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神

第七十八章:戚白笙的暗部

“我不攔著。”宋域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這下戚容的眼睛又熱了。不用想也知道,他能活到現在,全靠眼前這個家伙的籌謀。若他此時貿然離開府邸,下場絕不會好到哪里去。

要不然就府中疏于看管的這兩天,戚容早跑了。

他覺得自己真是沒用極了。要找的人花了三個月都沒有一點下落,一條命也要靠人保護才能吊著。想以退為進利用自己的年齡引發對方的愧疚之心,這家伙卻又完全不上套。他的小腦袋瓜已經想不出更多的招法,內里填滿了無措與驚惶。

看著這小子一直在揉眼睛。宋域暗嘆了一口氣,上前單手就按住了小七的腦袋,一通猛揉:“你要是又不想走了,也沒關系。我知道你還有事瞞著我。我也不逼著你。看你什么時候想說吧。”

戚容一把就將宋域的手掀開。烏黑澄澈的雙眼仍是充滿敵意地瞪著宋域。宋域卻全盤接受了他的惡意,回屋合上了房門,不輕不重。

戚容的全部精氣神卻隨著這一聲關門聲全部泄去了。這樣一個露水深重的夜晚,他離開了這里又有何處可去?帶著自嘲、也帶著對自己的唾棄,他挪著步子回到了宋域為他安排的廂房。

宋域和解南石為了安全和方便,將戚容的房間安排在了同一個院子當中,只需要幾步就到了。他提心吊膽了一整天,這會兒好不容易放松下來,困意瞬間席卷了大腦,然而還不等他熄滅燭火就發現燈下還壓了一封信。

戚容下意識看了看四周,沒有看到任何的異常,他這才小心翼翼的拆開信。上面沒有任何署名,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少主,子時,后門柳樹下。

信件后面還有一個印記,是他父親專屬的印記。

這一剎那,戚容感覺自己終于又找到了助力。他將紙握在手中,整個人飛也似地奔出房門。院落里依然靜悄悄的,沒有任何異常。唯有解南石的廂房突然亮起燈火,顯然是被戚容的動靜引起了注意。

戚容興奮的情緒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驟然冷了下來。

留給他決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戚容咬了咬手指尖,他該不該去見送信的人?萬一這是個陷阱怎么辦?或許他從頭到尾都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敵人從頭到尾都知道他的身份,他還有隱瞞下去的必要嗎?

若非父親堅持讓他在加冠之前潛心在家習文、修煉,他的身份也隱瞞不了這么久。戚容并不相信這個府中的任何一個人,他只相信那位依舊不見蹤跡的劍閣長老,可是……宋域將平安司的人引來時,僵局就已經被打破了

如果宋域是好人,隱瞞只會讓他們的調查更加被動;如果他是壞人……應該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到底是誰!

他看著解南石亮著燈的廂房,站得筆直身體終于恢復了行動,只是行走的動作還有些僵硬,一如他忐忑的內心。

可是再怎么忐忑,他走過去也就十幾步的路程。戚容抬起手,卻怎么也敲不下去,然而下一瞬間那扇門就自己打開了。

解南石安靜的坐在床上打坐,在戚容走進來后才睜開眼睛。他并沒有說什么話,只是起身倒了兩杯茶,然后示意戚容落座。

仿佛一個完美的傾聽者。

不得不說在解南石身邊,戚容原本緊張的心情不自覺的放松了下來,他仰頭喝了一口茶,閉著眼睛快速說道:“我不是什么乞丐小七,我的真名叫戚容,是永熙州主戚白笙的兒子。”

“看來我又猜對啦!”

解南石并沒有搭話,聲音是從屋外傳進來的。戚容嚇了一跳,轉頭就見宋域從窗戶里面探出了一個腦袋,正笑瞇瞇的看著自己。

雖然一開始就做好了告訴宋域的準備,但是這個人的出場方式還是讓他感覺到一股被監視了的不忿。

“難怪你們喜歡爬窗戶,確實蠻有意思的。”宋域并不在意戚容的戒備態度,而是將整個身體一撐,并不算靈巧地從窗戶蹦了進來。

“你猜對了是什么意思?”戚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泄露了自己的身份。他甚至小心到不敢好好睡一覺,生怕自己說了夢話導致殺身之禍。

大晚上的的,宋域對茶水沒什么興趣,掏了一把花生米嚼著便坐上了一旁的矮凳:“你該不會覺得自己隱藏得很好吧?流落街頭的孩童很難長成你這個身材的。”

戚容感覺自己的背后一直在起白毛汗。

宋域還在那邊繼續為戚容的后怕添磚加瓦:“就算你天賦異稟吧。這些天你跟著云瑯練拳,我可是都看出來了,你貌似漫不經心,實際是有意在隱藏自己的所學……”

一旁解南石緩緩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你看出來的?”

