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妻

第406章 回憶

安小書站在窗前,望著外面漆黑一片的天空,她的心里有種說不出的空洞!

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感覺,就好似自己過的每一天都是在混日子,不管過與不過都沒有太大的意義。

就連以前很在意的一些東西,對于如今的她來說,都變得沒有吸引力。

除了睡覺,這幾天她幾乎想的事都是一件事,不管是睜開眼睛還是閉著眼睛,那個男人的身影總是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尤其是那天在她說了那些狠話后,他失去理智的開車技術,她記得當時車子撞的那樣厲害,受傷是在所難免的,可是他卻絲毫不在乎。

按他的性子,就算發生再大的事也不可能失控成那樣,想來她真的傷了他的心。這會兒,他應該恨慘了她吧!

不過,從此以后這些都跟她無關了,早就料到的不是,時間是最好的治愈良藥。他現在恨她,總有淡的時候,然后他會忘了她,重新喜歡上別的女人,最后結婚生子。

想到這,心臟處就像被人扎了一針,疼的要命。

下意識伸出手扶著肚子,如果說現在有唯一能讓她平靜的東西,就是肚子里的寶寶。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只要一想到在里面已經存在了一個生命,是她的孩子,更是西陵昂的孩子,她的心里就抑制不住的滿足。

“寶寶,媽媽只有你了。”

低低說了一句,安小書臉上浮現一絲笑。

都說母愛的力量是偉大的。天下無論哪個母親在面對自己的孩子時,都是異常的溫柔。

她從小沒有媽媽,也體會不到那種感覺。但她肯定,當初自己還在媽媽肚子里的時候,她也是這么輕撫著她,跟她說一些溫柔的話,哪怕自己已經記不得了。

唯一對不起寶寶的,怕是除了她這個媽媽加倍的愛,就是不能得到爸爸的呵護。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怪只怪他來的不是時候!

不過在安小書看來。與其說是后悔。不如說是慶幸。因為如果不是有這個寶寶,或許她現在根本沒有辦法這么快站起來。

正想著,門口就傳來輕微的響動。

安小書聽見了,但她不想回頭。

“乖寶。”

隨后響起的是安爸的聲音。

安小書皺眉。因為除了他。伴隨著的還有濃濃的一股異味!

胃里猛的一陣翻騰。她已經本能的掩住嘴朝著浴室奔去!

干嘔的難受感覺讓她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安爸見此,一臉的擔憂,走過去拍著她的背。語氣柔和的像對待一個孩子,“乖寶,不怕啊,沒事的。”

安小書就算再少根筋也知道孕吐的事,當即擺出一個笑,“老爸,你拿什么東西進來了?”

以前聽說孕婦的生理結構很是奇怪,尤其是孕吐,當時安小書還不信,心里僥幸的想,也許她是一個例外,好歹也是吃貨。

直到這刻才明白,正因為是吃貨,才更會愈發的難受!

就像今天早上,明明面對的是自己喜歡的食物,可才吃進去一點就很不給面子的吐了出來!

這搞的她都不敢隨意吃東西。

只是如果不吃,別說她沒有營養,寶寶也會發育不好的吧。

而犟著吃下去的結果就是繼續吐,吐啊吐,吐的她差點連苦膽都吐了出來!

早就聽說懷孕的女人最偉大,看來所言非虛。

漱了口,胃里的難受感覺總算得到舒緩。可不等安小書坐下,安爸又端著那晚黑乎乎的東西過來。

“老爸,你端著什么東西?怎么感覺像中藥?”安小書開玩笑的道。

說完,她的臉色陡然一變!

一個莫名其妙的詞浮現在她腦海。

身子微微有些顫抖,她眼也不眨的盯著安爸,“你想給我喝的是什么東西?”

安爸端著藥的身子也是一頓,隨即解釋道:“這個啊,爸爸看你最近身體不好,特意讓王醫生開的中藥,給你補補身子。”

藥?!

先別說這個時候安小書能不能吃藥,光是聽見這個字,她都會下意識的往某個地方想。

眼神陡然變得凌冽,她后退兩步,不敢置信的看著安爸,聲音顫抖,“那天你和王醫生的話我聽見了!”

“你……”安爸詫異的望著她。

“爸!”安小書表情有些痛苦,想也不想的上前一把打翻藥碗,第一次極其嚴肅的看著安爸,正色道,“爸,你是我爸,我從小就敬你愛你,可是你怎么能這樣?”

一邊說,她的聲音就哽咽起來。

“乖寶,不是這樣的……”安爸被她嚇得有些手足無措,上前一步,“你怎么連爸爸也不相信了?爸爸何時害過你了?”

