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早春時節,春色漸染平府。
花朝節乃銀隋盛會,每逢花朝節二月初二,滿街姹紫嫣紅開遍,再也關不住春色滿園。平常人家的姑娘們都結伴走上街頭,拜花神,行花令,在花樹上掛上許愿彩箋,好不熱鬧。
王族貴眷家的小姐也是忙碌的,因為這即將開展的關于銀隋銀隋貴女最大的盛會之一,百花宴。
無人不知,但凡能在這百花宴中奪得魁首,這身價無一不是百倍增長,比如去年,魁首白丞相獨女白珊兒百花宴黑馬出頭艷壓群芳名滿天下,一月后便得嫁入了東宮,艷羨了許多人。這魁首之位,自然許多人覬覦。
姑娘小姐們都為這百花宴焦頭爛額,有的殷勤訓練,有的為別出心裁想破腦袋,也有人正在悄悄謀劃著什么。
除了洛小辭。
因為有了裝逼大禮包,洛小辭氣定神閑地在西苑里躺了十幾天,過得十分滋潤。
不過她對參加百花宴還是有點怨念的,因為她打聽了一轉,發現……參加百花宴奪魁的就她一個已婚少婦。
好吧,她實際上不是少婦,還是老少女,但外人看起來她是。不是沒有已婚少婦參加百花宴,許多已出閣的著名才女都會來觀賞百花宴,但都不會參與奪魁。
就她一個!已——婚——少——女!
這鍋誰背,這鍋洛小辭分析下來自然草布吉背。草布吉一貫的作風,為了劇情一切邏輯與合理性都可以犧牲。為了讓女主洛辭強行大放異彩,強行吸引男配目光,強行打臉女配,于是皇后欽點已婚少婦瑾蕓郡主跟一群未婚小姑娘奪魁。這要有多怪有多怪好嗎!
關鍵是好像除了她其他人的腦回路似乎都與草布吉統一了,沒人質疑這事的不合理性。洛小辭也是這幾天才反應過來,她自然不可能自己提出來質疑。
算了,就這樣吧。參加就參加,洛小辭決定一上去就用裝逼大禮包,直接蒙混過關,愉快地刷刷刷,刷分的曙光就在眼前!
不過這不是最讓洛小辭郁悶的。
最讓洛小辭最郁悶的是——夜天宸這十幾天都在躲著她。
她這整整十五天,
都沒看到夜天宸的影子!!!
她在心里的小本本上又給夜天宸狠狠記上了一筆:
——一言不合把她趕出墨玉齋,不給任何理由,人也找不到。喜怒無常,不可理喻。
殊不知現在在夜天宸心里她自己也是不可理喻的代名詞。
夜三分的確是在躲著洛小辭。
情有可原,經歷了戀愛心情上的大起大落,明明前一晚還天雷勾地火驚心動魄怦然情動,第二天醒來對方便把你推開了,她淡淡幾句,之前的驚心動魄便只能當成一場夢。
恕夜天宸接受無能。
戀愛中的人無論男女思慮總是特別多,腦補也特別多。
夜天宸腦海中晃過一年之約,懸崖下的指控,醒酒后種種,這讓他愈發疲憊。
她只是不喜歡你罷了。
那便早日劃清干系好了。
何必讓自己身陷泥潭。
后來聽說了這一段,泥潭洛小辭表示自己很無辜,因為她當時真的完全懵逼什么都不知道,誰知道夜天宸一個人在那里瞎想自個兒把自個兒套進去了,泥潭個粑粑……
所以說,跟人關系遇到拮據時敞開心扉談一談遠比自己腦補亂猜讓自己心力交瘁強得多。
不過這會兒的夜天宸當然意識不到這個。
為了言情特別是《溫柔郡主》這種虐文的故事曲折性,男主大大的情商注定不能太高,否則這些道理他都參透了,那故事還發展什么。
“王爺,明日百花宴,王妃參宴奪魁應辰時先至。王爺是讓王妃先行,還是與王妃一同前往御花園?”福伯站在夜天宸身邊恭聲問道。
夜天宸摩挲著戒指的手指一頓。
他開口啞聲道:“福伯知道……本王不見她。”
福伯嘆了口氣:“王爺一直對緣由諱莫如深,老奴不知王爺與王妃究竟發生了什么,也不知日后究竟怎樣,也不好說什么。但老奴知,皇宮實乃兇險之地,明槍易擋,暗箭難防,王妃先前幾次遇襲。明日王爺若實在不愿與王妃處在一處,便讓老奴隨王妃一同前行吧,關鍵時刻,也能替王妃擋上一擋。”
夜天宸沉吟不語。
罷了,見一見也不會少塊肉。
她一年后走,也不可能這一年都躲。
已沒初時那么郁結,到時候與她心平氣和地說話就好了。
半晌后,夜天宸開口道:“不好。如今風口浪尖,福伯還是待在昭王府勿要入宮的好。明日本王帶莫尋與王妃一同前往便好。”
“是。”福伯應聲點頭。
第二日一早。
天剛露白,洛小辭早早起床,王府的侍女為她沐浴、整裝、梳妝。
一切將將事畢,門外便傳來王府管事的聲音:
“王妃娘娘可有準備好?今日百花宴,王爺讓王妃娘娘一同進宮。馬車已經在門口備好了。”
洛小辭一愣。
……夜天宸現在愿意見她啦?
今日百花宴,這是躲不過了吧!
洛小辭心里腹誹,嘴上卻應了下來,被身邊的侍女扶著出去了。
西苑庭外停著一輛馬車,管事掀起幕簾,洛小辭總算見到了夜天宸。
夜天宸身上裹著一襲黑披風,正靠坐在一側瞑目就神。
夜三分自認已經做好了平心靜氣見洛小辭的心理準備,聽聞動靜便坦然睜開了眼睛。
夜天宸目光落到了洛小辭身上。
只見金步搖隨她身動搖曳,踏上馬車,一襲羽藍孔雀盛裝逶迤拖地,柔軟的錦緞無聲地劃過地毯。
再往上看,光潔的耳垂上流蘇錯落,隨形而動,再看,是被胭脂點綴的朱唇貝齒。
眉頭倏然微蹙,其間似乎盛著憂思……
夜天宸莫名氣躁。
話說兩個人對對方情緒的揣測還是與實際存在著很大偏差。
洛小辭上來便見夜天宸一直默不做聲地盯著自己,眉頭刷地一下就皺了起來。
洛小辭黑線,干什么干什么?一來就這么苦大仇深的眼神?她欠他了???
這苦大仇深純屬洛小辭腦補的,因為人家夜天宸其實只是看她出神了。
夜天宸回神的時候洛小辭已經提著裙擺站在他跟前了,看書uuanshu.正舉高臨下地瞥著他。
洛小辭喚道:“夜天宸。”
夜天宸聞聲抬頭。
洛小辭問道:“你為什么躲著我?”
”……“夜天宸沉吟一瞬,低聲道,“你,問我?”
洛小辭:“……是啊,當然在問你啊。”
……還問他?!
夜天宸突然有些生氣。
她是非要他把一切剖上臺面嗎?!
果然還是無法心平氣和。
他最終冷冷笑了一聲,果斷閉上了眼睛。
洛小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