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妻如云
第四百零九章:教訓你這個狂生
“咳咳——”沈傲咳嗽兩聲,正色道:“狄小姐深更半夜拜訪,不知有什么事要見教?”
狄桑兒沉默了片刻,才是鼓足勇氣道:“是安叔叔要我來尋你的,那件酒具被人盜了。筆趣閣必去”
酒具被人盜了?沈傲頗有些遺憾,天下之間,獨一無二刻著王右軍行書的酒具,彌足珍貴,不過酒具被盜,倒也說得通,一個價值三萬貫的酒具,若說不遭人惦記那才怪了。
沈傲曬然一笑:“酒具被盜,你不尋官府,卻來尋我做什么?”
狄桑兒來尋沈傲,本就有些不情不愿,只是受了安燕的囑托不得不來,見沈傲不冷不熱的樣子,此時又羞又怒,強忍著不快道:“你知道什么——酒具的事是不能讓官府知道的。”
沈傲經由狄桑兒提醒,頓時明白,首先這酒具的來路不正,原先只是買一件盜墓賊的漆制酒具,倒也沒什么。可是如今發現這是世上獨一無二的珍寶,若是稟告了官府,難保朝廷里不會有人垂涎三尺,到時只需說這是贓物,便可將酒具收繳了去。
更何況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安燕是個細心人,若是報了官,就是將酒具尋了回來,這件事也會鬧到天下皆知的地步,到時更不知有多少人覬覦這件寶物,所謂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便是這個道理。
沈傲只好道:“酒具丟失了,卻為何來尋我?”
狄桑兒道:“酒具不但丟失了,連安叔叔也被賊人打傷了,因此,安叔叔說,要盡快尋回酒具來,可是他現在臥床不起,我又是個女孩兒家,不經事,沒有什么人可以托付,教我來請你——”
沈傲苦笑,這個安燕,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沉默片刻,道:“當時在場鑒寶的,屋子里一共有七個人是不是?”
狄桑兒連忙點頭:“對,除了你、我,還有安叔叔,那個賣寶之人,另外還有三個伙計。筆趣閣必去”
沈傲道:“我一直在國子監里讀書,這一點有許多人可以證明,至于你,也可以排除嫌疑,那個賣寶的是盜墓賊,而且還不知道酒具的真正價值,暫時也可以排除在外。也就是說,能對寶物的價值了若指掌,又能產生覬覦之心的,就只剩下安燕和三個伙計的嫌疑最大——”
狄桑兒道:“安叔叔是不會竊寶的,更何況他還被賊人打傷了,你胡說八道什么。”
沈傲苦笑道:“我只是分析,當時在場的都有嫌疑,況且被賊人打傷,誰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為了洗清嫌疑故布的疑局?”頓了一下,又繼續道:“若是酒具被這四人其中之一竊了,倒也沒什么關系,既然賊人不潛逃,那么就說明他們對自己很有信心,若我猜得沒有錯,過一些時日等風平浪靜之后,那個盜寶之人便會悄悄地去尋找買主,到了那時,一切就水落石出了。”他打了個哈哈:“好啦,過兩日本公子得要考試,恕不奉陪了,狄小姐這幾日注意這幾人就是了,再見。”
說罷,沈傲旋身進了集賢門,身后的狄桑兒對他道:“哼,早知就不教你幫忙。”接著,頗有些悻悻然地對車夫道:“回酒樓去。”
沈傲回到宿舍,便見吳筆在燒水泡茶,吳筆抬眸看到他,問:“沈兄大半夜的去哪里了,四處尋不到人。”
沈傲敷衍幾句,心里倒是不由地對狄桑兒的酒具被盜之事有些上心,酒具被盜,嫌疑只有四人,到底是誰呢?他的好奇心很重,方才故意先回來,便是料定了這竊賊暫時不會輕舉妄動,會等待風聲小了些才會繼續活動,現在去把人揪出來,難度太大,還不如先放松那竊賊的警惕,自己慢慢入手。
喝了茶,二人更是睡不著了,看了會書,沈傲不由地想起了蓁蓁,心里苦笑,紅袖添香,若是蓁蓁在這里,倒也有趣,蓁蓁最愛古玩,可惜那件酒具沒有機會讓她鑒賞過。筆趣閣
隨即又想起了春兒、茉兒,他們現在不知如何了,哎,周小姐的事最難辦,周若的心意,沈傲是最明白的,只是周若的性子有些高傲,是絕不肯委曲求全的,唏噓一番,轉眸一看,吳筆卻是趴在桌案上睡了。
過了兩日,便是終考,今年國子監終考的人數最少,而據說太學終考生竟有一百余人,且陣容強大,因而唐嚴等人頗有些緊張。
終考的考場,是在太學,唐嚴領著眾考生過去,到了考場門口,那太學國子監祭酒便笑吟吟地迎過來,朝唐嚴道:“唐大人來得這么早?”