不怪安小書不信,而是這個時候,她真的已經脆弱到了極點。

“傻孩子,竟然你已經知道了爸爸也不想瞞你。雖然這個孩子的確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可你是我的女兒,天下哪有父母對自己的孩子下手的道理?”安爸嘆息道。

“那這個藥?”

“你就這么不相信爸爸?”安爸臉色有些發白,“雖然你在這個時候確實不能服用任何藥物,不過這個除外,你也應該知道,王叔叔的醫術是祖上傳下來的,他還能害你不成?”

“爸!”鼻子一酸,安小書再也忍不住的撲到安爸懷里。

“傻瓜,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一邊這么說,安爸也是眼眶微紅,一下一下輕拍著她的后背。

安小書心底是難以言喻的懊悔,“爸。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的!”

“爸爸也有錯,沒有事先跟你說明。”

“爸,你真的不怪我?”安小書抽泣的同時,心中五味陳雜。

“傻丫頭,你也說了我是你爸,天底下哪有父母會怪自己的孩子?你就算再有錯,你終歸是我的女兒!”

聞言,安小書鼻子酸楚的更加厲害了,豆大的淚珠像斷了線的珍珠,不停的往下掉。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自己的爸爸是這世間最好的爸爸!

也許這事發生在別的孩子身上。事情會大不一樣,可是她的爸爸卻不同,因為他是真的愛她!

“乖寶,你真的不后悔嗎?哪怕這個孩子……”后面的話安爸沒有再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安小書沒有絲毫猶豫的點點頭。“爸。我懂你的意思。但他畢竟是我的孩子,哪怕他真的有殘疾,他也是我的孩子。”

就好比哪怕她犯了再大的錯。她也是安雙霸的女兒。

“值得嗎?”。

“嗯!”或許這事根本沒有值不值得,對于她來說,只要這個孩子是她曾經深愛過的男人的孩子,她就會義無反顧。

“乖寶,你真的是長大了。”安爸嘆息一聲,聲音里些許的無奈。

都說父母的心理永遠是矛盾的,一方面希望自己的子女健康快樂的成長,另一方面又希望他永遠也不要長大,這樣就能永遠承歡膝下。

只是孩子畢竟也有長大的一天,他們會有自己的天地,自己的孩子,然后對孩子產生同樣的想法。

“爸,不管怎么樣,我都是你的女兒!”安小書吸吸鼻子,“只要你不嫌棄我,以后我就永遠賴著你了!”

“傻丫頭!”安爸哭笑不得,“這樣正好,也省得爸爸擔心你嫁出去受人欺負。”

“誰敢欺負我?”扁了扁嘴,安小書情緒已經不似剛剛那么難受。

都說親情是天下最好的一劑良藥,看來的確如此。現在把什么事都跟老爸說開了,她的心理負擔也沒那么重了,似乎心情都好了。

安爸牽著她到一邊坐下,臉上滿是慈愛。

“對了爸,你能不能給我再說一些關于媽媽的事?我真的好想她。”靠在安爸肩上,安小書問道。

以前每次問老爸這些問題,老爸總是含糊其辭,可是現在她真的很想聽,很想多知道一些關于媽媽的情況。

而這次,安雙霸沒有像以前那樣搪塞過去,反而臉上浮現出一絲的幸福,“也好,現在你已經長大了。”

注意到安爸臉上的表情,安小書甚是詫異,這種感覺,甚至比老爸對她的疼愛更深幾分。

只有當一個男人真正的愛過一個女人,才會在提到她的時候有這種幸福。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那個時候你媽媽和你姨媽初次來京都。因為是外地人,免不了受人欺負,巧的是剛好被我撞見,我當時就很奇怪,像你媽媽那種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竟然在面對那些小混混時毫無畏懼。”

“難道媽媽也會拳腳功夫?”安小書忍不住插話進來。

安雙霸笑的有些無奈,搖搖頭,“其實一開始我也是像你這么認為的。后來才知道她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說來也怪,也就是那么一眼,我就喜歡上了她!明明你媽媽和你姨媽長的一模一樣,我卻還是第一眼就相中了你母親。”

“我那個時候吧,年輕氣盛,也不懂的什么委婉,喜歡就是喜歡,于是哪怕是第一次見面我還是揚言一定要娶她!”

“啊?這么快?”安小書詫異的瞪大眼睛,不由好奇起來,“媽媽呢?她答應了嗎?”。

“自然是沒有。”安雙霸表情有些古怪,“她啊,說是嫌棄我的出生,還口口聲聲讓我從良。”

聞言,安小書不由笑出聲,這個還真像老爸的作風!

