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初心急匆匆地趕到他們約定的地點,陳天佑已經等在那兒了,他的臉色不太好,初心的心開始狂跳,不知他會帶來什么消息。
“怎么回事?”初心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先歇口氣,我一講恐怕你喘得更厲害了。”天佑輕拍她的背。
“沒事兒,你說,你憋著我更難受。”
“我剛才問了咖啡店的店員,他們說這家店在半個多月前已經轉讓出去了,他們做生不如做熟,新的老板也留他們在這里繼續干。”
“嗯?大貓已經不是老板了?那他每天待在店里干什么?”
天佑的表情變得極為詭異,說道:“我問了他們大貓的事情,他們說大貓死了。”
“什么?”初心瞪大了眼睛,許多細節在腦中翻滾,攪得頭都疼了。
“我們調查的方向一直不對,我們對這件事情的信息都是從大貓這里得來的,一開始就被誤導了。”
“也就是大貓并沒有女友,怪味豆也不存在?”初心試圖縷清思路。
“怪味豆是存在的,我想,她大概是大貓分裂出來的一層人格。”
“你的意思是,大貓他有兩重人格,他愛上了分裂出來的另一個自己?”初心覺得事情太離奇。
“據這些店員說,大貓本來性格就有些怪,但死前的幾個月變得更奇怪了。總是自己跟自己在說話,也跟他們提起自己的女友怪味豆,但他們一直沒見過這個人。他一個多月前就準備把店轉讓出去,出事前已經有老板接手,看過店里的設備非常滿意。新老板不太懂經營咖啡店,只是當作一項投資,沒有重新裝修,只是把店名改掉了一個字,原來的員工也保留下來。差不多是正式交接那一個晚上大貓失蹤的,過了幾天他的尸體才被打撈上來。”
初心開始聯系之前的線索,說道:“我們在監控里看到的不過是背面,一直以為是女生,所以當換了衣服的大貓再出現,也不會有任何人懷疑。”
天佑說道:“不過這都是我們的猜測,我們去一趟大貓的家。確切地說,是他生前的家。”
他們剛想上樓,聽見有一個中年女子的聲音,停住了腳步,往墻邊躲了躲。
“她說什么?”天佑不太聽得懂浙江的方言。
“她的意思像是說觸了霉頭,屋子里橫死一個人,所以到現在還沒租出去。”初心聽了一會,翻譯給天佑聽。
“看樣子是在說大貓,難怪那日她在樓道里碰到我們,會露出那種表情。”
兩人等到女房東走下來出了門,才往樓上走。
“但今天我們沒鑰匙,怎么進去?”初心壓低聲音問道。
“這事兒也不是第一次干了,噓,別聲張,危險動作,請勿模仿。”天佑掏出他的“作案工具”,沒一會兒就開了進去。
“我們進來干什么?那天不是來過了么?”初心進屋后,才敢說話。
“我們那天不過是坐在客廳里,并沒有四處看。”
“你要找什么?”初心攤攤手。
她順著天佑的動作望過去,他打開衣柜,上面果然都是空的,他往下翻找,竟找到一條女人的絲襪。他又轉身到書柜和床頭柜里翻,手里有一小瓶女士香水,只留了一個底,但還飄散著若有似無的香味。
天佑拿著香水瓶說道:“幸好這屋子還沒租出去,大貓的家人沒把所有東西帶走,房東也不敢進來理東西,還有漏網之魚讓我們找到。”
初心看著屋里的陳設,若有所思,說道:“我們現在首要的事情不是直接找到大貓,告訴他真相,然后讓他去下面報道么?我們找到證據又怎么樣?還不如直接去問他呢。”
“現在的問題是,大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死了,也不愿意承認自己人格分裂,他找我們調查這件事情,還是執著地認為有怪味豆的存在啊!”
“那怎么辦?他這樣長久滯留在人間,不太好吧。這個大貓,為什么一廂情愿待在自己編織的世界里呢?”
兩人說話間,突然感到一陣涼意,初心目瞪口呆地看著浴室的門。
“怎么了?”天佑緩緩轉過頭,也被嚇了一跳。
浴室里突然走出一個“人”來,確切地說,他們真的不確定那是一個人。那東西低垂著頭,渾身上下都濕透了,泥水順著它的衣服往地板上流。
它就這樣一步一步地逼近他們,初心有點被嚇到了,急忙躲在天佑身后。
“大貓?”天佑叫他。
它聽見這個名字,猛地抬頭,初心看不清那到底是不是大貓,因為他的臉和脖子都泡腫了,分不清楚面貌。
“大貓,你看看自己,你已經死了,你何必再強留于世呢?”
天佑的話打擊到了他,他歇斯底里地喊道:“不可能?為什么?我怎么會死?如果我真的死了,我一定能看見怪味豆,為什么我再也找不到她了?”
天佑的聲音依舊很冷酷,說道:“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么怪味豆,一切都是你臆想出來的,她不過是你的另一重人格。”
“怎么可能?怎么會這樣?”大貓像泄了氣的皮球,一下癱坐在地。
初心覺得他實在可憐,也蹲下身來,猶豫了一下,用紙巾輕輕擦拭大貓打濕的頭發。
大貓抬起頭,還是那張模糊不清的臉,但此刻初心沒有那么怕了,眼神溫柔地看著他。
大貓漸漸平靜下來,隨著他心情的平靜,他的樣貌逐漸恢復如常,神奇的是,連地板上的水漬都消失了。
天佑見他情緒好些了,也放柔聲音,問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他搖搖頭,說道:“我清醒的時候似乎想過,但大部分時間,我都不愿意想這件事情。”
“你不覺得周圍人的態度古怪?”初心十分好奇。
“我習慣了,我活著的時候他們也不大喜歡我。”
“那你知不知道怪味豆是不存在的?”
大貓猛地站起身,提及這個名字他情緒還是激動,嚷道:“不!她存在!她是我女朋友!是我唯一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