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區修整師

故人的委托

嚴初心和艾弘時直愣愣地看著樊凌云捧著縮小的蓮花峰離開了他們的視線,弘時搖頭嘆息道:“這個人就是喜歡死撐,為了和我抬杠,竟然收了這么個大麻煩。”

初心的腐女心蠢蠢欲動,笑瞇瞇地望著他,問道:“看樣子你們不是有過節吧?你們倆那相愛相殺的模樣真是很粉紅啊!”

弘時做了個“你是神經病”的表情,剛想反駁,沙發上的陳天佑呻吟起來。

兩人連忙奔過去,弘時慢慢扶起他,初心倒了開水喂他。

“怎么回事?我頭好疼。”

初心試探性地問:“你記不記得發生過的事兒?”

“什么事?”他一臉迷茫,“我就記得接了個案子,然后去了趙孟頫的莊園,進入蓮花峰,接著怎么了?”

“啊?那你記得委托人付你尾款了么?”初心試圖拿天佑最在乎的金錢來刺激他。

果然,天佑的摳門本性暴露無遺,腦子開始飛速運轉,一拍腦門,說:“我記起來了。”

“什么情況?”弘時湊了過來。

“其實我當時也有些不好意思,沒幫委托人辦成事兒,沒想到他還要付款。他約了我第二日在七寶古鎮見面,我去了,但他卻沒赴約。再后來的事我就記不清了。”

“哎,傻佑佑,你那主顧哪是誠心來付錢的,而是想上你的身。”弘時摸摸天佑的腦袋。

“啊?”天佑撣開弘時的手,露出吃驚的表情。

“是啊。你不知道你剛才多古怪,我進門的時候你津津有味地在吃泥巴!是泥巴!”初心給他比劃著。

陳天佑有輕度的潔癖,聽她這么一說,腦補了很多蟲類在土中鉆爬的情景,奔到院子里去嘔吐了。

初心在他身后喊道:“沒關系吧?冬天蛇蟲鼠蟻都冬眠了吧!你別太在意了。”她越喊,天佑越覺得蟲子的形象在他腦海中盤旋,便吐得更慘了。

天佑歇了好幾天才緩過來,初心不愿在家里伺候他這個大爺,圖書館一開門便出去,借口要溫書。

這天初心剛走到院子里,天佑就在背后喊她:“又去上圖啊?”

“是啊……初心有些心虛地轉過頭賠笑。

“你不是考完筆試了么?分數還沒出來,大過年的你老跑圖書館干嘛?”天佑皺著眉問道。

“呵呵,我這不是先用功么。萬一今年又沒考上呢。”她馬上呸呸呸,這么咒自己也是太拼了。

“我看你是躲著我呢?”

初心開始干笑,顧左右而言他:“喲,今天看你氣色不錯么,打算出去?”

“嗯,去見個客戶。”

“你們現在不都是網絡接單么?還需要面談的啊?”初心覺得奇怪。

“這次的委托者是故人,拜托的事情網上也說不清,便約了我見面。你去么?”他的口氣不像征詢她的意見,而是容不得她反駁。

她竟也順從地點點頭,吃人的嘴軟,老板有令,豈敢不從?

天佑說的故人叫馮二爺,和他們約在一個茶館里見面。

初心以為的茶館是兒時常混跡的那種,煙霧繚繞,偶有骨牌碰撞聲,二十多塊的茶錢還送十幾碟干果零食。

初心跟著陳天佑穿梭在市井弄堂中,當她看見大可堂普洱會所外觀的時候,后悔自己的穿著了,簡直像睡衣。她再看陳天佑,這個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前段時間突然提升的品味又down下去了。

“我們穿成這樣方便進去么?”

天佑打量她,覺得非常奇怪:“你這話什么意思?這里不就是適合穿得輕輕松松的么?”說罷滿意地扯扯自己的粗針毛衣。

初心看門外的標牌,得知這棟花園建筑建于1933年,是一位法國設計師的佳作,屬于上海市優秀歷史建筑。

上下三層的大可堂共有十多個廳房,無論中西何種風格,都以云南著名的茶山命名,每間包廂的墻壁上也會掛上產自這座茶山的茶餅。大可堂一樓的大堂可稱普洱茶博物館,右手邊有一個玻璃柜內陳列著四十四款產于建國前的“號字級”普洱茶,數目之齊全在全球的普洱茶會所內都是數一數二的。

老板布置這樣一個地方,頗為用心,混搭的效果,別有一番情趣。中式的書畫、日本的鐵壺、千島湖的水、德國的電磁爐、云南的茶葉……

“初心,愣著干嘛?走啊!”陳天佑轉頭喚著正沉迷于柜中古器的初心。

“好!來了。”初心調整了下背包的肩帶,奔向前去。

他們來到指定的包廂,屋內陳設亦是中西合璧,別有韻味。

初心剛坐定,門又被推開,她以為是服務員,想要點單,但天佑已經迎上去了,扶著來人坐下。

那是個七十左右的男子,一襲藍色粗布長衫,簡單卻質感好的布鞋,他留著中長發,滿頭銀絲,但很精神的模樣,走路都帶風。

他瞧天佑的時候帶著滿臉的笑容,看到他身邊的初心,也微笑示意了下。

三人坐定,點好茶,天佑開始介紹:“這是我跟你提起的馮二爺,我們是忘年交,二爺救過我的命。二爺,這是我的新搭檔嚴初心,她不是外人,你有什么就盡管說。”

初心聽見“不是外人”這句,耳根都火辣辣的,輕聲叫了“二爺”。

二爺面色有些為難,躊躇了一下,還是開口了:“老陳,我這次是不得已才來麻煩你的。”

初心覺得他的稱呼很古怪,不是應該叫天佑“小陳”么?

“二爺你別客氣,盡管說,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這件事比較不好辦。前日我心口痛,便算了一卦,卦象并不好。”

“那二爺算出問題在哪么?”初心張大嘴,看樣子這二爺本事不小。

“出在我身上倒罷了,我是半只腳進棺材的人了,再說了,什么場面沒見過。但是我細算起來,竟是蕭楠的命數有變。你也知道,我老來得子,他母親又早亡,由不得我不著急啊。”說罷,他深深嘆了口氣。

天佑也關切地問:“那二爺你可算出是什么事兒了么?”

馮二爺一字一頓地說:“我只推出了時間、地點,泄露天機恐怕已折幾年壽了,我這把老骨頭能力也是越來越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