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主孟桐的話頓時讓所有人都不由得神色復雜起來。
宮里頭這樣的事情并不少見,高階后妃掌握控制低階者的命運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如今親耳聽到七公主說道出來,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好比,將一塊大家都知道的遮羞布突然間用力扯下,那些不堪入目的東西再也無可避免的出現在眼中一般。
如果此事真的牽到了五公主孟錦的話,那么劉貴妃的涉及也就自然而然,畢竟這對母女的行事風格宮中之人皆有耳聞,就逄是孟昭帝也是見識過的。
但七公主的話畢竟只是一面之辭,對于身份遠高于她的劉氏母女來說,七公主這會顯然并沒有意識到想要證明這些何其之難。
“劉利達,既然七公主說她是受五公主指使,那朕便給她這個機會,宣五公主前來當面對質!”
沒有過多的沉默,孟昭帝直接揮手吩咐著劉利達。
而事實上,不論最后他如何處置,如何了結這件事,卻都不會影響到他徹底弄清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孟昭帝一生最痛恨的永遠都是那些自作聰明,背著他行蠢毒之事還妄圖欺瞞的枕邊人!
得了圣令,劉利達自是當下讓人去請五公主孟錦。
營帳內的氣氛古怪至極,除了七公主偶爾忍不住的輕泣聲外,一時間倒是再無任何人吱聲。
孟夏坐在那兒,似乎察覺到了曉曉郡主若有所思的目光飄向于她。抬眼看去,果然發現自己沒有感覺錯。
見她看了過去,曉曉郡主無聲的朝她張了張嘴,似乎說了一句話。
孟夏倒是頓時會意,明白曉曉郡主是在告訴她,收買奶娘在其跟前說道她的壞話之人,也是七公主。
如此一來便不難推斷,所有一切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誰了。
見狀,孟夏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知曉,倒是并沒流露什么。
而不時間,許多人都在有意或者無意的進行著眼神之間偶爾的交流。
“阿夏,此事你有什么想法?”
孟錦還沒到,孟昭帝似乎終究不太喜歡那股子沉悶之聲,片刻后倒是主動出聲與孟夏說起話來。
“父皇,此事阿夏身為當事之人,在一切還沒有真正塵埃落定前,最好還是什么都別說,免得影響到什么,是以還是保持沉默有利于客觀公正。”
孟夏并沒有趁機在孟昭帝面前說道什么,反而放棄了在好良機,一副將自己暫時置之事外的模樣,倒是盡顯了客觀之色。
見狀,孟昭帝略微點了點頭,倒是沒有再與孟夏說道什么。
不過,雖然他并沒有再言,但心中卻是對孟夏的想法做法愈發的贊賞。
一直以來,孟昭帝都覺得阿夏是個極為聰慧的孩子,而除了聰慧以外,守分寸卻是這孩子更讓他更加欣賞的一種品質。
“守分寸”只這么三個字,看似很好理解,但真正做起來卻不知道有多難!
越是那些自為聰明的人越是守不住,這天底下既聰慧又能真正守住分寸的人當真不多!
“朗兒,此事你并不算當事人,與父皇說說,你是怎么想的?”
轉念之間,孟昭帝看向了自己最為中意的三皇子,倒是真想聽聽這孩子的見解。
與詢問孟夏原因不太一樣,孟昭帝對于孟朗更多的出自于那種無意識的傾聽,因為這孩子總是能夠在許多讓他左右為難的問題上,往往給出一些十分新穎而有效果的參考意見。
聽到這話,孟朗倒也大概猜出了孟昭帝的用意,因而稍微思索了下卻并沒有選擇刻意回避。
“回父皇,兒臣以為這么大的事,又牽扯進了幾位多身份貴重的皇妹,是以最終還是必須用十二分的鐵證來說話。”
孟朗沉聲說道:“在沒有絕對的證據證明誰才是真兇前,兒臣覺得任何的猜測都沒有意義,切不可草率做出任何結論。但兒臣同樣也相信,一切陰謀最終都逃不過父皇的法眼!”
“好,朗兒說得不錯,一切陰謀最終都逃不過朕的眼睛!”
孟昭帝滿意地重復了一聲,心情也隨之好轉了些許。
雖然孟朗剛才那幾句話聽上去如同什么都沒說,但卻句句切中孟昭帝的心思,讓他很是受用。
說實話,像孟昭帝這樣的皇帝,區區一件并不算多復雜的案子又怎么可能真的想不明白?
真正讓其糾結的是如何收場,但事實上糾結并不代表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辦才好,糾結只不過是因為想得到更多人有意或者無意間對于他心底真正心思的肯定。
聽著這些話,七公主心中愈發的忐忑不安起來。
剛開始的時候她本也不想將劉氏母女給供出來,畢竟自己與母妃的往后的出路著實受制于劉氏母女。
不到萬不得已,她當然不愿意斷了自己的后果,承受起被報復的危險。
可問題是,事實就擺在眼前,在父皇面前,她若不道出真相的話,自己則得獨自背起所有黑鍋,說不定父皇一怒之下當眾便讓人收拾了她,那她真是連個叫冤的機會都沒有了。
所以思來想去,孟桐也是被逼得沒有辦法,只好撕破臉皮將劉氏母女和盤托出。
可眼下,父皇似乎并不怎么相信她所說的,或許更準備的應該是父皇并不太愿意相信她所說的話。
她深深的感受到了自己在父皇心目中可有可無的地位,再想想五公主與劉貴妃兩人截然不同的身份背景,一時間整顆心都沉了下去。
不說是錯,說亦是錯,直到現在孟桐才深深的體會到了什么叫做后悔。
她下意識的抬眼朝一旁端坐著的孟夏看去,暗自罵著自己當初為何不知死活的參與到對付孟夏的計劃之中來?
論起來,從頭到尾她與孟夏之間本也沒任何真正的仇怨,無非就是覺得父皇過度偏愛孟夏,讓她心中憤慨不平從而產生妒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