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權宦

第五百二十九章 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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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貴妃一向牙尖嘴利,王皇后一時語塞。

皇上若有所思的看了穆貴妃一眼,指著琉夜說道:「那么,你倒是說說,貴妃庫里的這只匣子又是何處而來,難不成,原本這東西是有人想要暗殺貴妃的?」

琉夜瞄了穆貴妃一眼,不知道該如何圓過去,秦增就在一旁開口說道:「這倒不會,因為這只匣子,是多年前貴妃娘娘親自命人制作的。」

秦增的話一出口,穆貴妃便緊緊抿住了嘴巴。

皇上看向穆貴妃,「哦?竟有此事?」

秦增面向穆貴妃,說道:「當年貴妃娘娘的手帕交,也就是蕭家嫡女出嫁到鎮北王府時,貴妃娘娘不知抱著什么樣的目的,特尋來工匠制了兩只這樣的盒子,美名其曰用來防身,但這樣的東西,用過一次之后就會為人所防備,最終蕭家嫡女只帶走了其中一個。另一只,則留在了貴妃娘娘的這里。」

提到蕭瀾與,殿上瞬間一片寂靜,皇上的眼睛倏然瞇了起來。

眾人都意識到,秦增所要說的事情,很可能涉及到多年前那位差點成了皇后,最終卻嫁給了鎮北王的那個女人。

尤其穆貴妃聽見「手帕交」三個字的時候,眼角狠狠地抽動了一下。她看向秦增的目光瞬間變得陰戾異常。

但秦增根本不畏懼穆貴妃,仍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提到自己的母親,他反而是在場最平靜的一個。

「琉夜在穆貴妃身邊侍奉多年,當年的事情她自然也全然知曉。那么,琉夜明明知道這只匣子是暗器,又怎么可能自作主張換到崇南使臣帶來的禮物上去,所以,這必定是貴妃娘娘的授意,而不是方才琉夜所說的自作主張。」

琉夜霎時白了一張臉,就要開口替穆貴妃辯駁,但穆貴妃抬手制止了她,沉肅面容說道:

「既然秦大人要拿此事說話,本宮也不妨明說。崇南圖謀不軌,使臣又死在了宮中,分明是要以此事脅迫,本宮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想到了這么個兩全其美的辦法,王萱儀是皇后的侄女,也算是皇親國戚,總該有為國犧牲的覺悟。若能以她一條性命換來兩國的安穩,本宮愿意做這個壞人。」

她的意思是,將王萱儀的死嫁禍給崇南,甚至是誣陷崇南謀殺王皇后,那么崇南就不會死咬著使臣一事不放。

李清懿聽她此番言語,不禁感嘆對方反應實在不慢,或者說,她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三言兩語就將自己的所作所為從私仇,變成了為國為民的大義。

秦增聽她如此解釋,忽而輕笑了一聲,穆貴妃面上掛不住,微帶著怒氣看著他說道:「若秦大人有更好的辦法,本宮自然無需多此一舉。事到如今,難不成你要向崇南使臣揭露此事,破壞好不容易扭轉的局面?」

秦增聞言看向皇上,穆貴妃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就見皇上的面色變得十分難看,穆貴妃一怔之下便閉上了嘴巴。她說秦增沒有辦法,就等于說皇上沒有辦法。

然而事實并非如此,皇上對付崇南的手段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穆貴妃這根本就是在強詞奪理。.

且她這么做,是在干涉朝政。

站在殿上的大臣們紛紛議論起來,顯然對穆貴妃十分不滿。

秦增與李清懿對視一眼,他拐彎抹角說這么多,主要目的是為了引起大臣們對穆貴妃的敵視,之后,便能順著藤一路編排穆貴妃的是非對錯。

果然,秦增說道:「可惜,貴妃娘娘始終還是露了破綻。」

穆貴妃面部的線條緊緊繃住,等著秦增往下說。

「貴妃娘娘的目的若真是要王大姑娘為大靖效命,就沒必要將皇后娘娘的舊物送到她手上,不是么?再者,王大姑娘十幾歲的年紀,對當年的事知之甚少,又如

何能認出這是皇后娘娘的舊物?必定是貴妃娘娘派人向她透露了此事。」

秦增目含嘲諷,說道:「而皇后娘娘睹物思人,自然會多次打開查看。興許是第三次,也可能是第四次,就必死無疑。」

但穆貴妃一定沒想到,王大姑娘得知此物來歷后,少女的心思柔軟敏感,她猶豫著要不要將此物轉交給自己的姑母,生怕姑母睹物思人,引發病痛,所以多次打開盒子再三思慮。以至于恰巧在宮宴中釀成了這樁禍事,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過來。

