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萬國展覽會是一個機會,和后世的所謂廣交會差不多,無非是擴大貿易而已,泉州的危機早晚爆發,有了這么一次機會,一是擴大影響,盡量地減少一點危機的當量:另一方面,也是泉州向天下宣布其天下第一大港的契機。
沈傲是無論如何也要去一趟泉州的,危機隨時會有可能爆發,只是時間問題,現在必須大刀闊斧地暫時延緩住危機,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福建路如今幾乎是沈傲的老巢,怎么可能叫他不有所顧忌?
不過眼下當務之急的,是盡快處理掉李邦彥這個人,若是能順道解決掉太子就更加好了。
沈傲坐在椅上想了想,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威嚴,在段正聲面前,他的每一句話都不容置疑,完全是一昏驅使奴隸的口wěn。以至于一邊的趙紫衡突然發覺這個往日熟悉的沈壞蛋有些陌生,陌生得讓人摸不透。
這種變化,讓趙紫衡一時入了迷,不由地仔細觀察起沈傲的一舉一動,咀嚼他的每一個字,突然發覺,這沈愣子和自己的爹似乎并不一樣,那種高高在上,居高臨下的眼神掃過去,像是逼迫著所有人向他屈服一樣。
反觀段正聲,已經只剩下唯唯諾諾的份了,若說他一開始還保持著幾分王子的尊嚴,可是此時此刻,卻如彎折的勁草,不自覺地向著沈傲低頭。
沈傲說完了,淡淡地抿了抿嘴,那微微抬起的下巴還沒有下伏,俯瞰蕓蕓眾生的眼神還未消散,卻換了一副慵懶的口氣道:,“該說的也說了,按本王的吩咐去做,本王保你段氏當國。”
段正聲感激涕零地道:,“段氏上下,定然感激殿下大恩大德。”
沈傲哂然一笑,毫不客氣地接受了他的恭維和感激,只是道:,“本王還有事去見這里的主持”就不多奉陪了。
說罷”沈傲便站起來,段正聲也立即站起來,道:,“不敢再叨擾殿下,殿下慢走,郡主持與段某交好,是否要段某引見一下?”
沈傲搖頭道:,“這個不必。”說罷,牽住趙紫衡的手,道:,“走吧。”
趙紫衡被那大手握住,臉上已是緋紅,居然生不出反抗的力氣,
只是覺得這大手比從前握得更有力,有一種不容人反抗的意味,她輕輕地抬起下巴,瞄了沈傲一眼,隨即蹦蹦跳跳地隨著沈傲出了這殿里。
從殿中出來,趙紫衡奇怪地看著沈傲,咬著唇道:,“沈傲,你有沒有覺得你方才有些不同?”
“嗯?”沈傲這時又恢復了一劃讀書人的酸相,笑吟吟地道:,“怎么?有什么不同?”
趙紫衡猶豫了一下”脫口出來道:,“你的口wěn很像官家,比官家還要霸道。”
“是嗎?”沈傲淡淡地反問一句。
趙紫衡很認真地點頭道:,遲疑了一下,又道:,“京城里的那些親王,沒有一個像你這樣的。”
沈傲呵呵一笑,道:,“你想得太多了。”隨后又補上一句:“這樣的話不能對外人說,知道嗎?”
趙紫衡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旋身道:,“你是在求我是不是?”
沈傲不理她,拉著她繼續走。
趙紫衡悻悻然地快步跟上,道:“你既然求我,為什么一點誠意都沒有?”她朝沈傲眨了眨眼,繼續道:,“我不會和任何人說的,連安寧姐姐都不說”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她刻意將我們之間的秘密咬得很重,很甜mì的樣子,仿佛這樣,二人之間的關系就比任何人都親密了一層。
沈傲嗯了一聲,不禁道:,“不知安寧她們哪里去了?”