這二人一向不太和睦,也不過是面子上的客套,唐嚴捋須道:“自然來得要早些,教監生及早做準備。”
成養性的身后,跟著兩個人,這二人,唐嚴是認識的:“程輝和徐魏也要應考嗎?看你們信心十足,莫非是要入三甲?”
程輝仍是那副颯爽的風采,朝唐嚴行禮道:“學生見過祭酒大人。”他不說唐大人,而是故意報出唐嚴的官名,拿捏住了分寸,表示自己對唐嚴的疏遠。
至于那個徐魏,更是狂妄得很,很是勉強地拱拱手,道:“素聞唐大人的賢婿也來應考,汴京第一才子,嘻嘻——徐某倒是要見見。”挑釁意味很濃。
成養性心里樂開了花,卻是故意道:“徐魏,唐家的女婿是汴京第一才子,這是人盡皆知的事,你莫非不服氣嗎?”接著又對唐嚴道:“唐大人恕罪,這徐魏自恃自己的學問尚可,因而總是狂妄了一些。”
唐嚴只好道:“不妨事,不妨事。”
沈傲眼見老丈人吃了鱉,又見這徐魏狂妄得很,冷哼一聲,道:“徐兄不服氣,是理所應當的事,說起來學生遇到的狂生也是不少,就是不知徐兄到底有沒有狂妄的本錢。”
徐魏大怒,道:“今日見了沈兄,想必這汴京第一才子,也名不副實。”
沈傲淡然道:“到底如何,考過了就知道。”
沈傲藝考第一,在徐魏眼里還真算不得什么,徐魏看著沈傲冷笑道:“好極了,只有考過了才知道。”
待眾人進了考場,在考棚里做了準備,那徐魏的考棚正對著沈傲,相隔有兩丈,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徐魏早就對沈傲心生不滿,再加上他本就是不服輸的人,因而今日做足了準備,要與沈傲一較高下。
沈傲看著對面的徐魏,曬然一笑,從容淡定地等待試卷發下,心里在想,一定要打擊這徐魏的囂張氣焰。
待試題發下,沈傲看了卷,試題的名字叫《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始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慊》。
沈傲隨即明白,這句話出自《大學》,意思是說所謂心要誠實,就是說自己不要欺騙自己。要像厭惡臭氣和喜歡美麗的顏色一樣,這樣才能說自己意念誠實,心安理得。
一般經義,大多出自論語,這道題出自大學,頗有些標新立異,大學中的字句頻繁的摘抄出來出題,這還是在南宋之后的事。沈傲想了想,不由望了對面的徐魏一眼,見徐魏正皺眉沉思,想必正在思考破題之法,心里就想,要考過終考不難,既然要和他比,就看誰先想出破題了。這徐魏雖然狂妄,可是思維極其敏捷,破題很快,不如就和他比一比。
這個時候徐魏也恰好抬眸看過來,與沈傲的目光相對,只怕也存了這個心思,朝沈傲冷笑一聲,又垂頭去看題了。
沈傲想了想,從容捉筆寫道:“夫好惡咸正,而凡意皆如其心,不可恃心而任意也,猶不可恃身而忘心也。”
這是破題,破題的大意是既然如此,那么君子的好惡在于不可恣意妄行,切記要恃身律己。
接下來的承題是:傳者釋正心之在誠意者曰:“今咸謂意從心生爾,而夫人恒有心外之意,其孰能知之!”
承題引用的是孟子的思想,仍是圍繞著破題展開。有了承題、破題,沈傲下筆如飛,反觀對面的徐魏,剛剛想到破題之法,等他抬起眸來看沈傲的進展,卻見沈傲早已下筆,不由懊惱,連忙動筆。
有了陳濟的指導,沈傲做題,對填詞一道已有了相當的水平,因而一旦下筆,便收不住了,只用了半個時辰,一篇千余字的經義便算作成,待他好整以暇地抬起下巴,看到對面的徐魏正寫寫停停,還在答卷,心里便忍不住促狹著想:看你怎么狂,看我怎么耍你。
吹干了卷子的墨跡,高聲道:“交卷!”這一道聲音不大,卻也足以令監考官和徐魏聽見,徐魏抬起頭來,看到沈傲已做完了卷子,心就亂了,急促促地又去答題,可是心一亂,這題目卻不太好答了,方才打好的腹稿一下子忘了,因而答得更是慢了幾拍。
監考官過來,見沈傲已做完了題,沈傲如今也算是飽負盛名的人物,監考官倒是不介意他提前交卷,收了他的卷子,還不忘道:“小半時辰就做完了?沈公子是否要檢查一遍?”
沈傲搖頭,故意抬高音量道:“學生已檢查了三遍,斷無問題。”
那一邊徐魏聽了,豆大的冷汗自額頭流出來,人家已檢查了三遍,自己的經義卻只作了一半,只這個快字,沈傲就將他甩了個老遠;心里又是懊惱,又是著急,羞愧難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