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晨下了雪,王婷芝閑坐在家中無事。便想著出來,看看如詩如畫的雪中江寧城。帶著方總管和兩個家丁,從府中出來。在秦淮河邊走了一陣,便繞到了城中的一處布莊所在。沒想到,正好碰到了在這里買衣服的呂恒。
“靳掌柜,這位公子是咱們王家的賬房,自己人。以后,凡是呂公子要的東西,你可不能收錢的!”王大小姐笑著對一臉局促的店老板說了一句后,這才轉過頭,看著呂恒,微微躬身福了一下:“呂公子,你看可好?”
王婷芝那嬌艷如花的笑容里,帶著點點的狡黠。這點可愛的小聰明,讓呂恒心里有些哭笑不得。
“這個,好吧!”呂恒有些為難的揉了揉額頭,最后點頭。
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呂恒都是一個守信的人。只要他答應了的事情,就不會反悔。王大小姐這番做法,呂恒自然能夠看出來,她是想讓自己欠著王家的人情,好叫自己能夠一直呆在王家。
“呂公子不要介懷,其實這是咱們王府的習慣。每個王府的賬房,只要他還在王府,就可以在王家的布莊里享受這等好處。并不是針對公子一個人的!”王婷芝狡猾的笑著說,然后又轉過頭對一旁有些愣神的方總管道:“方叔叔,是這樣的吧!”
方總管回過神來,看到大小姐正對著自己使眼色。連忙應了一聲,幫助大小姐打圓場:“呃,啊?哦,對,對,大小姐說的沒錯,是這樣的!”
雖然在心里狐疑,王府啥時候有這樣的慣例了,我咋不知道捏?但王總管畢竟是在王府中呆了這么多年,見多識廣的他也算是人老成精了。
看到大小姐此刻臉上那抹淡淡的笑容,在結合前天晚上二人在談起呂恒的時候,大小姐說的話。當即也就明白了過來。
大小姐這是想讓呂恒一直留在王府啊。
前天晚上的時候,在呂恒走了以后。大小姐和自己說起了呂公子。
當然在搞明白了呂恒的確沒有其他心思后,大小姐很高興。但是,對呂恒那憊懶的性子,還有那似乎是什么都不關心的態度,大小姐也覺得有些頭疼。而且,大小姐對呂公子對王府若即若離的態度,感到很不滿。她本想,自己一開口,對方肯定會感激涕零的感謝自己的盛情相邀。但是,呂公子的反應卻讓大小姐大吃了一驚。雖然在最后,自己打了個圓場。讓呂公子暫時留在了王府,但是,大小姐對這樣的結果其實是不滿意的。最起碼,對呂公子駁了自己面子的事情,是不滿意的。
呂公子此人,雖說性子淡泊。也很容易相處。但是,識人無數的方總管,心里卻隱隱覺得這個年約十八九歲的書生,根本就不是一個王家能夠留得住的。
初見呂公子,他給人的第一感覺,不像是一個飽讀詩書的書生,更像是草原上販馬的商人。兩只手插在袖筒里,一邊在門口跺著腳驅寒,一邊等著自己出來。那摸樣,如何也和書生聯系不上。
但是在隨后,方總管卻發現,在王府內的閣樓亭臺間,呂公子閑庭散步的游走在其中。那淡淡的神色,仿佛王府里那股隱約的威嚴氣勢,在他眼里,宛若無物。這樣的淡然的心性和灑脫氣質,方總管幾十年來從未見過。
走在王府內的呂公子,仿佛是在秦淮河邊散步一樣,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門口高掛的圣上欽賜的牌匾,呂公子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摸索著下巴說了一句字不錯后,便再無反應。
偶爾跟自己說些妙語,雖然當時覺得有些輕狂。但是事后想起來,卻覺得十分有趣而且頗值得咀嚼。
投足揮手間,偶爾流露出的冷峻目光和超然一切的氣勢,那種目光,方總管只在一個人的身上見過。而那個人,卻是……。
方總管搖搖頭,將滿腦子的思緒甩出去后,看著大小姐臉上聰明狡黠的笑容,心里不禁有些好笑。
他其實是不太贊同,對呂公子用這些小恩小惠的。因為對方,根本就不在乎這些。甚至是有些不喜歡。你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對方很有可能會對你產生反感。
不過,自家小姐的面子,還是要維護的。所以,方總管此時也只能看著小姐做這些自己看起來沒什么用,甚至是一點用都沒有的小把戲。
偶爾偷偷的打量一下對面仍然是一臉微笑的呂公子,看到對方眼里那抹明了一切的笑意,方總管苦笑著搖頭,心里暗暗道,果然如此。
對于呂恒來說,王婷芝的這些做法雖說有些耍小聰明的意思。她的意圖,自己也明白。但是卻并不為難。畢竟,對于一個善于布局的人來說,破局更是輕而易舉。
況且,昨天在街上碰到蘇文正后,呂恒其實心里也開始有了一些盤算。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了自己不想看到的情勢,那么,到時自己如果想要改變一些什么,就必須攪動江寧這盤棋。王府,就是其中關鍵的一子。
當然,王府對自己也不錯。賬房的工作也挺好的。如果自己預想的事情永遠都不會發生,那,一直這樣過下去,其實也蠻不錯的。
呂恒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接受了王婷芝遞過來的這個不怎么誘人的糖果。
三人在店鋪里談論了一陣,見外面天色亮了起來。想起家中還有人等著,呂恒便起身拜別了王婷芝和方總管。走出了王家布莊。
此時,太陽已經跳出了地平線,天色已經大亮。初升的朝陽,給這座冰雪銀城撲上了一層耀眼的金色光芒。遠處的秦淮河面上,點點的金光波光淋漓的閃動著,霧氣蒸騰的河面上,一艘艘畫廊船坊隨著微風微微起伏。隨著水霧的隨風飄散,河面上的花船宛如仙宮一樣,若隱若現。
呂恒背著手走在回家的路上,身后王府的家丁,李二肩膀上扛著一大堆的大包小包,樂呵呵的跟著呂恒,朝著呂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