「穆貴妃的手段,依舊如此高明。」王皇后恨恨的看著穆貴妃,說道:「然而,你為了什么想要我的命,想必很多人都心中有數,還有什么好藏的?」

皇帝多年來被各方勢力掣肘,對覬覦他權利的人恨之入骨,王皇后的話無疑是火上澆油,深深挑起了皇帝對穆貴妃的厭惡。

「皇后娘娘這話,是要陷本宮于不義!」穆貴妃的面容禁不住扭曲,轉而向皇上說道:「皇上要為臣妾做主!臣妾冤枉!」

王皇后看也不看她,微微揚起下巴,端出母儀天下的氣勢,與穆貴妃扭曲的嘴臉形成鮮明的對比,她淡淡說道:「貴妃多年來,大事小情都是這般喊冤,本宮都聽膩了。」

穆貴妃沒想到她壓根不與她辯駁,噎得臉色鐵青,她沒有忘記,還有一名活著的刺客被對方捏在手中。

她的肩膀狠狠顫動了一下,將目光看向皇上,希望他能夠讓這些人都滾出大殿,結束此番無理的作為。然而皇上只是一言不發的坐在那,似乎真的要讓王皇后將所有的話都說出來。

王皇后從貼身的袖袋中拿出幾樣東西,一一亮在眾人眼前,說道:「皇上,當年公孫敬之奉命查探蕭家貪賄案的疑點,后來卻被冠上了與蕭家同樣的帽子被滅殺滿門。皇上可知道是誰暗中做的手腳?還有如瑛的下落……」

皇上的瞳孔猛地一縮:「如瑛?」

如瑛是從小服侍皇上的貼身宮女,比皇上年長四五歲,先前是太后身邊的奴婢,因其聰慧細心,便被指派到皇上身邊照顧飲食起居。皇上也很喜歡她,對她十分依賴,繼位之前,一直是如瑛服侍左右,幾乎寸步不離。

從小培養起的感情,比其他人難免要寬厚許多。但太后娘娘深覺不妥,對如瑛起了防范之心。所以,就在皇上繼位的前一年,太后娘娘將二人分開了。

按理來說,如瑛不過是個宮女,就算皇上對其看重些,最多也就封個嬪妃,太后娘娘沒有必要這么做。

但先皇對兒女們少于關愛,將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政務上。皇上的生母也沒得早,太后沒有子嗣,在諸位皇子中,挑選了皇上到身邊撫養,如瑛就是那個時候被指派到了皇上身邊侍候,十幾歲,正是一個女子最好的年紀,充當了姐姐,知己,甚至是母親般的角色,將所有的溫柔美好都給了皇上。同時,又是皇上成年之后的第一個房里人。

如此復雜的情感,是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帝王身上的,所以太后娘娘才做主將如瑛從皇上身邊帶走。

其實太后原本并沒有打算處死如瑛,但皇上因為此事與太后發生爭執,太后認為再放任下去,如瑛很可能成為巨大的威脅。

皇上作為未來的天下之主,身邊本就不應該有如此在意的東西或人,那會成為致命的弱點,所以,太后娘娘無論是理智上還是感情上,都不愿容忍如瑛的存在。

不過,沒有人知道太后最終是如何處置如瑛的,她在皇上繼位的前一年,突然消失不見了。

當時秦增與李清懿說起此事的時候,說他還有另外一個猜測。

秦增覺得,即便太后娘娘已經打算好了要除掉如瑛,也有許多辦法讓她合情合理地消失,可當年的情況是,如瑛突然在某

一天的早晨消失不見了,十分突兀,沒有理由,沒有半點緩沖,就人間蒸發了。

他覺得如瑛的消失另有隱情。

李清懿還曾詢問過元衡郡主關于如瑛的事。

皇上繼位時,元衡郡主也有十一二歲了,的確記得如瑛的一些事情。

她說那日自己在太后寢殿的偏廈中睡覺,隱約聽見皇上與太后娘娘的幾句爭吵,

皇上語氣急切,質問太后為何出爾反爾,明明答應了讓如瑛留下,卻又反悔。

太后娘娘的聲音則是一片冰冷,說她這么做,自然有她的原因,讓皇上就當沒有這個人。

這段對話足以說明太后曾答應過讓如瑛留下,可最后如瑛卻人間蒸發。

元衡郡主猜測是突發了什么意外,讓太后娘娘不得不對如瑛做出另外的處置。

可如今王皇后突然的一語,讓隱約知曉此事的人意識到,這其中一定有什么隱晦的原因。

眾所周知,即便如今的帝王已經不是當年青澀的六皇子,但「如瑛」二字依舊是皇上心中不可觸碰的舊疤。

所以眾人當即停止了議論穆貴妃的對與錯,殿內陡然一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王皇后。

就連李清懿也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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