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初心擠出人群,停在路邊,喘了口氣,總算可以停止裝文藝女青年了。盡管她是中文系的,但她平日里的大咧咧的舉止簡直有辱專業。
“你不是說自己沒談過戀愛么,我看挺嫻熟的么。”陳天佑突然出現在初心背后,嚇了她一大跳。
她聽出里面滿滿的醋意,不理會,只是問:“你這樣都能跟蹤到?剛才沒看見你呀。”
“看見了還叫跟蹤啊?你們那么膩,我隔著條河都嗅到了。
初心覺得委屈,自己這不是為工作犧牲么,看了一眼天佑,撇撇嘴:“你又不是我男…她咽了口口水,改口道:“你又不是我爸。”
他倒是接得很順溜:“我是你媽好吧。穿這么薄,也不怕生病。”
“好了,好了,媽,您走吧。被馮蕭楠看見了就麻煩了,我先回酒店了。”
進房時,潘曉夢正倚在床頭,翻著一本宣傳冊,看了她一眼,說道:“看樣子進展不錯。”
“你怎么知道?”
“你滿臉春光掩不住吶。”
“是么?”初心跑到鏡子跟前,摸了一把自己的臉,臉蛋紅撲撲的,嘴角不自覺上揚。自己是多想戀愛呀,難怪天佑口氣酸溜溜的。
“對了,這是活動安排表,除了開會,還有當地游覽活動,大把機會增進感情。”曉夢露出曖昧的笑容。
初心腦海里浮現馮蕭楠那張寫滿故事的臉,和他發展一段霧水情緣,幫他渡過劫難,并非勉強之事。只不過,陳天佑的飛醋估計要吃撐了。
“想什么呢?一會哭喪著臉一會兒傻笑的。快睡吧,不早了。”
一夜無話。
今天的會議安排在南京大學仙林校區,他們酒店門口有包車前往,初心故意把帽檐壓得很低,坐在最后排。下車后,初心和馮蕭楠一前一后,保持一段距離,他沒有和旁人交流,看上去有些恍惚,并未留意有人跟蹤。
馮蕭楠踱到簽到臺,找自己片區的單子,初心趨上前,遞過單子。
馮蕭楠先是看到一只修長白皙的手,抬起頭,竟是自己魂牽夢吟的臉孔。
昨日初心與他在江畔談詩說文,而后匆匆離去,他都誤以為自己碰見的又是異類,或者是自己過度思念故人所致的幻覺。
今天竟然在這樣一個場合重逢了,難道是天意的安排?
初心也做出驚訝的表情,隨后是欣喜,她微微笑:“這么巧?”
“是啊。”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又問:“你是自己過來的?”
“不,我是跟著以前的同學和老師蹭會的,我這不還在等考研結果么?”
“哦哦,真是巧啊。”他高興得不知說什么好。
他們身邊走過一個華師的老師,她和馮蕭楠打了個招呼,又回頭看了他們幾眼,覺得奇怪,平日里張揚跋扈的馮蕭楠竟也有溫柔靦腆的一面。
兩人似又有說不完的話,便在會議室找了相鄰的位子坐下。
過了一會兒,曉夢和萬大師一行人走進來,曉夢朝她吐了吐舌頭。
初心和馮蕭楠耳語幾句,便走過去和萬大師打招呼。
“萬老師,我是和曉夢同班的嚴初心啊。謝謝你給我機會來這里交流。我是聽曉夢說你有發言任務,才死皮要臉要跟來的。”
萬大師很吃這套,滿臉的得意,說:“記得記得。你就是那個上我課總是打瞌睡,有一次睡醒了還留了一大灘口水的小姑娘。”
初心瞬間石化了,這萬大師,真是……
在場的學長學姐都忍不住笑了,初心也只能賠笑:“是是,當時年輕不懂事,現在才珍惜能聽老師您的教導。我去那邊坐了,那個位置正好能給老師您拍個照。”
“去吧去吧。”萬大師露出慈祥的神情。
曉夢偷偷豎了下大拇指,意思是馮蕭楠不錯。
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初心迅速溜回自己的座位。
“你要發言么?”初心偷偷問馮蕭楠。
“沒有。”他搖搖頭,略表遺憾,“如果知道你要來,我應該應承他們的邀請的。”
主持人做過開場介紹后,萬大師打頭陣,他的題目是和殖民批評有關,初心仿佛回到了大學時代,在萬大師催眠的口吻下差點又要睡著了。
當初心第三次試圖睜開眼,突然耳邊傳來一陣巨響,她頭頂的一只燈泡猛的炸裂,砸了下來。幸虧她打瞌睡,人往前傾了,才沒掉在她頭上,而是偏到了椅子后方。
馮蕭楠反應很快,事發后幾秒便把初心拉到了一旁。
萬大師正說得口沫橫飛,這突發情況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嘴巴張成了o型,人群也有些騷動。
馮蕭楠深信這不是一個意外,因為燈泡掉下來的時候速度快得跟子彈似的,不像自然原因造成的。但詭異的是,當時現場除了會議成員沒有其他人,大家又都是坐在位子上,做什么都一覽無余。
初心覺得這燈泡原先的目標應該是馮蕭楠,自己這算幫他檔了一劫?看樣子這活還真不好干。
“算了,這就是一個意外,別追究了,我這個人天生就比較倒霉。”初心偷偷跟馮蕭楠講,她不想把事情鬧大,他也只能作罷,會議照常進行。
中飯后安排了比較休閑的活動,眾人去玄武湖游玩。
馮蕭楠也很是高興,覺得這是一個增進感情的好機會。初心倒是覺得有些勉強,自己這幾天估計要幫馮過很多劫了,她本來就怕水,還偏偏安排去湖邊。
初心設想過很多種遇險的場景,都快有被迫害妄想癥了,所以她堅決不參與游船活動,上次在舟山就被嚇得夠嗆。
馮蕭楠覺得可以和初心獨處,自然是求之不得,于是他們選擇了環湖的游覽車。
不知怎么回事?他們這輛車還沒坐滿人,師傅就開車了,后面游客怎么叫司機都不回頭。
“師傅,這還沒坐滿呢。我們可沒錢包車啊?”初心不放心,傾向前問司機。
司機微側過臉,大約是感冒,戴著口罩帽子,眉眼也被頭發遮擋住了。他的聲音也很“粗”,說的話含糊,他們都沒聽清楚。
馮蕭楠似乎對南京歷史很了解,一邊欣賞湖景,一邊跟她講玄武湖的來歷。
說得正在興頭上,突然一個急剎車,兩人撞在了一塊兒,接著車又發動,急速撞向了湖邊的護欄,眼看兩人都要被摔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