“那然后呢?”她滿是好奇的問道。

安爸摸摸鼻子,語氣有些焉了,“本來我想著,只要自己喜歡就成了,管她同不同意,先來個生米煮成熟飯,看她嫁不嫁!”

安小書驚的下巴都快掉了下來。

“但后來我終歸沒有成功下手,不僅如此。還被你媽媽揍了一耳光。”說到這,安爸連連搖頭,表情卻是與語氣不同的幸福。

安小書表情怪異的摸著下巴。真看不出來,原來老爸年輕的時候竟是這么任性!

不但第一次見著媽媽就有了娶回家的打算,竟然還想生米煮成熟飯?

天,她甚至可以想象老爸當時霸道的舉動。

不由繼續問,“再然后呢?”

“被打了我肯定很生氣了!”安爸一臉嚴肅,“心里就想著,這巴掌不能白挨啊,于是更加堅定了娶你媽媽的決心!”

“原來老爸你也挺不容易的。”對此。安小書表示同情。

“可不是。你都不知道你媽媽有多難追,我幾乎是把能想到的辦法都用盡了。結果她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那后來你是用了什么辦法?”安小書對這個才是最在乎的。

“后來啊。”說到這,安爸終于多了一絲得意,“她越是不想看到我。我就偏要在她面前轉悠。白天轉晚上轉。轉的她成習慣不可!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終于讓我逮著了一個機會。那天有幾個不長眼的小混混又想找她麻煩。”

呵呵笑了兩聲,安爸顯得有些奸詐。“也是這次,你媽媽終于肯對我改觀了。本來對于我來說,幾個小混混壓根不放在眼里。”

“你做了什么?”安小書怪異的挑眉。

“其實也沒什么,不過是一出苦肉計而已。”安爸輕咳兩聲,“結果我沒想到,你媽媽一看見我受傷,竟然哭了!這可把我給急的,以為她是被嚇的,后來才反應過來她是因為擔心我。”

“這樣……就成了?”安小書不敢置信。

“可不是!”安爸哈哈笑了兩聲,末了得意的問道,“怎么樣?你爸爸年輕時候厲害吧?你媽媽明明口口聲聲的說不嫁給我,到最后還不是跟了我。”

“嗯……還好吧。”安小書眉毛糾結成麻花,其實在她看來,媽媽才是那個該慶幸的人吧。

她的記憶里沒有媽媽的印象,自然不好評論。不過在她看來,老爸卻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哪怕沒有親眼看到過兩人相處的畫面,她已經能感覺老爸對媽媽的稀罕程度!

心里有些失落,她問道:“老爸,你想媽媽嗎?”。

“嗯。”安爸點點頭,“如何能不想。”

安小書一下覺得自己問的多余了,確實,在她這個旁觀者的角度來說,都忍不住替兩人不甘心。更別說那么愛著媽媽的老爸。

“那你是怎么挺過來的?”在她看來,和西陵昂分開已經是一種折磨,很難想象當自己深愛的人消失了是種什么感覺。

“傻丫頭,老爸不是還有你們嗎?”。安爸一邊說,將她摟在懷里,“雖然你媽媽一開始走的時候我是有些接受不了,不過后來也就想通了,人生在世,每個人都難免一死,一個人對另一人的愛,并不是在一起的時間長短決定的,而是在于心!只要當初刻骨銘心的愛過,知道對方心里有自己,哪怕再也見不到,回憶也是美好的。”

“正因為有你們在,才更加不能抹去我們曾經在一起的事實。你是我的女兒,這是誰也不能改變的事實,所以不管你將來怎么樣,你永遠都是爸爸最愛的閨女!”

“爸!”安小書鼻子又是一酸,撒嬌的窩在安爸懷里,“你也是我最愛的爸爸!”

“乖。”安爸笑的合不攏嘴,“乖寶,你有多久沒這么跟爸爸撒嬌了?都讓爸爸以為,你討厭我這個糟老頭子了。”

“胡說!老爸你才不是糟老頭子。”安小書在他懷里蹭了兩下,恭維道,“你才不老,你信不信你如果和大哥一起出去,別人肯定不相信你們是父子,都以為是兄弟!”

話雖夸張了些,安爸卻是高興的眼角的皺紋都能夾死蚊子了!

“就會哄爸爸開心!”

“哪有!”

安小書臉上總算浮現一絲笑意。

就像老爸說的,分開不能代表什么,至少他們曾經在一起過,而肚子里的寶寶就是他們在一起的證明,只要有他在,她都會努力的生活下去。

自己選擇的路,哪怕是跪著她也要走完!

和安爸的一番談話,安小書茅塞頓開,郁悶的心情已經褪去大半,就連晚餐都沒怎么再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