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區修整師

第四十八章 出乎意料的靈體

“我警告過她們之后,她們便不理我了,后來我守著初心,到天亮邊我也睡著了。”陳天佑盯著那雙大紅的繡花鞋,精神恍惚,它在提醒他,昨晚并不是一個夢。

“那怎么辦?”嚴初心感到有些焦慮。

“只能等,因為白天這里還有人參觀,有人氣,她們就更不愿出來了。”

今日是周末,來古鎮的人多了一倍,這特意或無意間進館參觀的人陸陸續續到了,這館里的陰氣一下消散了不少。

盡管陳天佑和嚴初心昨晚沒睡好,但勝在年輕身體好,現在感覺并不困,不過為了晚上的工作,吳芳芳找人帶他們去自己東柵的家休息。

到了中午邊,他們洗漱好,又去鎮上吃了兩頓飯,兜了幾圈,把西柵的景點逛了個便,就又到了三寸金蓮的閉館時間。

有了前一日的經驗,初心他們對那些虛張聲勢的哭笑聲和配樂聲習以為常,對館內的八百多雙小腳鞋營造的恐怖氛圍也適應了。

兩人就坐在昨日的墻角根,候著她們出現。

初心撫了撫胸前的佛牌,問陳天佑:“你說這佛牌威力那么大,她們會不會不敢靠近?我昨天竟然把它剩在包里忘了拿出來了。”

“這佛牌應該能幫你辟邪,她們暫時不敢上你的身。放心吧,她們肯定會出現的,她們似乎很喜歡這些鞋。”

天佑貼著墻根,想著一會兒的作戰策略,

又等了大半夜,初心放松警惕了,打著哈欠,有些百無聊賴。但這展廳大,白日就照不進光,凌晨這會兒就更顯冷了,初心衣服薄,不禁打了個哆嗦。

“天佑,你外套借我一下。”初心扯了扯天佑的衣袖,他沒有反應。

“喂!你聽見沒有?衣服借我一下。”

初心話音剛落,天佑猛地脫下自己的衣服,啪一下丟在初心頭頂。

初心有些生氣,而且頭被蓋住了,掙脫了好一會兒才把那外套扯下,剛披在身上,她便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天佑正扭動著向她走來,腳下赫然蹬著一雙金色的繡花鞋,那是一雙平底鞋,鞋上繡著精美的花卉。但男人的腳穿小腳鞋,只能勉強塞進腳趾頭。

見他風情萬種地向自己走來,初心有一種十分怪異的感覺,她想起了天佑早上跟她講的事情,難道這次他被上身了?

“天佑,天佑?你干嘛呢?”初心試探性地問著。

天佑臉上的五官還是他的,但那表情根本不是一個男人該有的,眼角眉梢都是戲,初心差點以為他會咿咿呀呀開腔唱戲了。

“你是鬼么?”

天佑笑得前仰后合,說道:“你猜?”

初心差點翻白眼了,口氣不愉快:“我不猜!你直接告訴我。”

他饒有趣味地看著她,說:“我不是人。”

又來廢話,初心也看出她不是人了。

初心想了想,又問:“我的眼睛能看見鬼,但為什么我看不見你們?”

“鬼?我不知道你們說的鬼到底是什么意思。”天佑搖搖頭,看起來不像偽裝。

“鬼就是人死后的靈體。你們什么朝代的人啊?沒聽過相似的傳說?”

天佑一臉迷惑,說:“我們真的不是人,而且我們也沒有生和死。”

“那你們究竟是什么?”初心實在不耐煩猜測。

天佑抬起一條腿,用腳尖晃了晃腳上的鞋,答道:“喏。”

初心看了會兒,才明白他的意思,驚道:“你們是這小腳鞋?”

天佑點點頭。

難怪他們看不到它,這鞋過了幾百年,竟然成怪了。天佑眨巴著眼睛看著初心,她感覺瘆得慌。

“那你們有名字么?”

天佑苦笑,答道:“名字?我們只記得主人叫靈蕓、嫣然、小紅、李夫人,我們又哪配有名字?”

初心也覺得自己問了個傻問題,又說:“你們每天的樂趣就是捉弄人?昨天上我的身,今天又占他的地盤?”

天佑委屈地搖搖頭,說:“這兒白天人就少,我們也不敢出來,晚上就更寂寞了,難得你們來,我們不過想說說話罷了。”

“那些消失的鞋子是怎么回事?”

“這些鞋子就像你們人類的,而我們就相當于你們說的‘鬼魂’或者‘靈體’。之所以不腐,是因為靈體還在。”

“那你的意思是鞋子不見了是因為那鞋子的靈體滅亡了?”

天佑點點頭。

初心突然想到了艾弘時,難道有一天他也會消失?她又問:“靈體普遍能存在多久?”

“這都說不好,要看本身的意念有多強。”

陳天佑嘆息了一聲,那是純粹的女人的嘆息,這是女鞋,所以連它的靈體都比較嬌媚。

他感嘆道:“我們的生活是很單調的,我們知道的就局限于我們主人看到聽到的。她們有的整日哭泣,怨恨丈夫的拋棄;有的處心積慮要留住男人的心,女人為難女人;有的則因為嫁非所愛,郁郁而終。”

這古時的女子確實可憐,封建父權家長制度和封建道德規范使男女關系成為主從與尊卑關系。在家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女人的一生都是圍繞男人轉。這些小腳鞋見證著一個個的婚姻悲劇,這種壓抑人性的非人道做法是初心所不能理解的。

追究到這段歷史,唐代已有纏足,始于何時何處不可考。一般認為宋朝人以女子小腳為美,故此北宋神宗元豐后是開始流行的時期。這種行為主要流行于上流社會,女性須自幼兒期時以布緊纏雙足,使足骨變形足形尖小,導致走路時如小童般,只能以足跟行走。這種畸形的審美跟宋明時代理學的昌盛恐怕有莫大的關系,女人是附屬品,所以就要迎合男性變態的審美。

初心平常見鬼見妖比較多,上次和怪打交道還是在平遙那次。她從未想過一直穿在腳上的鞋竟也有靈體,自己平日似乎對它們不夠尊重。

不過這小腳鞋,承載了女性被壓迫的血與淚,其中的怨氣自然是重的,煉就成怪也是合情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