趙紫衡四處逡巡,朝一個方向指了指:,“看,那是我們的隨從。”
沈傲順著趙紫衡的目光看過去,果然看到一個校尉站在月洞下等待,快步過去”那校尉朝沈傲行了個禮,道:“安寧帝姬讓卑下在這里候著殿下”她們已經先去八角琉璃殿了。”
說罷在前引路,帶著沈傲和趙紫衡往佛寺的后院處去,人煙已經漸漸稀少,足足走了一盞茶,才又看到了一處殿宇,八角琉璃殿的規模不下羅漢殿,頂為黃綠琉璃瓦大建筑,大殿周圍及月臺邊沿沒有漢白玉雕獅石欄桿,殿南石階上雕盤龍,階下南邊有小花園,園中有太湖石池塘,很是幽靜,顯然這里很少有生客過來,應當是隆重場合禮佛的場所,只接待達官貴人。
石階下,有兩個小沙彌站在兩邊守著,其中一個見了沈傲等人過來,快步過來,比起守衛文淵閣的沙彌要客氣了許多,道:“殿下可是平西王嗎?小僧奉主持之命,已在這里等候多時了。”
沈傲知道自己的身份應該已經通報,也不介意,不過對這寺中的沙彌態度頗有些反感,或許是這里的香火太盛,亦或是達官顯貴太多,連和尚都開始挑食了,尋常的香客一昏嘴臉,達官貴人又是一哥嘴臉,著實可恨。
沙彌引著沈傲進入八角琉璃殿,殿中香火繚繞,安寧幾個證跪坐在蒲團上喝著茶水,這殿里占地不小,再加上陳設不多,顯得空蕩蕩的,供奉的居然是一尊銀杏木雕千手千眼觀音像,這尊雕像高達七米,像分四面,每面分四層,各雕手臂千只,精美之極。
趙紫衡見了,驚叫道:,“看,原來這里不止是供奉著羅漢,也是供奉觀音菩薩的。”
她這一叫,把靜謐的氣氛都攪亂了,引路的沙彌帶了幾分驚愕,卻又不敢說什么,讓到一邊,朝與春兒對坐的一個老僧人行了個禮,道:,“主持,貴客來了。”
這老僧顯得很是端莊,須發皆白,很有一副仙風道骨的味道,原本還在和春兒說些什么,這時見了沈傲來,
立即從蒲團上站起,朝沈傲深深行了個禮,宣了個佛號,道:,“平西王屈尊光臨,小寺蓬蓽生輝”榮幸之至。”
若不是主持這般殷勤”沈傲只看他的皮相或許還會有幾分尊敬,可是這個態度,反而讓他心里有些反感。只是這反感沒有流于表面,吟吟笑道:,“大師客氣。”
圭持道:,“殿下請坐。”
這里只有蒲團,所謂的坐自然就是跪坐了。沈傲卻不肯屈膝,只是一雙眼睛在這殿中四處打量,讓主持略顯尷尬,又叫了一句,沈傲才故意回過神來的樣子,道:,“啊?坐,坐在哪里?本王一向不喜歡跪在蒲團上的。”
趙紫衡聽了,也大叫道:,“我要搬凳子,不,要椅子。”
他們二人胡鬧起來,確實有幾分不太像話,連安寧都蹙眉起來,低聲道:“紫衡到這邊來。”
趙紫衡朝安寧做了個鬼臉:“不去,去了肯定叫我跪在蒲團上,只有我做錯了事”母妃才這樣罰我的。”
主持滿是尷尬,只好吩咐沙彌道:“去搬兩把椅子來。”
沙彌去了。
沈傲笑吟吟地向春兒道:“春兒,事情談得如何了?”
