。當初她挨老爺的板子,我也是覺得胸口疼。都說母子連心,一定是她,不會錯。”

正陽早已恢復了冷靜,“夫人,生辰和年歲都能對上,只是其它的,還要再探。夫人不能光憑感覺。”

夏氏只覺得心如刀割道:“正陽,你可瞧見了,她也有兩個梨窩,與我的一模一樣。”

“我瞧見了,只是這世上有梨窩的人,多不勝數,湊巧的事,也是有的。夫人別急,明日我便跑一趟林家村,細細打探一番。等事情有了些眉目再說。”正陽拉過她的手。

夏氏點點頭,道:“你只管去,府里的事,我能應付。”

正陽忖度道:“此事非同小可,夫人需得控制好自己的情緒,萬不可在老爺面前露出馬腳。”

“我省得!”

夏氏輕嘆道:““扶你去佛堂,我要求佛祖保佑。”

“夫人!”

夏氏眼角慢慢溢出了淚水,哽聲道:“不管是不是她,我都要為這孩子再念些佛經,若不然,我這心里……靜不下來!”

高府兩個小姐的轎子一前一后,停到了二門外,高茉莉由丫鬟扶著下轎,還未及站穩,便一把推開身邊的丫鬟,沖了出去。

“啪!”

高鳶尾捂著臉,怒道:“大姐,平白無辜的,你為什么打我?”

“為什么打你,你自己心里清楚。走,你我到父親跟前分說去!”

高茉莉不由分說,一把扯住高鳶尾的衣裳,拼命的往外拉。

貼身丫鬟見主子一回來,便鬧上來,忙上前相勸。

“都滾開!”

高茉莉一聲嬌叱,杏眼一瞪,嚇退了所有人。也有那伶俐的見勢不好,拔腿便往外跑。

“大姐,我做錯了什么,你只管教訓只管罵,像這樣不明不白的打人,妹妹心里不服。”高鳶尾雙目含淚,哽咽道。

高茉莉看著她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冷笑道:“高鳶尾。夏氏阻了你的青云路,你心下不服,便想著來壞我的婚事,我告訴你,沒那么容易。下次若再我讓見到你勾引表哥,就不是挨一巴掌這么簡單,不信咱們走著瞧!”

高鳶尾又羞又惱道:“我什么時候勾引過表哥,你把話說清楚?”

“打量別人都是傻子呢,便是我走開了看不見,也有那沒走開的,眼睛雪亮的。”

高茉莉咬牙恨道:“我不過是被人拉過去說了會子話,你便顛顛的跑到表哥那里,還讓他替你摘了一朵花,插在耳邊。高鳶尾,你還要不要臉?”

“你……”

高鳶尾氣得面色發紫,手腳冰涼,只覺得血氣上涌。

太后來了,貴女們都圍了上去,大姐被靖遠侯府的四小姐拉了過去,她不愿意湊這個熱鬧,遠遠的避開了。

表哥見她落了單,也跟著過來,兩人說了些以往在高家的事情。表哥說她頭上的珠釵太簡省了,隨手摘了一朵花,送到她手里。她瞧著那花怪好看的,并未多想,便插到了發上。哪知卻被有人心瞧了去。

“大姐,是表哥他過來與我說話的。那花也是他自說自話摘給我的,我不過是覺著好看,舍不得扔,才插在了頭上。你別冤枉我。”

“我呸!”

高茉莉目光阻塞,氣罵道:“你是個什么阿物,也配戴那花,也不瞧瞧你自己的德性。別以為你如今有個當正房的娘,在背后撐著腰,便覺得了不起。我告訴你,別做他娘的春秋大夢了。”

高鳶尾何時受過這等罵,趴在紫薇的肩上,哭得泣不成聲。

偏那高茉莉還不依不饒:“你就跟你母親一樣,是個說謊精,滿嘴謊話,沒有一句是真。什么吃齋念佛,什么六根清凈,統統都是假的。”

高鳶尾淚如雨下:“大姐若不相信,只管找表哥來對質,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高鳶尾,你惺惺作假的模樣,真讓人惡心。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崔家的婚事,是我母親在世時,定下的,不是你想壞就能壞得了的,也別當我是好欺負的。”

“喲……這是怎么說的。大小姐怎么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真真是惹人憐。三小姐啊,不是姨娘我說你,夫人如今攏著老爺,又把持內宅,你由庶出就成了嫡出,可再怎么樣,也不能越過大小姐去。這長幼的規矩,也是得守的。”

高鳶尾慢慢止了哭,冷冷的看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朱姨娘,一陣陣嫌惡涌上心頭。

她在這個府里委曲求全的生活了十四年,到頭來,連個姨娘都可以爬到她頭上,冷嘲熱諷,作威作福,真真是可笑啊!

人啊,從來不是你退一步,別人就會跟著退一步,你忍一下,別人也會跟著忍一下。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