宋域依舊坦然地把這個功給占了:“再者說,你體內還有修煉過的靈氣。你是不是覺得,這可以用什么‘過路高人’之類的傳說糊弄過去?不會吧,你以為事到如今我們會信這種說辭?就算我們信了,你又打算怎么解釋你看到副州主刺殺州主的事的?”

戚容緊抿著嘴唇,整個人都在顫抖。

宋域也不敢真把人逼到絕路上,為了緩和氣氛,他還把手上的那把花生米往戚容的手里一塞:“我們雖然知道真相,卻沒有戳穿你,就是等你自己開口。如今你肯來找我們坦白,我們都很欣慰。”

戚容手中捏著那把冒著油鹽香氣的花生米,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他甚至在懷疑自己是不是不應該來坦白,眼前的宋域究竟只是簡單的討人厭,還是細思恐極的虛偽。

解南石清潤的聲音則令這個惶恐不安的孩子稍微定下心來:“為了這永熙州的百姓,我們會盡力去做的。”

同樣意思的話語,由宋域說出來和由解南石開口的說服力是截然不同的。戚容聽罷解南石的言語,再不猶豫當即起身,然后竟是行了一個跪拜大禮:“因為憑我沒辦法找到劍閣長老,也沒辦法救出我父親!”

“這還沒過年呢,我可不發壓歲錢!”宋域上前將戚容拽了起來,繼續說道:“這么說你父親還活著?”

戚容瞪著宋域下意識放大聲音:“我父親當然還活著!”

宋域趕忙比了一個噓聲的手勢:“你是真不怕被人聽到。”

戚容一臉懊惱地咬著牙。

解南石是一個悶葫蘆,戚容又自己堵上了嘴。宋域左看看、又看看,沒辦法只有重新找回話頭:“你大晚上的跑來坦白,是不是還有別的話要說?”他倒是很想詢問州主如今在哪兒,但是還不容易才撬開這小孩的一點殼,可不希望人就這么縮回去。

戚容猶豫了一會兒,將自己剛才攥在手里的信件遞給了解南石。

解南石將那被揉得皺皺巴巴的紙箋展平。宋域一腦袋就擱在了解南石的肩上,看清了上面的文字:“你懷疑是副州主的人寫給你的?”

戚容遲疑了一瞬,還是說道:“上面的印記是由我父親獨創,按道理來說只有他的親信才能知道。”

“那就是你父親的人嘍?”宋域將信還給戚容,見他仍然面帶疑慮:“你懷疑有詐?那去試試看不就知道了?”

戚容對此簡直難以置信:“你還要我當誘餌?”

“上次你不滿意是因為沒告訴你。現在我告訴你了,你自己選。”宋域兩手一攤。

戚容無助地看向這屋子里的另一個正常人。卻見解南石正在整理符箓,然后又給宋域遞上了厚厚一沓:“應付今晚,應當夠用?”

“夠!”宋域的眼睛都快笑得看不見了。

戚容欲言又止,感覺自己上了一艘好大的賊船。

但是吧……又好像有點熱血沸騰。畢竟這是他逃亡三個月以來,第一次看到報仇的希望。

子時一到,戚容準時來到后門柳樹前,四周悄無聲息看不到半點人影。

戚容走到柳樹下,戒備地看著四周,就在這時他聽到身后有輕微響聲。他瞇起雙眸,將手摸向懷中的匕首,猛地刺向身后。“誰!”

一人從柳樹后出現,抬起手格擋在了戚容的手臂上,側頭避開了攻擊。隨即果斷地單膝跪下:“陳立見過少主。”

陳立前些日子因為住進宋府的關系,沒少在內院走動。戚容與他打過幾次照面,是以認得。但除此之外,戚容的腦海中再沒有此人的任何一點印象。陳立這一跪并不讓戚容感覺到心安,反而如同受驚了一般閃到了柳樹的后頭:“誰是你少主?我就是出來撒個尿。你誰啊!”

陳立當即磕了一個頭:“少主有所不知,小人兩年前在州主身邊見過少主一面,是以在白日看到您時便認出了您的身份。只是怕耽誤少主的計劃,沒敢立刻相認。”

戚容蹙眉借著月光打量陳立,確實覺得眼前的人有些熟悉,但是這些年出現在州主府的人太多了,他也沒辦法一一認全。

即便如此戚容也沒準備直接認下來,依舊是躲在柳樹后盯著陳立:“大人,你不是平安司的人嗎?你這樣跪著恐怕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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