春兒似乎覺得沈傲方才的態度有些不妥,便為這主持說話,道:,“主持善解人意,非但許諾了遂雅茶坊在這里支一個分店的事,還給我和諸位姐姐說了許多佛理呢。”
沈傲卻是慵懶地道:“這么說我來遲了反而錯過了一次洗心萃面的機會。”
主持連忙道:“阿彌陀佛”施主若是想聽小僧一些微末的佛理,小
僧便是再說一遍也是無妨的。”
沈傲敬而遠之地道:,“罷了,本王殺業太重,只怕不堪教化,倒是有勞大師費心。”
小沙彌搬了椅子來”沈傲和趙紫衡一起坐著,其他人只好繼續跪坐,沈傲覺得有趣,頗有些俯瞰眾生的味道,便又叉起了二郎腿,趙紫衡見了,也學著叉起腿來,只是今日她穿著石榴裙,腿一叉,便露出粉nènnèn的小腿來,沈傲見了”大叫:,“阿彌陀佛,真是造孽,紫衡,你這樣會下地獄的。”連忙俯下身去為趙紫衡遮蔽春光,趙紫衡嘟嚷著嘴叫:,“你占我便宜,我告訴母妃。”
郡主持實在不忍看,只好把臉別過去,倒是蓁蓁和同若撲哧一聲要笑出來。春兒倒是莊重,不肯顯露痕跡。安寧和唐茉兒卻顯出了幾分愧色。
這主持原本聽說平西王來了,心里不知打了多少腹稿,要和平西王多親近親近,誰知道卻是這個樣子,一時居然不知該說什么。反倒沈傲先說起來,先問這佛寺如何,有多少僧人,寺廟有多少土地,雇了多少人耕種,平時開支如何等等:完全是一哥鴻臚寺寺卿督察下屬寺廟的口wěn。
主持只好一一回答,不敢有絲毫怠慢,沈傲便道:,“這么說來,這相國寺每年的盈余也不在十萬貫之下了,好,好得很,我大宋若是多幾座這樣的寺廟,豈不是好得很?”
主持聽得云里霧里,實在是對沈傲理解不能,干脆胡亂答應幾句。
沈傲也覺得無趣,便起身道:“罷了,本王公務婺忙,下次再來吧。
女眷們見沈傲動身,也都站起來,客氣地與主持道別,倒是趙紫衡突然冒出一句:,“原來菩薩也有土地,也要雇人耕種莊園的啊,我以為只有鄉間的土財主才是這樣。
主持尷尬地吱吱嗚嗚,不知該說什么。沈傲拉住趙紫衡,板著臉道:,“女施主,你娘的著相了,1卜心下拔舌地獄。”
趙紫衡咂咂舌,道:,“我隨口說說而已。”
眾人一起出去,郡主持尷尬地一直送到山門,不斷請沈傲常來,沈傲胡亂答應,帶著一干人出了寺廟,安寧走到沈傲跟前,道:“王爺方才太無禮了。”
沈傲嘆了口氣道:“菩薩普度眾生,不會見怪的。現在時候還早,倒不如我們再隨處逛逛。”
安寧聽了便忘了方才的話,滿心歡喜地道:“好,我聽說清河坊最是熱鬧,不如我們去那里。”
蓁蓁在后頭拼命咳嗽,周若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了。安寧一頭霧水,問:,“周若姐姐為什么笑?”
唐茉兒憋紅著臉道:“那里只有男人才去的。”
安寧還是不明白,周若才止了笑,道:,“那里熱鬧是熱鬧,就是青樓多了一些。”
安寧的臉騰地紅了,咬著唇不說話。趙紫衡朝沈傲道:,“快從實招來,你是不是經常去那烏七八糟的地方?”
沈傲本來也在看安寧笑話,誰知道殃及到了他這魚池,立即正色道:,“本王是讀書人,是大宋頂呱呱的讀書人,怎么會去那種地方?
想想都可怕。”
倒是春兒笑吟吟地替沈傲解了圍,道:,“你看,紫衡還未過門就這樣上心了,比小姐還上心呢。”
春兒說的小姐就是周若,這些年一直沒有改口,周若沒想到牽扯到自己,立即虎起臉:“誰上心了?都是你們喜恿著我去問的,最上心的是你們才是。”
趙紫衡也不禁臉紅了,居然一下子安靜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